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代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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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日落余晖

却说王侯将相,霸业皇图。

招展千万白袍军,银盔亮甲不动山。

两万铁骑兵临城下,四周攻城器械高架,莫说是五六千守兵,就算再来五万也不在话下。

自城墙下观更是壮哉!万军齐喝震颤云霄,白衣从龙可动山河。掩面一片绵延天际边,道一声天下无双。

“军帅,这……”

守城的兵卒都是临时拼凑何曾见过如此雄壮的军队,就算那声音也能杀入人心,破了气势。

“彩!”

羡鱼儿生来狂放,入眼之人极少,沈公爷的这支军队让他不得不敬,东海白袍果真威武!

“传令士卒,今日死战!”

这与先锋军的八千人截然不同,未见之前羡鱼儿心中尚存侥幸,今日会面唯有死战二字,他终于明白了昨日老叔为何要给他壮军威,一般人真的顶不住这种气势。

白袍军后营。

沈红英穿了一身常服,正擦拭着马鞍,盘龙枪倒插于地,双目闪烁精芒,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在这位瘸腿老将身上已经寻不到痕迹,唯有那迎风招展的白袍依旧光鲜。

“义父,让孩儿代您出战吧!”

陈玄屠单膝跪地愿为义父分忧,在这白袍军旅中满营都道他一声少帅,唯有白衣神箭本人不敢自称,因为他知道情义二字如何写。

当年他兄长陈之庆只是沈红英手下的一位马前卒,只因乱石之战中为沈红英挡了一记暗箭,沈公爷便寻得陈家老父将其供养,且将襁褓之中的陈玄屠接入国公府,传授武艺收为义子,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怎敢窥视少帅之位。

“义父!”

陈玄屠又唤了一声,但沈红英充耳不闻,脱去常服披上战甲,踏马浑白虎出了军营。

拿着鼓槌的龙阿政拦住了陈玄屠,只说了一句:“公爷的战场你没有资格上!退下吧!”

是啊!除了沈红英谁又能背的起东海国十数万亡故的白袍军,他们的名字印刻在公爷心中,凝练在白袍军魂内。

“咚!”

晋文侯龙阿政一步冲上鼓台,伴着前行的荡山浑白虎敲响了第一声军鼓。

“东海国破虏将军沈红英!”

龙阿政一嗓子喊出来的是沈红英入朝接受的第一个官职,那时白袍军才刚刚建立,他们中间只有龙阿政一人见证过此事,全军寂寥,无人呼应。

“东海平波帅沈红英!”

“咚!”

又是一声鼓响,又是一个官职,这次仅仅只有几个老卒出声呼应,这是白袍军的规矩,只有你见证过沈红英拼杀的英姿才有资格出声。

“咚!”

“东海城襄侯沈红英。”

“侯爷威武!”

这次多了三四千人,全是乱石山之战留下的火种,白袍军经验最丰富的军中将校官。

“东海城襄公沈红英。”

“咚!”

“公爷威武!”

这次擂鼓大多数白袍军士都应声附和,扬起的红缨枪穗飘扬在白袍间。

“东海兵马大元帅沈红英!”

“咚!”

“白袍扬国威!”

全军声势如龙,吓破云霄当在此时。

擂鼓助威声中,沈红英慢马踏步到了城下,与羡幼轩相对而视。

长枪所指,面色淡然。

“城上的可是羡军帅?”

“沈公爷好大的排场,让他人听了还以为尔等是正义之师,踏足别国河山,肆虐燕国百姓,也配如此嚣张否?”羡幼轩手中把玩着一颗糖豆,丝毫不惧白袍军威。

“本帅问你可认识羨问途?”

“羡问途正是我家老爷子!沈公爷有何指教?”

“哈哈哈!好好好!”

沈红英大笑叫好,鬓角华发都散落了几根,许久未曾如此开心了。

“咚咚咚咚咚!”

战鼓助威声起!沈红英直了直腰身,枪尖扫过城墙上的众人。

“吾乃东海沈红英,羡家军何人敢与我一战?”

不做大举进攻,阵前叫将欲要单挑,这便是东海兵马大元帅的气概。

羡鱼儿刚刚抽出手中锁链刀,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身影从高处城墙一跃而下。

“老叔?”

此人正是平日里与羡鱼儿插科打诨的独目老卒,手中配一把长剑,目视沈红英毫无胆怯。

“哈哈哈!丧家之犬又来啦!这次只怕又要伏地下跪了!”

“诶!你这就说错了,沈侯爷现在可是兵马大元帅,怎能让他跪在土地上,最起码也要垫一些杂草吧!”

“嗯!有道理!”

此时城墙上来了一群老卒,嬉笑怒骂嘲讽东海国的兵马大元帅,这等气魄当归百战老卒。

“老叔!你们怎么来了?”羡鱼儿不解的问道。

“人家都叫阵羡家军,我等岂能不出。”

“今日让你见一见何为羡家军!”

“鱼儿,看好喽!好好学,你还差点火候!”

城上的七嘴八舌并没有惹得沈红英不快,而是更加高兴,这才是他想要的战场。

“沈侯爷,城中无马,借一匹使使!”

独眼老卒说的倒也大方,当阵借马。

“旌旗牵马来!”

沈红英大手一挥毫不吝啬,直接将女儿的坐骑借给这位老卒驱使。

“侯爷,还是像当年那般狂傲啊!”

独眼老卒话不多说直接翻身上马。

“东海沈红英,请赐教!”

沈红英枪出如龙,飞驰而起。

“细柳营先锋官丁庆军,请赐教!”

羡家军,又做细柳军,独眼老卒便是羡问途麾下先锋大将丁庆军。

剑枪相撞,双方名驹错身而过,地面上拉出一道近十米长的裂痕,二者皆是地脉客,战力远超常人。

二者交战十余回合,沈红英一记回马枪洞穿丁庆军咽喉,毙命于马下。

“丁老叔!”

羡鱼儿这声呼喊撕心裂肺,谁知又一位老卒跃下城头翻身上马。

“细柳营千夫长魏炳千,请侯爷赐教!”

“来的好!请!”

沈红英提马再战魏炳千,交锋了六七个回合,盘龙枪自背而入,结果了其性命。

“侯爷好是威武!细柳营押粮官曹清永,请赐教!”

“来来来!”

这些老卒前一刻还在城头笑谈,后一刻便跃城而下,前赴后继,面无改色。

同属于地脉客,沈红英已是天权大圆满,这天底下少有人是他的对手,这些老卒们自然知道,但当年就是这般车轮战术打退的城襄侯,今日为何不可?大家都老了十几岁,谁怕谁呀!

战鼓助威越来越响,沈红英脚下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城上只剩下六七位老卒。

羡鱼儿从刚开始的阻止,到现在的坦然放行,他明白谁也拦不住这些老叔。

“鱼儿,可还记得老叔说过士卒最好的归宿否?”

“当死沙场,百战不回!”

“哈哈哈!老叔去也!”

又一位老卒跃下城头。

“细柳营十夫长孙品金,请侯爷赐教。”

“来!”

沈红英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颤抖的右臂说明他已在强弩之末,不过这一次他定然不会下跪受缚。

休说是人,马匹也会累,浑白虎从晌午一直战到日暮,冲锋速度比刚开始慢了不少,但这老骥如沈红英一般不愿服输,再战十年也无妨。

城墙上只剩下最后一位独臂老卒,看着昔日好友一个个倒在敌人的铁蹄下,他只是狂饮的烈酒默默注视,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鱼儿!开城门。”

独臂老卒一摇一晃的走下城墙,他没有老兄弟那般的好武艺,他只能走出城门与沈红英一战。

“细柳营马前卒徐世定,请侯爷赐教!”

“本侯记得你,我这条右腿便是你打瘸的!”沈红英也不再自称本帅,而是自称本侯,这敬意是对羡问途,也是对细柳营上下校官。

“侯爷好记性!这次小心你的左腿!”

这次冲锋晚了十五年,也是细柳营最后的余晖,老帅走了!老兄弟们也都去了,徐世定岂能缺席,到了幽冥府才好热闹。

东海城襄公沈红英一日连挑三十七位地脉客,此等战绩也称举世无双。

“来人!取酒!”

沈红英将盘龙枪立在身侧,翻身下马时险些摔倒,右手抖得厉害根本握不住酒杯。

“啪!”

沈红英一怒将手中酒杯摔碎。

“来人,取酒。”

还是不服老,霜染华发还是不服老,这就是沈国公。

“啪!”

“来人,取酒!”

终于在歇了半柱香之后沈红英才勉强握住酒杯,引入喉中干枯刺疼。

“收兵回营,明日攻城!”

“嗖!”

一把锁链长刀落在沈红英面前,整个刀身插入地面,如此远距离的力道可道强悍。

“沈侯爷莫急,细柳营的人你还没杀完呢?”

羡幼轩一步跃下城头,在地上砸出了半径五六米的龟裂坑,全身包裹着杀气,绝不会轻易放沈红英离去,哪怕他有三万白袍军又如何?羡鱼儿杀人,万军之中探囊取物。

“细柳营微末小卒羨幼轩,请侯爷赐教。”

“本侯岂能怕你个娃儿!来!”

沈红英多想迈出一步,只可惜双腿已然酸软无力,更别提上阵杀敌。

“哪里来的狂妄之徒?要想挑战公爷先过本将这一关!”

半月小鬼再显,女将英姿不输其父,挡在了羡鱼儿面前。

隔代恩怨各代销,你要耍,本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