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瞧病
宜春宫中。
太子殿下与芸内人躲在帘后，正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殿下！”一宫人门外唤道。
芸内人脸颊浅泛淡红，静静望向门外。
“不必理会他们。”太子殿下轻拂过她脸颊，撩去她鬓前一缕细发。
“殿下！”
那可恶的，非要喊个不停。太子烦躁，只大吼一声：“何事！”
“回殿下，詹事府少詹事杜诘求见。”
又是他。“跟他说，本宫乏了，不见！”
“殿下！”这回倒好，他杜诘亲自喊了起来。
见太子不应。
他又喊道：“太子殿下若是不想把芸内人再留在东府，自不必见臣……”
“咣”的一声，宫门瞬间打开，太子殿下双手扶着门沿，一脸不爽地盯着杜诘。
少詹事笑面相迎，行礼再拜。“殿下！”
“说吧……何事？”
杜诘张望四周，“此处人多耳杂，臣还烦请殿下移步说话……”
二人移步至太子的书房。
“这回可以说了吧！”扰了太子殿下的好事，殿下心中自然不悦。
杜诘凑到一旁，如此言之。
“什么！”太子神色间有些惶恐。
“殿下不必惊恐，到了陛下面前……殿下装傻即可，就当陛下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臣妄加揣测，以为，陛下要看的……只不过是殿下的一个态度罢了……”
太子李盛桑坐定，凝视着茶盏中的自己。“本宫的……态度么？”
“当然，臣也只是揣摩，毕竟圣心难测……不过，若果真如臣所言……那殿下尤当慎重……于殿下，不过是一个态度，可于她而言……就不用臣多说了吧。”
“本宫明白。”太子手中的茶盏捏得更紧。
“殿下，臣还要说一句，殿下想留下什么、能留下什么，全在陛下。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还望殿下能够保全自身，只把她当作一枚无用的棋子……就弃了吧！”
太子手上一抖，茶盏摔落在桌上，茶水溅得四处。
“殿下！”
“这局棋……本宫……真的……赢不了么？”
“那可是陛下呀，殿下自幼跟在陛下身边，恐怕这世上除了皇后，没有人比陛下更了解殿下的心思了。”
“不会的不会的……陛下待本宫很好，不会将她……”
“殿下！”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东宫之主，可在陛下面前，只有无力。他不禁恨由心生，眼底生出一丝犀利。
“不！本宫定要保全她！”
“此事……还望殿下三思啊……虽说景王现下被禁足于宗正寺，可也只是天家家事……外面那些人尽是不知，在他们眼中，景王的才干可不差于殿下……殿下若是真触怒圣上，连自己都保全不了，还谈什么保全其他人！”
太子咬牙不语。
“即便太子殿下不惜己身，可殿下想想……皇后、您的老师，还有这东府上上下下……”
“本宫心事已决，不必再多言！”
杜诘沉默片刻，未几又言。“好吧……既然殿下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断，那臣便谨遵殿下之命，宁死而效之……只是，这局一开，就容不得回头了！”
太子殿下嘴角竟突然挂上笑容，“子未落，局未定，我们走着瞧！”
太子起身离开。
甘露殿。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嗯，让他进来。”
裴禁走出殿外，“殿下，请吧！”其候在门外。
太子携着芸内人的手一同进殿。
“儿臣叩见陛下！儿臣……代芸间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皇帝连看都没看他们一下。
“谢陛下！”
起身，太子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人。
“爹爹近来身体安康否？”太子问道。
“嗯，朕安。”
“爹爹叫儿臣来有何吩咐？”
陛下的终于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端详着坐在太子身后的芸内人。“朕叫太子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今日我们不论君臣，只是话些家常……”
不论君臣，只论家常……一听这话，太子心中反而有些不安，手心早已出透了汗。
“是！”
“你去看过你母后了么？”
“回爹爹，儿晨省之后便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太子啊，你原本冠礼之后……就应该纳妃的……这些个各部推荐的，你又都瞧不上……一直拖到现在……”
“陛下，儿现在还……”
“朕听他们说，太子得了一新内人，之前东宫那些旧内人就都被晾到了一边……这不，你有了满意的人，也不带来给朕和你母后看看……”
“陛下，芸间她口不能言，儿怕爹爹与母亲嫌弃，才……”
“朕都知道了，所以才让你带她一同过来，正好朕这里有个会瞧病的……”
“臣新任太医丞安蘅叩见太子陛下！”安蘅这才起身行礼。
芸内人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害怕，紧紧扯着太子的衣衫。
“莫怕，本宫在呢。”太子殿下轻声说道，又抬头看着安蘅，“你看吧，好好看，若是敢说半字假话，本宫先不饶你！”
“臣遵命。”
安蘅蹲下身来，为芸内人搭脉。
说实话，她表面看着淡定，心里却慌得厉害。
之前在洛阳，她偶尔也会替师父给百姓看病，可……可这给宫里人，还是太子身边亲近之人……还是头一次。又是当着皇帝的面……
望、闻、问、切，四诊过后，她缓缓站起身来。
当然，芸内人不能言语，问诊也只能问些简单的问道。
“怎么样？”太子还没发话，皇帝就急着问道。
“回陛下，臣看这位内人……身子倒是正常，只是……她……声门受损，非药物所能医，不可治也……”
“那倒真是可惜了，容貌倒也不错……辛苦安大人了，你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安蘅急忙溜了出去，直至快步出了宫门，才深吸了几口气。
“安大人！”
一人将她从背后叫住。
她转过身来，露出些笑容。“杜……杜大人！”
“不知……今日安大人给那位内人瞧病瞧得如何？还望安大人如实言之，太子殿下答应大人的也定会……”
“只要太子殿下想让她开口……她还是可以再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