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融入黑暗
好冷啊……
喘不过气。
我在哪？
但是……又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发生了什么？
孔宁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却像是能够洞察一切。
彻骨的冰冷似乎也不是那么骇人了，倒像是成为了一道护盾，把他包裹在其中，与整个世界隔离。
他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稳重而缓慢，远远低于普通人的心率，像是……像是要死了一样。
隐约的，他听见了许多人的声音。
他听见后妈在大骂自己是“拖油瓶”，听见爸爸冷冷地说自己是“废物”，听见小卖铺的陈叔嘲笑自己是“傻子”，听见历年的老师骂自己是“蠢货”，听见……听见整个世界的人都在歇斯底里地朝自己咆哮“不被需要的垃圾”……
啊……好像更冷了。
他绝望地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他所认识的所有人的面孔，每一个都狰狞得像是魔鬼。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拼命张开嘴，却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忽然，他的眼前闪过一道光。
“你……信任我吗？”
张子鸣朝他伸出了手，面容有些模糊，一时之间孔宁有些分不清这是张子鸣还是“小龙人”。
“小龙人”真的很可怕，尤其是那一对犄角，再加上全身青黑色的鳞片，不认识的会以为是牛鬼蛇神……认识的也会以为是牛鬼蛇神！
孔宁犹豫了……
“喂，开黑吗？”
悦耳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那对孔宁来说就是天籁之声……
孙小雅也伸出了手，和张子鸣一左一右，悬在半空。
孔宁忽然悲伤极了，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孩子看到了家人。
可他还是不敢握住这两个人的手，他怕把他们也拖进这无边无际、又寒冷又绝望得黑暗。
“喂，你看到我亲爱而可恶的弟弟了吗？”
乔亦涵的声音十分不适时地从孔宁的背后传来，一双手也紧紧地掐住了孔宁的脖子。
喂喂喂！怎么哪都有你！你对我的影响已经这么根深蒂固了吗？！
孔宁张开嘴，想要吐槽，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孔宁笑了笑，一挺身子，狠狠地抓住了张子鸣和孙小雅的手，猛然睁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远不是放弃的时候啊，这两个货……没有自己，会被乔亦涵杀死的！
他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出来……就是有点怪怪的。
他看到了长椅，看到了那些焦头烂额找他的人，看到了远处的建筑物，看到更远处人来人往的街道……但是他的方位，似乎是在地下。
没错，所有东西都在他的头顶，他的观察角度无限接近于地底的死人……什么情况？！这群没良心地把自己埋了？！
冷静冷静冷静……
之前，张子鸣给自己注射了第四代新干细胞，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超能力”……变成死人。
呸！怎么这么不吉利！
总之，先想办法出去吧。
即便是受到了重重心理打击，孔宁还保持着理智。
孔宁看了看头顶的四周，贸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迎接自己的可能不是拥抱，而是三流刀的双刀和张子鸣的散弹，所以，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他一抬头，看到了一座高楼的楼顶，在那里，肯定安全……可是怎么过去呢？
他心神微动，冰冷的身体传来一股暖意，一切都好像经历过千百次一样熟练，他轻轻蠕动身体，下一瞬……
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楼顶。
“嗯？”
孔宁发出了惊叹，整个人却像是被大怪兽吐出来一样。他从楼顶的阴影窜出来，然后……然后在半空划过一个美妙的抛物线，完美地越过了栅栏，从楼顶，一跃而下！
孔宁猛得喘了口气，贪婪地呼吸着微暖而清新的空气，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啊！为什么出场方式会像是被大炮发射出来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孔宁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体在半空中不断旋转，强烈的眩晕感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思考……废话！谁在跳楼的时候还能思考怎么跳回去？！
孔宁体内忽然出现一股热流，一切都宛如自然而然，他伸手碰到了坠落途径上阳台的下缘，然后整个人像是被吸尘器吸进去了一样……进入了那一片小小的阴影。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传来，孔宁又回到那片让他有些莫名安全感的黑暗中。
而孔宁，已经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看向远处张子鸣那伙人，心神一动，身体一靠，身体又瞬间出现在张子鸣所在街道的尽头的树丛里。
和刚才一样，他像是被用力吐出来的一样，身体富含动能，可孔宁吃一堑长一智，这两个月的特训可不是摆设。
扭动身体改变方向，一脚踩在树干上，然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地。
“不愧是我。”
孔宁惊叹出声，觉得自己可能比马戏团的杂技演员还要秀。
可忽然，一股令他不寒而栗的杀气忽然奔涌而来，他全身一震，还没做出反应，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就越过了树丛，来到了他的面前……
同时来到他身边的，还有脖子上两把冰凉的刀。
孔宁高举双手，苦笑着看向三流刀。
“在那儿！”孔宁听见三无的高呼声，然后几秒之后，命镖全员都举着武器对着孔宁，警惕地看着孔宁。
“我觉得……我挺正常……”
孔宁悻悻地笑笑，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这个怪物肯定怪不过三流刀，他的直觉告诉他，三流刀的出刀速度绝对快于他遁入“地底”的速度。
“证明给我看。”
文森特警惕地说道。
“这这这……这怎么证明？如果有人把你关到精神病院了，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张子鸣愣了愣神反问道。
最终，还是张子鸣笑了笑，把刀枪丢在地上，然后拉开三流刀，紧紧抱住了孔宁。
“我相信你。”
张子鸣在他耳边轻声说。
孔宁又愣了一下，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又一次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巴不得他死……可唯独张子鸣站在自己身旁，横眉冷目地站着，却给孔宁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暖。
“妈的……肉麻死了……”
孔宁轻轻地抱了抱张子鸣，用手背擦去眼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爱哭？
文森特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让大家把武器收起来，然后掏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
“你的能力是什么？”
文森特问道。
孔宁和张子鸣分开，然后走到文森特面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融入阴影里，只要有阴影的地方，不管多大，我都能进去。”
“还有什么特征？”
“在阴影里无法呼吸，但是能看到阴影之外的东西……也不能说看到，更像是感觉得到，而且明显放慢了速度。”
“放慢了速度？”
“嗯，都像是慢放一样。”
“还有什么？”
“我能在阴影之中穿梭，而且无视距离。”
“你能在两片有光隔绝的阴影里自由穿梭吗？”
“呃……这个……不知道……”
“你能移动的极限距离是多大？”
“呃……没注意……”
“你可以直接出现在生物内部吗？”
“嗯？大队长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文森特越问，孔宁越觉得自己对这能力知之甚少，就像是人对自己四肢的理解，知道它大概能做什么，却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原来……异能就是个这么神奇的东西。
“好，从明天开始，进行能力测试。你对自己了解得越多，就离死亡越远……之后，张子鸣你跟他讲解一下上大学应该注意的地方。”
文森特合上了小本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孔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