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人间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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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走亲(中)

“闭嘴!丢人的家伙!不去?你说的算得吗?”爷爷拿手指着文子,破口大骂。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神,成为了冬日最苦痛的冰刀。

“少说几句!”刚下车的奶奶抓着爷爷的衣袖,接近于怒吼的说道。

爷爷丝毫不在意奶奶的怒吼,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左右走动,整理着高贵的皮革,不停的指着狼狈的文子一阵训斥。

“你说你有什么用?”

“以后去大城市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还有气?你凭什么有?”

“啊?不说话什么意思?“

“起来,走,废物。”

……

千言万语都出自一人之手,好像罪恶之人本就无法制止。让本就脆弱零散的人性逐渐崩塌,接近于毁灭的地步,而这些却只是个开始。

此时文子的眉头在狂热的火焰中皱成了恶魔,他的手篡紧成为拳头,血液在不理智的心脏中不停循环。

他的懦弱,抑郁,苦痛成了死亡的气息,又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无尽的愤怒。

他想犯罪?!

他的一切都毁了,糟糕透顶的人生因谁而起,他不知道?又或者说他知道,他只是狠狠地注视着这个老人。

他在不断重复着这种不间断的残忍杀害,可又在理性中寻找安心之所。

但近乎被人间放逐的罪孽,他需要一口一口吞咽下去,他感到恶心,反胃,无奈。却又在冰冷中狠狠抓紧手心,指甲印深深传递着厌恶,每每在内心中刻画都疼痛万分。

文子妥协了!?

他将一切消极,变成了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天旋地转的树木,行人,车辆……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苦恼的悲痛袭来,在寒风中熏陶成了冰冷。

爷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奶奶也无法阻止,但文子已经不想听了。

他累了,哭累了。

用哽咽的声音,虚弱的说着话。

“走。”

……

……

冬天的雪,成了南方的传统。

以前从未有过,却自2008年的雪灾后,让人间变成了一片冰冷。而正躲在车上的文子,依旧头晕目眩,冰冷促使他想逃离这个城市,可他却早已经无处可去了。

下车后,爷爷依旧滔滔不绝的臭骂着文子,还拿自己的过去说事。

他说他经历过动荡的年代,在饥饿之中,他们身处农村啃着苟延残喘的树皮。而他只身来到城市,白手起家,忍饿挨冻。

还训斥文子不好好读书,说他当年书没办法读完,很是后悔。

这种老辈苦痛,在文子的童年早已悉数了解,深入骨髓。这无疑是脆弱,但更合适的是埋着恐惧而活。

这种恐惧,就像梦魇一样,会伴随文子一生,挥之不去。

奶奶没有说话,因为权利一直在爷爷身上,她没法改变这种现状。所以一切都在漫无目的的进行着,他们要去哪?

即使走了千次万次,文子依旧会迷路,他讨厌接触外来的世界,最终只能跟着知道前方道路的人走。

而这种知道的前方,却被无数人踏足,尽管如何清晰省便,都只追寻记忆中的机械,最终依旧会到,只是人太过拥挤了。

……

……

爷爷操起手机拨打着电话。

接通了。“喂!是小泉啊。是这栋楼吗?”

“哦哦哦。好好好。”

说完爷爷大步走进了一个门。

门是由横横竖竖的铁架子组成的,正中间的有个大大的铁板,上面安着密码一样的装置。被人说成防盗门,却很少有人愿意理睬这种防盗,因为这种防盗时常作为孩童的玩具,甚是让人烦恼。

砰!的一下,门开了。

里面阴冷的楼梯即使在早晨也异常灰暗,没有照明设备,很像一个自动的监狱。可人们却踏足这种监狱,说成是安全,有点荒唐可笑。

爷爷没有理会这种楼道的摆设,专心于怎么上这个楼梯。他像一个带着尖牙一样的小丑踩着楼梯,每一步都异常用力。

皮革摩擦的声音,吵闹的回荡于楼道。文子和奶奶被抛在后面,他们小心的走了进去。

哐当一声,门被锁住了。

文子很是害怕,头晕也在虚弱的冷汗中发酵,变得摇摇欲坠。可他既然已经踏足阴暗,便早已回不了头了。即使想要回头看却还是被锁的紧紧的门,无从逃窜。

奶奶则早已看淡黑暗,一步步摸索着上楼的路,手里拉着奄奄一息的文子。

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沉默,不断的,连续的,渴求的在楼道中回荡,最后不知所踪。

“啊,大哥来了,嫂子和文子了?”阴冷且尖锐的声音传来,好像门口已经打开,只等待人们进来。

“在后面。”爷爷很是平静,好像无事发生,变得更加冷漠。

“进来吧,外面冷。”声音有些嘶哑,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了。

文子和奶奶到了门口,门是开的。

门内放着各式各样的拖鞋,在迎接迟来者的踏入。

“快穿鞋,进来吧,外面冷。”嘶哑的声音变得清晰至极。

大姑爷爷站在里面静静的等着,手上还端着一杯水。

“文子,快叫大姑爷爷好啊。”奶奶边拖鞋,边看着傻愣愣的文子。

“大姑爷爷好。”文子含糊不清的说着,声音也有点嘶哑,可能是哭累了的副作用吧。

“文子好文子好,怎么样有点没精神?”大姑爷爷皱着眉头说道,而房内的声音异常吵闹,可能又是电视机的声音吧。

文子没有说话,他很累,所以变得非常安静。

“没事,这孩子刚睡醒,之前还晕车。”

说完,奶奶早已把拖鞋换上了。

又把文子的鞋轻易扯了下来,给他换上一双红色的拖鞋。

“这瓜娃子,坐个车还吐了,简直就是身体素质太差了。要看我以前,哎呀,比他不是强十倍百倍。”爷爷连续且急促的说道,明显很是挖苦文子。

“哎呀,文子坐个车就不行了。来,我这有晕车药,吃吃看。”尖细的声音插破了整个房间,让文子异常反胃,好像刚刚吐完的东西,又钻进了脑袋,使它不再鲜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