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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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难易之间

当手里的头寸开始有着越来越多浮盈的时候,薛睿发现自己也渐渐地喜欢上了做空。

多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差异,差异感,只在于你能否把握住机会。

滕波硬生生地把“老房子着火”的故事,演绎成了“蜡炬成灰泪始干”。为了韦珏,他和小蒋彻底摊牌,不管不顾地掏了一大笔钱了断,从此就是路人。

没想到热情似火的韦珏突然就釜底抽薪了,人家不玩了。一切只因“不再爱了”。新新女孩的爱,来得快,去得更快。

拿得起,放得下。从来都不是简单问题。滕波彻底颓了。

薛睿自己的“爱情”未遂,却也有悲悯情怀,竟还能想到要为滕波消愁。盘中休息的时候,他特意跑到对面大厅,想去滕波那里坐坐。

滕波没有在办公室,薛睿却在无意间发现散户厅里的老屁和“一手玉米”坐在一起,看着一个电脑屏幕。

现在的客户基本都不来公司里看盘了,散户大厅也都成了摆设。这两个完全不搭界的家伙,怎么还这么亲近地挤坐在一起看行情呢。

薛睿想上前去看看,又觉得这么做有些鸡贼,还是没有过去。

他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大户室,打电话叫来了洪砚。这个洪砚是包打听,有事只管问他就好。

洪砚说:“霍总早就进去了,燕燕也不来了,偏偏这个老屁,不知怎么居然一直不愿离开公司。之前他还可以待在大户室,大户室被公司收去了之后,他了成天待在散户厅看盘。到也没有发现他和公司哪个姑娘搭讪亲近,想来也许就是迷上期货了吧。

“散户厅里平常只有‘一手玉米’在那里坚守,时间久了,老屁就和‘一手玉米’混熟了并被他忽悠了开了个五万的户,让“一手玉米”做他的经纪人,这两人没事就腻在散户厅里交流学习,也算是用功的了。据说做的还不错,现在账户上已经有八万了。”

薛睿没料到老屁居然能拿五万来开户做期货,更没想到他能找到“一手玉米”给他做经纪人。

薛睿之前以为老屁坚守期货,是因为觊觎燕燕,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老屁跑到王总那里告薛睿一状,保不齐就只是为了保护“大户的女人”。而之前他在大户室的坚守,也应该算是生命不息,保护不止。

想到这里,薛睿对老屁多了一丝理解,也多少有点欣赏他对霍老板的忠诚。不再记恨于他。

老屁跟了霍老板做马仔,攒下这五万也不容易,怎么这么猛就拿来开户了。这些年,公司里的散户,大多是赔光了离开的,好在他找的“一手玉米”到底还算是有经验的,希望他们好运。

薛睿想“一手玉米”是这家公司刚开始经营的时候就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散户大厅里的散户来了一茬又一茬,几乎没有成功的榜样,大多都是在期货市场亏得只剩下零头,才无奈离开期市的。

“一手玉米”也是很多次都亏到只能做一手玉米的地步,然后,又浮浮沉沉,终点起点地来回徘徊,竟也熬到了今天。

薛睿和“一手玉米”认识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和他有过什么交道,算不得朋友。

薛睿只奇怪于他天天腻在期市,应该没有其他收入,怎么就熬到了今天,依然对期货情深似海,不移如山。

薛睿做研究部经理的时候,也常常和客户打交道。但偏偏和“一手玉米”一直无话可说。他看起来冷冷的,鲜有笑脸,不像容易打交道的一类人。不过,他应该也是研究技术分析的。

自焦元德离开公司之后,薛睿一直想有个研究技术分析的期货人,可以一起保持交流。一开始他的用力方向在元揆,只是元老板似乎并不爱谈他因此发家的技术绝学。如之奈何?

找个时间和“一手玉米”聊聊吧,顺便也搞清楚这么长时间他靠什么在期货市场撑了这么久?这不单纯是爱也不会是无奈。

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他的账户资金都不超过一万,尽管之前他靠那些资金也有过阶段性十倍左右利润的好运降临,但毕竟资金额度太小了,不要说撑不起他的梦想,连生存也撑不住啊。

更何况,那些利润,最终又多是“终点又回到起点”,始终没能“飞跃”。

这是一个奇人,薛睿知道:简单的四则运算,已经无法算清楚他的生存之道。

除了对技术分析保持了寻找知音的兴趣,薛睿也想搞清楚“一手玉米”一直给他带来的生存疑惑:他比薛睿还大了十岁,已经非常靠近姜念定义的生存警戒线了。

这些年,令薛睿感到惶恐的是,离开期货圈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不单纯是离开期货圈,也包括从薛睿身边离开的那些唯美的姑娘们。

薛睿想自己这么些年,竟一直没有试图和最早就在一起做期货的朋友聊一聊。如果不是身边原来那群人呼啦啦地都散去了,保不齐自己还未必能想到他“一手玉米”。

梦开始的地方,就有他。薛睿觉得自己现在突然又想起了他,也是岁月一不小心流逝得太快太多,以至于有足够的似水年华,可以用来追忆和缅怀。

薛睿的兴趣,不完全在“一手玉米”。他对老屁,也有着了解的兴趣。有些恩怨,随着时间就渐渐被稀释了。

这世界,有多么残酷就有多么温柔,而负责诠释这项内容的,恰恰就是时间。

薛睿特意邀请“一手玉米”一起去吃湘菜。这样的选择也是因为公司里最早一起做国内期货的期货人里,湖南人居多。而从前的那些聚餐,就是顽固地坚持在湘菜馆。

“不单纯是你在困惑我这么多年,没有赚到钱,又怎么在市场活到现在的。”喝了一瓶啤酒后,“一手玉米”回答了薛睿的好奇:“其实,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吃了几口菜,他接着说:“其实,无论是你还是我,会在现在困惑这个问题。本质上是拿从前的钱,来考虑到来现在过日子的难度。

“事实上,从前的钱,还是蛮容易赚,也蛮禁得起花的。当然,我说的是那时的期货市场里,小钱还是很容易赚的。

“那时候,哪怕手里有个三、五万的户,每个月想办法挣出一两千还是蛮容易的。而那时候,一个月,有一两千,也足够开销了。

“那时候,隔不多久的时间,就会遇到一波行情,我的账户就可能翻个十倍左右,只是本金太少,这样的翻倍,不牛逼。

“当时就有人劝我,既然总这样机械循环,不如每翻了十倍,就把赚的钱取出来。好在我听了劝告,并因此买了两处房子,好在那时的烂尾楼便宜,每个房子都是每平米只要八百左右。

“海口的房子也涨不起来,老房子有价无市。我没有因为房子发财,却也因此解决了基本生活。一处住一处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