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舍
妈妈喂完鸡鸭猪，从后院转过来，看王安果提一大兜钱，她吃吃笑道：
“这回可以自己娶媳妇儿了，你看你那满墙上画的兔子，嘿嘿嘿……”
“别说我，四姐嫁不出去我也不急。”
“那能一样吗，扯我干啥？不是她们家都催了吗，李政比我大呢。”
“催也不行……”
“人家要是急了找别人嫁了，你哭去吧，反正我又不在家，谁知道呢……”
妈妈听到这，端正想想，说道：
“是了，今年先订婚吧，你爸先去看看选只最大的羯羊……”
“晚上不吃饭吗，你们……”
王安果喜悦的有点脸红了。爸爸眼睛在前面的树林上，悠悠然的说：
“不是听你说随便吃啥的，到街上杜老二家饭馆，你请啊……”
“嗯，你骑摩托带爸爸先去，我和妈妈散散步就去了……”
“好，等我上去换件衣服……”
夕阳里的树拖着长长的影子，院子里温凉舒适，土狗小黑卧在它的狗窝前无聊的啃木头，啃出一地木头碎屑。有些鸡飞到苹果树杈上准备睡觉。
爸爸进屋放下他的茶缸子，妈妈对穿短袖T恤的王小满说：
“带件外衣，等晚上回来凉得很。”
王安果走出来，花里胡哨的T恤衫还是爸爸给他买的，一夏天的强劳动，看上去瘦高又精壮，微黑的皮肤显得很男子气，那个花衫衫莫名其妙的喜感。
王小满揣着妈妈的胳膊嘻嘻笑，王安果睨她一眼：
“爸爸说这是最流行的，他上次去塔市买的，嘿嘿嘿，你们慢慢走。”
王小满等妈妈锁门，一起走在树林长长的凉荫里。大路边没有划人行道，妈妈提醒她：
“走边上，那些哈萨骑摩托车飞快。”
就在说着的时候，听到后面呜呜响，嗡的声音还没过去，一辆摩托车跑好远前面，只看得到大大小小挤了三四个人，留下一阵尾气旋起一道灰土。
镇中心人多起来，房子还都是砖头混凝土结构的平房，几个饭馆的路边灰土石头随意堆放，门前不大的地方停的有摩托车，马车，还有栓在木桩上带马鞍的马。
稍大点的饭馆前堂有四五十平，墙刷的白白的，墙上贴着几张水果静物彩画，桌子上有些油腻。爸爸和王安果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着倒茶，砖茶泡出红褐色的茶水。后堂用布帘隔着，隐隐能看到些杂乱的案头和灶台油腻的墙面。
“他们家的东西好，就是不讲究，只看吃的行了，自动屏蔽其它，嘿嘿嘿。”
王安果看姐姐仔细打量，低声笑道：
“爸爸最喜欢吃他家的，味道确实不错……”
“嚯，哪是我喜欢吃嘛，杜老二平时路上见了我多尊敬的，人还是踏实，我见到他买肉都是挑好的，吃的还是讲究呢……”
好像他是因为人品才选的这家店似的，爸爸说完还点点头，妈妈抿嘴笑一下，无所谓的坐下。
杜老二不太高，两口子都是胖乎乎，圆润润的，还没说话就先笑。
王小满跟着妈妈，无所谓的坐在她旁边：
“妈妈不是说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嘿嘿嘿，我又不是没吃过……”
杜二嫂圆圆的腰上系一条洗过的油围裙，泼辣的招呼客人，看到王安果他们，更是笑的似一团圆饼不见眼，用着川音普通话：
“王叔叔好安逸哦，，嫩么称头的儿女，这位就是在京里头的小丫头唛……我这店头都有光彩啰……”
爸爸已经乐开了花，还是客气说：
“也就是都能混得到吃饱饭，没啥的……”
凡是认识的，都要夸赞几句，妈妈悄悄说：
“他就是喜欢在外边显……”
都认为出门在外就是有出息了，王小满也乐得让爸爸妈妈开心。
收完麦子，接连几天拉麦草，很快就该翻地晒地，浇水再压冬麦……
王安果忙着维护电井，水是庄稼的命脉，山坡的开荒地是分不到正规地的灌溉河水，全靠电井水。
刘琴英回镇上，她和李秀玉一起找王小满。王小满在树林里乱逛，有些地方蜘蛛网结在树枝间，走过去扑一脸。树林的空地里，野草野花正在开花结籽，一丛丛悠然自得的生长。
王小满正看一只粉蓝的菜蝶，在紫色野薰衣草的花尖将欲停。
“小满，发什么呆呢……”
李秀玉穿过树林，后面跟着刘琴英走进这一片野草里。
“蝴蝶……”
才发现林间的大片野草野花，李秀玉和刘琴英不自禁的停下来。
阳光透过树林，花草丛中竟然是另一番风景，灰绿，浓绿，浅绿的各种草，黄的，粉的，蓝的，紫的花竟相开放，蜜蜂嗡嗡忙碌，蝴蝶翩翩飞舞，蟋蟀，蚂蚱，不知名的虫儿瞿瞿，呲呲此起彼伏的鸣。
“哇，树林里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啊，我要躺在草地上……”
李秀玉白痴状，王小满无奈的咧嘴笑：
“很多刺的，现在的草都长老了，结籽的时候扎得很，还是小心你的皮，哈哈哈……”
刘琴英眼睛明亮，欣喜出声：
“世外野草园啊哈哈哈，你是在这里采野花，悠然见东南西北山呢，哈哈哈哈。”
“你不是在小队上？放假也不知道回来了啊。”
她眨眨眼，状似愁苦却掩不住的笑靥如花：
“有家其实不自由了，小队上到处都是荒地，树少，野草遍地都是，有空了去我那里玩嘛。”
“看你那个幸福样子，别来刺激我……”
王小满翻翻白眼：
“走，回房子去。”
李秀玉追着蝴蝶，在野草里趟起一群蚂蚱蹦蹦跳，笑得无忧无忧的。王小满哼道：
“你这样子又是哪个眼瞎了啊……”
李秀玉没脸没皮的笑道
“诶哟，没办法，人家还就睁着眼睛打着灯笼找到我了，嘻嘻嘻嘻……”
“小满愁啥呢，你还愁找不上好的。”
“我是怕我爸爸妈妈愁。”
“工作怎么样了，不是实习过了吗……”
王小满拂开挡在面前的树枝。
“嗯，已经打电话了，过两天就得走了，舍不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外面的天空海阔，有无限的可能，我们只能过这种普通的生活……”
“生活都是普通的，只是被想像成了神话，生活在神话里的人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七仙女下凡为董永，织女私会牛郎……”
“嗯，都是神话里的故事，放心，你一定能遇到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
“希望喽，找不到回来骚扰你们，哈哈哈哈。”
“刘琴英对象是王安果同学，比她小两岁，小队会计呢，家里还有犁地机车，挺好的。”
“你男朋友也是做生意的，去你家还帮你爸干活，多好……”
“都好，我羡慕死了，王安果他们同学都喜欢姐姐啊，哈哈哈……”
院子旁边一群鸭吓得嘎嘎叫着四散开，东奔西跑。
苹果，李子，酸梅都结满果实，李子正熟，树下掉落一地酒红的李子，李秀玉欢呼一声奔向李树。
阳光明媚，李子香甜，坐在树下水泥渠道边，手伸起就摘到果子，边吃边笑。
渠道的一边是菜地，另一边几排果树，果树下长满草莓，再远处种着枸杞树，灰雀在枸杞树的尖刺间飞，啄食红红的枸杞。
围墙边一丛丛的刺梅和沙枣树，春天的时候，沙枣花飘香，蜜甜的香气引来群群蜜蜂，夏天刺梅白色的花，肆意把自己的香味放到路边飘绕。
“这里多好啊，工作了可能以后很少能回来……”
“我来帮你吃……”
李秀玉嘻嘻笑，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在李树的绿叶红果前似一朵待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