第94章 吸血鬼战争--刑罚
玛凯告诉阿曼这样不好,他变错了戏法,请他稍有勿躁好吗?她可以理解女王的心态,但他不能。但是这些都已经太迟了,女王已经见识到精灵展现的两项神技,同时目睹真相与胡说八道。其中,没有任何层次能够与她长年来强迫自己信仰的美丽神传说相提并论,然而精灵却已经摧毁掉她脆弱的信仰。如果这些戏法继续发展下去,此向她要怎麽做才能逃离那始终笼罩著她的黑暗怀疑论?她俯身捡起那串原本在她母亲墓中的项链。“这是从哪儿来的?”她质问著,但是她并不真的想要知道答案,那会超过她能够承受的极限。她已经害怕起来。
不过我还是尽力解释,而她也听进每一个字。
“精灵们能够读取人的心思,他们的形体巨大而法力又强,我们难以想像他们真正的模样与大小。而且他们能够立即瞬间移动。当玛丽转念想起那串项链时,精灵也同时看到她心中出现的形象。既然先前那一串让她高兴,那么再来一串不是更好吗?所以他从她母亲的坟墓中打开通道,将项链传送到这里。
但是当我正在解说时,我开始明了真相。或许那串项链根本没有被埋在坟墓中,而是被偷了:或许是她的父亲,或许是祭司,更或许是她自己。这就是为什麽她突然间手中握著那串项链!她憎恶精灵揭穿这件恶劣的事情。总之,这个女人原本的幻觉都已的粉身碎骨,而她从此必须与荒冷的事实并存。她问了一些关於超自然事物的事情那本来就不甚聪明——而超自然体系的回复她又无法接受,但是她也无法彻底驳斥。
“‘那些死者的灵魂如今何在?’她瞪著项链低声问著。
我尽可能温和地说,精灵们不会知道的。
恐惧莫名,害怕万分。然後,她的心智开始动工。一如往常那样,以某些壮丽的系统来解说那些造就痛苦的情境。她内在那块黑暗地域更加庞大,威胁著要从中吞没她。她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凯门的女王啊!
就另一层面来说,她感到无名火起。她恨死自己的父母与老师、孩提时代的教士与女祭司,自己原本信仰的神,以及任何曾经告慰过她,告诉她生命是美好的每一个人。周遭沉默起来。她的表情逐步变化,害怕与惊异已经不再,冰冷、无动於衷,以及恶意的神情取而代之。
她握著自己母亲的项链站起身来,宣布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谎言,我们交谈的对象都是恶魔,试图颠覆她与她的王国,从中榨取利润。她越这麽说,自己越发相信。信念的完美性掳获她,她屈从於那样的逻辑。最後她哭泣著斥骂我们,宣称她的里暗面已被击败,她又重新招引出自己的神与神圣的语言。
接著她又看著顼链,而阿曼却气坏了因为她竟然不满意他送的礼物,还怪罪我们——要我们告诉她说,如果她胆敢动我们一根寒毛,他就会将她有生以来所有使用过记得的物品、珠宝、酒杯、镜片、梳子都扔到她头上!
假若我们不是如履薄冰,恐怕真会大笑出来。对於一个精灵而言,这可真是美好的解决之道;对於人类来说,那可真是滑稽透顶!然而,那也绝非是任何人想要领教到的状况。
玛凯对玛丽如实以告。
“他可以送你这串项链,也可以实行他所说的这些威胁”她说:“如果让他开始,我不和道在这世上有谁能阻止得了。”
“‘他在哪里?”玛丽高叫箸:“让我看看你们说的这个恶灵。”
阿曼被虚荣心所趋,集结自己全副的力量对著玛丽大吼:“我就是邪恶的阿曼,善於穿刺人的阿曼!”接著他在她周围掀起最强烈的飓风,比当时在我们母亲身旁的那场更强烈十倍。我从未见识过这麽狂暴的景象,房间整个快被掀起来,石砖墙也瑶摇欲坠,女王美丽的脸庞与手臂上出现许多细小的血洞,如同被尖物戳咬到。
她无助地呐喊著,阿曼简直乐坏了,他可真是伟大啊。我跟玛凯吓坏了。
玛凯命令他即刻停止,用尽所有强力的咒语表达谢意,称赞他是最有法力的精灵,现在他得停止这力量的炫示,要让人知道他拥有和力量一样伟大的智慧。当时候到了,她会让他再掀起这种场面。
在这时候,凯曼国王与所有的侍卫都冲过来保护她。当侍卫想要打倒我们时,她喝令他们不要动我们。玛凯与我沉默地瞪著她,以精灵的力量威胁她。这是我们自前所有的筹码。阿曼就在我们的上方,周遭的气流掀起最古怪的声音。精灵的笑声似乎响遍整个世界。
当我们独处於囚室时,我们想不出该怎么利用阿曼带来的优势。
至於阿曼,他不愿意离开我们,将囚室弄的乱七八糟,弄乱我们的衣服与头发。这真是讨厌,但是听他吹嘘自己的能耐才真是恐怖。他喜欢吸取血液,那液体流通他的至身,他喜爱那滋味。当世界上有人从事血祭时他喜欢跑去凑一脚,毕竟那是为他而做的吧?他又笑了。
我们都感到其他精灵的畏缩,留下来的只有那些嫉妒他的精灵,嚷著要知道血是什么滋味。
终於那感觉决堤而出:那些邪恶精灵对於人类的嫉妒与仇恨。他们恨我们同时有肉身与精神,我们不该存在於地球上。阿曼从太古以来就游荡於山川水泽之间,当时还没有我们人类。他告诉我们,在必死的肉身内居宿著精神就是一种诅咒。
以前我是听过那些邪恶精灵的抱怨,但都没有太怎么搭理。我开始有点相信他们。透过心灵之眼我看到死光光的族人,我如同以往的许多人那样开始想著:或许没有身体的永生不死是一种诅咒。
“就在这一夜,约瑟夫,你可以体会。生命如同一个笑话,我的世界只存有黑暗与受苦。我是谁再也无关紧要,我的所见所闻再也无法使我想活下去。”
“但是玛凯开始教训阿曼,告诉他她宁可要自己现在这样,总胜过他那样:永远飘荡无依,没啥重要事好做。这使得阿曼再度抓狂,他可以成就大事的。
“‘当我喝令你时,阿曼,’玛凯说:‘选好时间降临在我身边,如是,所有人就会知道你的能耐。”这个孩子气的精灵於是满足了,把自己投往远处阴暗的天空。我们被关了三天三夜,守卫不敢接近我们也不敢看我们,奴隶也不敢。事实上,要不是凯曼拿食物给我们吃,我们早就饿死了。
他告诉我们,目前正有一场巨大的争议。祭司们主张把我们就地正法,但女王唯恐我们一死精灵就倾巢而出,没有人能够帮她驱走身上的恶灵。国王对这一切都兴致盎然,他很想多知道精灵的事情与用处。但是女王已经看够了,怕了。
最後,我们被带到整个宫廷都观望著的刑场。
就在日正当中,女王与国王照例献祭给太阳神雷,我们必须在旁观看。我们并不介意这些繁文耨节,只害怕这可能是自己生命的最後几小时。我梦想著故乡的山脉、我们的山洞、我们可能有的孩子美好的女儿与儿子,有些可能会继承我们的力量。我梦想著即将被剥夺殆尽的生命,于是我们全族就真的完全死灭。我感谢任何存在的力量使我能够抬眼望著蓝天,能够与玛凯共度到最後一刻。
最後国王发言了。他看起来忧伤又疲惫,虽然还是个年轻男人,但他在这些时候就像个老头子。我们的力量非常伟大,他说,但我们误用了他们。我们可能会用在说谎、黑魔术、恶魔崇拜等等。他原本可以烧死我们来取悦自己的人民,但他与女王悲怜我们。女王特别为我们请求恩赦。这真是漫天大谎,但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而且国王相信。那又怎样?什麽恩赦啊?我们试图看入他们的心灵深处。
如今女王以最甜腻的声调告诉我们,由於我们施行的伟大法术为她取得她想要的两串项链,她曾让我们活下去。总之,她所编织的谎言愈精巧强大,她就越远离事实。然後,国王说他会释放我们,但首先他必须对整个宫廷宣告我们并没有法力。如此,祭司们才会心满意足。
如果在这过程中,任何我们的恶灵跑出来打断雷或奥赛瑞斯的礼赞,我们会立刻被判处死刑。当然,我们恶灵的力量也会随之灭亡。最好不要妄加挑衅女王的仁慈赦免。我们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看穿女王与国王的心思。他们要跟我们打交道,订下契约。国王将自己的黄金链与徽章摘下来,戴在凯曼的脖子上。我们将要如同一般的囚犯或奴隶那样当众被侮辱。如果我们呼叫精灵,就会命丧当场。
“‘为了我心爱的女王”,国王说,“我自己不会品尝这两个女子。我要证实给你们看她们只是两个普通女人。而我的侍卫长、我心爱的凯曼将会代替我执行这个使命。”整个宫廷都看著凯曼,而他必须服从国王的旨意。我们瞪著他,以我们的无助情况下注,想要他拒绝这么做,不要在这些人面前冒犯我们。
我们知道他的痛苦与危机,因为如果他敢拒绝这个命令也只有死路一条。他将要羞辱我们,但是我们一向平和地生活在山上,并不真正知道他要怎麽做。当他靠近我们时,我还以为他做不出手。那么一个对於他人痛苦感念在心的男人,应该无法激发自己做出用麽丑恶的事。但我当时对男人所知甚少,不知道他们肉身的愉悦其实可以和愤怒与憎恨混合。
我们的精灵极力抵制即将发生的恶行,但是为了我们的性命著想,我们要他们安静下来。我静默地握著玛凯的手,告诉她当著一切都结束时,我们就可以生存下去。我们将得到自由,离开这群悲惨而生活於谎言与幻象的沙漠民族。我们将远离他们白痴般的风俗,回到故乡去。
然後凯曼开始做他必须做的。他松开我们的绳子,先夺掠了玛凯,我呆若木鸡地站著,无法阻止他。然後我自己也遭到相同的对待。我们的灵魂封闭起来,无视於他与那些带给我们如此命运的恶心人。就在咫尺处,我听到精灵们悲哀的哭泣声。
“你们是傻瓜,竟然承受这些,女巫。”
夜幕低垂时,我们被留在沙漠。士兵留给我们允许范围内的食物与水,朝向北方的旅程如此遥远。我们的怒意一发不可收拾。然後阿曼到来,嘲弄且激怒我们,问我们为何不要他去执行彻底的复仇。
“‘因为他们会追赶上来并杀死我们。”玛凯说:“现在给我滚远些,走开吧。”但是那赶不走他,最後她只好找一些重要的任务给阿曼做。“阿曼,我们想要活著回家乡。为我们吹轻凉风并帮助我们找到水泉。”
但是这些是邪恶精灵办不到的事情,他丧失了兴趣。我们独自往前行,紧靠著对方,试图不去想像那无比遥远的距离。我们的行旅遭到无数的阻碍,在这里且先略过不提。
但是善良的精灵并未遗弃我们。他们为我们找到水源以及一些食物,尽量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制造甘霖。但是当我们过於深入沙漠,就连这些事情也无法办到了。本来只有等死的份,但我知道自己的子宫内已怀有凯曼的孩子。我想要我的孩子活下来。当时正好精灵带领我们到贝都因人那儿。他们收容并照料我们。
我病了好几天,唱著歌给我体内的小孩听,并试图以旋律赶走最恶劣的记忆。玛凯躺在我身边搂抱著我。几个月过後,我终於恢复健康,能够离开贝都因人的帐棚。因为我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在故土诞生,于是请求玛凯随我一起踏上未完的旅程。
带著贝都因人给予的粮食与水、以及精灵们的守护,我们终於抵达巴勒斯坦的绿地,看到山丘上的牧羊人。他们类似我们部族的人们,在原先被蹂躏的土地上生根。他们认识我们的母亲,也知道我们。他们叫我们的名字,立刻接纳了我们。回到绿水青山环绕的士地,我们终於快乐起来。我的孩子在腹中愈长愈大,他会活下去,沙漠并未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