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阳文化
“我认为你若只是想改善家境的话，完全没必要在学校浪费时间，好好跟你二麻叔练习潜水，说不定下一个世界潜水王就姓孙了。至于学习，老师又不会跑，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这个，能让我再考虑考虑吗？”
孙志高并没有怀疑毛峰的真是意图。
他知道自己没有学习天赋，就算念几年书，也很难有出息，反倒不如像大多数孩子那样直接退学，还能挣些钱。
毛峰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好心和对自己负责的态度。
其实他坚持上学，主要是受王一水的影响，因为王一水说过，想要走出龙湖县，改变命运，上学是唯一的出路。
但这有个前提条件，即成绩特别好，可他的成绩……
毛峰点点头：“当然可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法干涉，老师的作用，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给你提提建议。”
见孙志高要离开，毛峰想起他好像是来问自己题的，又补充道：“老师有个同学在出版社，是研究试题的专家，你有啥不懂的尽管问他，就算不上学，也不能放弃学习，这两天我的电脑你随便用。”
孙志高走了，毛峰心情再次大好。
因为他能看出，在自己一番劝说下，孙志高心动了。
他甚至能预感，明天，最多后天，对方来找自己说退学的情景。
而最令他振奋的，是自己刚刚劝说孙志高时，系统并没有发出警告。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问题，就算劝人退学，只要在逻辑上为学生着想，态度诚恳，理由合情合理，就完全没问题。
毛峰甚至能想到，自己凭借这招，将世纪中学剩余学生全部劝退，拿到教育部门的文件和调令离开的美好场景。
到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哥们就真的自由了。
***
转眼已到第二天。
看着电脑屏幕企鹅窗口不停发来的试题截图，刘志江差点破口大骂。
他昨天十分嘚瑟的答应了毛峰辅导他的学生，本以为只是句客套话，就算对方问问题，最多趁空闲咨询个一两道。
谁知昨天还没吃晚饭，一个叫孙志高的学生就向他发视频邀请，一大堆题目直接甩过来。
刘志江不是不愿辅导对方，关键是这些题一道比一道难，他想了整整一夜，头皮都快抓秃噜了，才解决其中的三分之一。
“刘老师，剩下的题你想到方法了吗？”
刘志江：“……”
他能怎么说？难道直接说自己不会？那也太丢面子了。
关键是此事要让毛峰知道，肯定像自己讥讽他一样，加倍的讥讽回来。
甚至孙志高问的这些难题，可能就是毛峰授意。
再次看向主编办公室的门，刘志江咬咬牙。哎，看来又要麻烦领导了。
“是小刘啊，快进来。”苏伟语气依旧一如既往的平和。
和想象的不同，等他知道刘志江的来意后，并没有露出不耐，而是淡淡道：“题呢，给我看看。”
拿起笔，苏伟开始解题，刚开始他还算轻松，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最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旁边刘志江是越看越心惊，他的第一反应是：糟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无尽痛苦，现在又在领导身上复制一遍，他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甚至联想到自己被主编穿小鞋的悲惨场面。
毛峰啊毛峰，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蓦然间，刘志江决定先下手为强！
“领导，这题您还是不要看了吧，不怕给您说实话，这都是毛峰拿出来故意作弄我的。
毛峰此人心胸狭窄，重色轻友，见利忘义，恶贯满盈，每天一肚坏水，每句话都有坑，像他这样的人，就该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苏伟忽然一拍桌子：“太好了！”
刘志江：“？……您也认为我说的好？”
“必须好啊，你看这些题，每一道都出的无比巧妙，难却不超纲，角度新颖，考察全面，绝对是好题中的好题。”
刘志江：“……”
感情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东西啊！
苏伟也回过神：“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呃，没什么。”
苏伟忽然语重心长道：“小刘啊，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不凡，咱们却不能羡慕嫉妒恨，因为这根本没用……元芳，你怎么看？”
“……大人说得对。”
“哈哈哈，别多想，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些题，真是你那位同学提供的？”
刘志江：“……是。”
“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啊，这……”
“怎么，不方便？？？”
见苏伟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刘志江只好道：“不是……那我试试……呃，他回复了，说这些题是他闲着无聊编着玩的……领导，您这是……”
苏伟的脸红通通的，仿佛打了鸡血：“你立刻将这几套题打印10……20份，然后通知研发中心所有项目负责人及学科组长10分钟内集合，开试题分析会。”
刘志江：“……好的。”
十分钟后，会议室内。
王海利是朝阳文化的老编辑，从业二十年，做过的教辅不计其数，在行业内大名鼎鼎。
这也造成了他极为自负的性格，所以在知道苏主编尽然因为几张试卷，把公司所有中层都叫过来时，他是极其不满。
因为他很忙。
各种图书的定稿，封面设计，版权申请，多多少少都需要他操心，哪有功夫机会理会这些小事？
可看苏伟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所以当从刘志江手中接过试卷，他决定把里面的问题都找出来，然后变相的告诫领导，不要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首先，他看了第1题，和刘志江的半懂不懂不同，王海利并没有被里面的陷阱难住，他轻松得到了答案。
但也暴露了这道题的缺点，太难。
中考的目的，是考查学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并对学生的能力做出区分，而不是故意难为人。
将问题记上，王海利继续往下看，结果第二题比第一题更难……
一口气将试题看完，王海利心里只有不屑，这都什么跟什么？各种偏难怪，连带他自己都错了一道。
这时，苏伟开口：“都看完了？那说说吧。”
王海利刚要发言，却是一怔，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套试卷除了试题偏难，竟找不到其他丝毫问题。
这怎么可能？？？
对试卷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一套试卷，或多或少都是有问题的。
知识点分布、考查方式、试题新颖度，包括考试时间和赋分，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即便以严谨著称的高考题，也无法做到完美无缺。
而这套题却完美打破了这个魔咒。
冷汗从额头汩汩流下，自己竟然……走眼了。
出这套题的人，至少是研究试题多年的专家，甚至是中考命题人。
至于题目难，那只是相对的，从另一个角度看，难题也可以是好题。
王海利叹道：“苏总果然慧眼如炬。如果没猜错，您是想将这几套题当竞赛题用吧？”
“不愧是王老师，厉害！”苏伟立刻竖起大拇指。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