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问婿”
“孟公子，孟公子……”
孟青垆被墙那边传来的轻柔声音唤醒。“齐姑娘……你……”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给！”
话语间，又一个小药瓶从墙洞里塞了过来。
“多谢齐姑娘……”孟青垆望着藏在草垛下的那些药瓶。“这么多天，一直都麻烦姑娘了……”
当然，那些瓶中的药他从来就没有抹过，他的双手也一直紧紧绑着……只有府人给他送饭时才给他松绑，可为了防止他在屋里有什么动作，他们离开时都会重新将他捆住。
“孟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小女心里更加过意不去，要不是爹爹……孟公子也不必在此受如此之苦……小女这么做，就当是替爹爹向孟公子赔罪了……”
“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错？”
“公子放心，这些天小女一直在找此房之锁的钥匙，找到是找到了……不过……爹爹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待小女寻得机会，拿到钥匙，就放公子出去……”
“姑娘不可，为了孟某不值得去冒这个险……”孟青垆又向墙洞凑近了些，语气亦比刚刚更重。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孟青垆发现齐姑娘并非像他爹爹齐一隅那样，而宛如一朵清水芙蕖，出淤泥而不染，心地格外单纯善良。
他听见那边有箱子挪动的声音。“姑娘……”
透过墙洞，他瞄见箱子旁的裙角。是……她……坐在了那里……
“小女还要谢谢公子……”
“什么？”
“谢谢公子每天可以陪小女聊聊诗文，让小女没有那么无聊……公子文才斐然，虽然从未见过公子真正的模样，小女想……公子一定生得十分英隽……”
“孟某实在不敢当，齐姑娘这样说，若是真见了怕是会让姑娘失望啊！”
“公子说笑了，小女素来不喜杂事，只会读读诗文……今日碰到公子这样可以谈论诗文的知己之人，实在不易……小女最近有时在想，还真希望公子能一直留在这里……”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姑娘……”
“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若是出来了之后……公子……还可以……留下来么？”
“姑娘仍在闺中，与孟某相交过甚未免不妥，更何况……孟某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也有重要的人要找……”
“是……公子喜欢的人么？”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她……”孟青垆突然沉默，又接着说道。“姑娘误会了，那人……只是孟某的诗文学生，故人离开之前就她托付给我，不过现在……唉……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听那边没了动静，她急忙说道：“公子莫怪，是小女冒昧了，只是……近来的事有些烦心，又没有人可以诉说……”
“姑娘若是信得过孟某，也可以与孟某说……”
“公子，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什么？”
“公子不愿说也罢了，公子……如果让公子与一个自己毫不了解、又不是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成亲，自己不愿却无法拒绝，公子该如何做……”
“姻亲之事，一生相守，若非至爱，怎能厮守，若是孟某……当然豁出这条性命也定不会答应……”
“可女子比男子不同，世间对女子规矩甚多……先生可以，可小女就不行……况且是圣上之命，关系着小女一族前程性命……”她颦眉轻叹。
“以自己女儿的一生来做自己官场的垫脚石，真是……”
“不是的不是的，并非爹爹的意思，都只是陛下……”
“陛下？不知……赐婚何人？”
“好像……是河南尹之子！”
孟青垆先是一愣，“河南尹，可是……谭崧谭大人？”
“正是！”
他嘴角微微上翘，一时没忍住，竟噗嗤笑出声来。
“公子笑什么？”齐姑娘有些疑惑。
“我是笑……怎会有如此巧之事？”
“公子此话怎讲？”
“你说的那个谭公子，恰巧与孟某是老相识，可以说……倒是很是熟悉了……”
“那公子快与小女讲讲，那位谭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孟青垆不紧不慢，“那位谭公子……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也是颇有才学……说来惭愧，他与孟某曾同年春试，一次便高中……只凭自己的才干，如今已是河南少尹……”
“那他性格如何？”
“他这个人啊……倒是极好相交，待人和善，行事稳重，谨慎尽责，自是谦谦君子，除了有些事情上太过较真罢了，别的倒真没什么缺点了……她还有个妹妹，他可是十分宠着……我被抓来之前，就将我的那个学生交到他手上，替我照看……”
“听公子这么说……他人倒也不错……”
“不是孟某为熟人说话，他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
“那……”
“姑娘放心，孟某愿以人格担保，姑娘若是嫁给此人，他一定不会亏待姑娘……孟某看，你二人倒是着实般配……将来定会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她的脸颊倏地涨得红彤彤的。
“小姐，小姐！”突然外面有人喊。
一人推门进来，她顿时一惊，急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听见刚刚有人说话？”是齐府的下人。
“没……没有啊，我在找书……在回想那本书上的句子……”说着，她将箱子挪动，遮住了墙洞。
“小姐要找什么书，吩咐小人都行了！”
“嗯……我想起来了，那本书不在这里，在爹爹书房里……对了，何事找我？”
“是……是尚书左丞宁大人来了，说是来找大人的。”
“爹爹不是在么？”
“大人他一早就出府了……”
“你没有说爹爹不在府上么？”
“小的说了，可左丞大人说非要今日见大人，大人都得罪不起的，小的又怎敢……这不，就来找小姐……小姐还是先去看看吧……”
“那他……现在人呢？”
“就就在府门外。”
她用力呵斥道，语气却还是如此轻柔。“糊涂，还不快把人请进来！先请左丞大人到正堂吧，快备上茶，切莫怠慢了，快去……我就来……”
“是是！”
见下人离开，她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孟公子，小女先去了。”
“姑娘去便是了，不必如此。”
齐姑娘也推门出了去。
孟青垆心中窃喜，他猜，这左丞大人定是安蘅请来的，若真是，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左丞府上，至少人是安全的，这下，自己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