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是良民
“要追吗？”孔宁低声问道。
三无从车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石英容器，冷着脸摇摇头：“不用，我们打不过他们。”
“哦哦……”孔宁连忙点头，唯唯诺诺地退到一边给三无让开路，然后缩着脑袋看三无的眼睛……三无没什么表情，一切情绪都是从那双冷得要命的眼睛里体现的。
回想起来孔宁就一身冷汗，三无队长还没发话呢，自己居然就从天窗冲出去了，还私自使用车里的枪……
现在已经能看到警车了，刚才的枪响声这么大，肯定会被听到，就算警察听不到，也一定会有路人听到的。
完了完了，麻烦大了，命镖说到底也是“国外私企”，怎么能招惹正义的人民警察呢，这玩意儿不是自寻死路呢吗？
可三无神情泰然自若——其实孔宁也没见过三无有其他的表情，也许只是面瘫表达不出来情绪而已——三无蹲下身子，把地上那些被楚靖尧挖出来的碎肉用机械手放进石英容器中。
第二代新干细胞有很强的侵略性，一切还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它吞噬。
孔宁走进孙小雅，脸倏然从惨白变成绯红，像是怀春的小姑娘一样：“那个……你没事吧？”
孙小雅愣了半天，鼻尖忽然动了动，然后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迸发。
在乔亦涵面前的时候，孙小雅一直在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尤其是在让歆歆先走的时候，孙小雅都快被吓得哭出来了……她也想走啊，谁会想面对一个喜怒无常像是磕了药一样的疯子？
现在……现在安全了，孔宁和一个看起来比恐怖分子还要恐怖的“机械战警”就在自己身边，警车也纷纷涌了过来，孙小雅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和绝望也发泄出来。
她抹着眼泪，瞬间哭成了泪人儿，较小的身躯颤抖不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脸上的淡妆都有些花了，像是被人欺负的小花猫。
“哎呀……你你你……别哭啊……这不没事了吗……别哭了……”孔宁慌了，他从没见过孙小雅哭过。
在孔宁的印象里，孙小雅是个能和花木兰相提并论的“钢铁女子”，孔宁还记得一次有个男生打算追求孙小雅，就纠缠着孙小雅不放，和跟踪狂没差，孙小雅直接拉着张子鸣和孔宁绕了个大圈把那个男孩堵了，狠狠地打了一顿。
孙小雅很好强，从来就没有服输过，做什么都争强好胜，像是一颗把头昂扬得最高的向日葵。
孔宁第一次看到孙小雅这么落魄的样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搞什么啊……你们……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孙小雅还算理智，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眼泪问道。
“这个……张子鸣突然通知我们，你在这儿遇到危险了，我们就赶过来了——你没受伤吧？”
孔宁实在不擅长哄女孩子，就只能红着一张又囧又黑的脸，看看孙小雅的身体有没有受伤……有那么几刻，孔宁真的想杀了乔亦涵，哪怕知道这件事绝无可能。
孔宁也从没有这么愤怒过，就连当初被梅芬洛手下那些人拳打脚踢的时候都在想着只要不会死就好啊，可看到乔亦涵装作向孙小雅开枪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像是黑了一样。
令人窒息的绝望的黑。
“张子鸣叫你们来的？”孙小雅哭得双眼红肿，泪眼汪汪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孔宁。
“呃……嗯嗯！”
“那你们两个……本来打算干什么去？”
孙小雅一句话把孔宁问住了。
怎么说？“我要去参加命镖特训”吗？
孔宁挠了挠后脑勺，躲开孙小雅的目光，然后看向破碎的窗的外面，故作惊讶地说道：“啊！警察来了！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犯法……”
“孔宁……你是命镖师吗？”
孙小雅轻声问道。
孔宁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就僵住了……是吗？
当然是。
要答应吗？
孔宁又泛怂了，莫名其妙地就担心起来——如果自己告诉孙小雅真相，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被迫加入命镖？她也会再次面临今天这种危局吧，更危险也说不定，全世界七十亿人，和乔亦涵楚靖尧一样强大的坏人一定不在少数。
孔宁幻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孙小雅过，然后像张子鸣一样摆弄自己那张金闪闪的命镖证，把那把满是血槽的障刀和酷毙了的M500摆在孙小雅面前，把大把大把的票子摔在桌子上，让服务员把店里最贵最有逼格的酒摆上来，在孙小雅崇拜爱慕的目光中讲述自己的“英雄事迹”。
妈的帅爆了好不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装逼的事情吗？
可是冷静下来，孔宁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孙小雅……他已经被张子鸣拉下无底洞了，他不能再把孙小雅拉下来了……
孔宁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变成孙小雅眼中的某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了，就像是自己眼中的张子鸣一样。
警车里的警员们全副武装冲了出来，把奶茶店围得严严实实，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里面的三个人。
“别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一位警员大吼道。
孔宁愣了愣，看了一样手里的子弹，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手里的六发子弹丢在地上，吊着嗓子不要脸的嚎叫起来：“叔叔！叔叔别！我们是良民！良民大大滴！”
孙小雅极为嫌弃地瞥了孔宁一眼，然后没忍住笑了笑……孔宁还是这一副怂样。
“命镖，三无。”
三无从断壁后走出来，高举双手，面无表情地说着，然后缓缓蹲在地上，把自己的金闪闪的命镖证滑了过去。
警员谨慎地挪了几步，把身份卡捡起来，对着三无反复确认，然后小声吩咐辅警和上面核对一下。
“那边是命镖师孔宁，和受害者……”三无说着，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孔宁……身后的孙小雅，“你叫什么？”
“孙小雅。”孙小雅也傻了眼，呆呆地看向孔宁，“你……你是命镖师啊？”
孔宁也傻眼了……喂喂喂，为什么能够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地说出来了？这种事不应该是什么“S级机密”“最高机密”之类的吗？难不能……是要拉孙小雅落水？
“喂！你居然……！”
孔宁瞪大了眼，声音瞬间拔高了几个度，原本写满了“怂”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怎么了？”三无反问。
“你们……你们强迫我加入命镖，我不说什么……但是……但是……”孔宁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一副很难堪的样子，“但是，算我求求你们了，让小雅知道的少一点，别把她拉进来……”
“你误会了，命镖从不强迫任何人参加，让普通人知道机密情报是命镖师的失职，只有命镖师需要承担责任。”三无转过头，看向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警察，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呃……？”孔宁反应了几秒，跪在地上的身子直楞起来，“那为什么我必须加入？”
“骗你的，那天的安排就是为你能让你加入——加入容易，退出难。”三无的声音毫无波澜，眼中尽是欢欣之意，像是把傻子耍得团团转的小姑娘。
“嗯？”
孔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怒气冲冲地看向避开目光的三无，忽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去你……”
孔宁深吸一口气，大吼着想要扑过去，可他刚动了动，警察的枪口也动了起来。
“不许动！”
警察同样大吼。
孔宁原本绯红的脸现在一阵紫一阵黑，像是彩色电视一样，心情更是像吃了屎一样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