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束光
“碰见楚靖尧了？”
张子鸣看着三无的断腿断臂，心疼得皱起眉。
“嗯，他已经能把细胞活性强化到2048倍了，他是个天才。”三无用右手清理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电线，身旁放着一会儿要安装上去的完好的左臂和左腿。
“真糟糕……乔亦涵恐怕已经盯上孔宁了吧……毕竟只有孔宁是个弱鸡。”张子鸣挠挠头，帮不上忙，只能和三无聊天消磨时间。
“不，没有。”
三无忽然抬起头，看着张子鸣的眼睛。
“他盯上了孙小雅，那个喜欢你的女生。”
“孙小雅吗……那就再糟糕不过了……第四代新干细胞研制得怎么样了？”张子鸣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他总是这样，对于那些无法更改的事闭口不提，独自思考如何解决。
如果说孔宁是一条狡猾的败狗，那张子鸣就是一头孤僻的野狼。
“很成功，第一批已经开始预售了，预计拍卖价会被炒到四千万美元。”
三无倒也很配合地不去拆穿张子鸣。
“四千万吗……真不少……到时候入手一支，给孔宁准备。”张子鸣闭上眼，平躺在床上。
“你为什么这么照顾孔宁？却又不肯告诉他你的过去？他已经不信任你了，你在他的眼里已经是怪物了。”
三无放下手里的活，扭过头去看张子鸣的表情。
“怪物吗……大家都是怪物啦，命镖师都是怪物，不是吗？在外人眼里可能我们很高贵，很强大，但是没人知道我们经历过怎样的屈辱，不是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孔宁啊……你不觉得，他就像是以前的我吗，一直被监护人凌辱，拥有力量也不敢反抗，从头到尾一直逆来顺受，看上去就令人火大……可能，是想救赎一下吧，救赎一下自己的过去。”
张子鸣说着，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右手。
他的右手忽然膨胀起来，青黑色的鳞片从皮肤底下钻了出来，覆盖在嶙峋的骨节上，像是恶魔的手。
“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走投无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看不到一丝光……你知道吗，他曾给过我唯一的希望。”
张子鸣握紧了拳头，指尖的角质层狠狠地扎进手心，发出令人抓狂的刺耳摩擦声……难以想象密度多高的角质才能拥有如此恐怖的硬度。
张子鸣还记着那一天，年幼的他从那个监狱逃了出来，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之上，举目无亲。
恐惧在他残破的心中肆意蔓延，他躲在街道的角落的木头堆里，听着行人们节奏不同的心跳声，贪婪地偷窥着这个与他咫尺天涯的世界，慢慢地放松了警惕，恢复了人形。
他躲了三天，始终没有被发现，但他也同样在恐惧中饿了三天。
寒冬腊月，天气冷得骇人，他在饥寒交迫中等待一束能照亮他心中阴霾的光……但光始终没到。
“嘿，你在这里干嘛？”
怂怂的声音从木头堆外面传来，原来不知何时，木头堆塌陷了一角，露出了他羸弱的身子。
他恐惧地颤抖起来，抬起头看向说话的男孩……那是一张小小的囧脸，带着说不出的喜感，没有一丝威胁感，像是友善的幼兽。
“你是不是迷路啦？”
男孩歪着头问道，然后伸出手想拉他的胳膊。
他猛得从木头堆里跳出来，警惕地看向男孩。
“咕噜噜……”
他的肚子发出了叫声，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再加上这要命的寒冷，要不是他的身体被第三代新干细胞强化过，恐怕就会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你饿了？冷吗？你看过《铁臂阿童木》吗，你和他挺像的。”男孩愣了愣，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手轻脚地披在他身上，然后擤擤呆呆地笑了。
张子鸣此时没有穿着上衣，光着膀子，嘴唇被冻得紫青，头发也炸起来，再加上白嫩的皮肤，活像铁臂阿童木。
他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会有人关心他的冷暖安危。
后来……后来男孩带着他找了男孩的爸爸，请他吃了三碗饺子，就把他当走失儿童送到了警察局——男孩亲眼看着他吃了三大碗饺子，看得眼都直了……男孩的爸爸也就能吃两碗！
再后来呢，他的“监护人”找到了警察局，把他领回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我还记着当时孔宁的脸，就是一个囧字，那么可笑，又那么让人心安……我为了找到他，和他上了一所初中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啊，我成为了最优秀的命镖师，为的就是回报这一束光……你能懂吗？”
张子鸣的手恢复原样，伸长了抚摸三无的脑袋。
“我不懂……”三无回头继续修理自己的身体，“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我是你的武器。”
“不，你不是武器。”张子鸣扭动身子靠近三无，搂住了三无的腰，“你是人如其名的人（出自《紫罗兰永恒花园》）。”
…………
6月15日，早上七点左右。
孔宁被电话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摸到手机，接通电话。
“喂……”
“准备工作。”
清冷的声音瞬间驱散了孔宁的睡意——是三无！
“啊……啊？”
孔宁懵了，三无找他干嘛？三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号的？而且……什么工作？他怎么没听说过？该不会又来活儿了吧？这才几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黑猫警长都有休息时间的好吗！
孔宁赶紧起床穿衣服，刚打算出去洗把脸，一开门就愣住了，那个利剑一般的女孩正静静地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衣冠不整，顶着鸡窝头的孔宁。
“你……你怎么来了？”
孔宁看看三无，又看看走过来的后妈。
后妈居然殷勤地笑着给三无端了一杯水，然后三无挥挥手拒绝了。
“哎小宁啊！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找到个这么好的工作啊，快去快去！洗把脸赶紧跟张小姐走，去工作！好好发展，上班的时候可不许摸鱼听见没有？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哦！”
后妈把水放在桌子上，然后推着孔宁进了洗手间，孔宁发着呆就洗漱完了，然后发着呆跟着三无出了门……
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