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偷
小城几个路口有商场，两层三层楼。雪高高的堆在拥挤的街道旁林带上，汽车，出租车，马车穿梭其中，牧民套的马爬犁只能在郊区以外没有清雪的乡道跑。
大街上的喇叭里悠扬的歌声，听几遍就会唱了，真好听，她哼唱着：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中午吃过饭，王小满出了校门往最近的商场，她想买块香皂。商场中午没几个人，推开厚厚的门帘，昏暗的一楼，长长的柜台里，糖果碗盘五金五颜六色的堆满。柜台后两个当班的售货员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她要买的东西在二楼，二楼亮堂多了，靠墙的柜台里货物摆放整齐，年轻的售货员面无表情。四五个大妈，看上去为进城刻意穿着的还算干净，一个人胳膊上挎着黑色皮包，她们徘徊在柜台前还没选定。
王小满走近柜台，扫一眼香皂盒，指着红纸包装的上海香皂：
“这个多少钱？”
几个大妈也走过来看，售货员眼神奇怪的看着她们：
“这个？”
王小满下意识退开一点，她低下头，透过旁边玻璃柜台看到，一个黑衣的年轻人，正从大妈胳膊挎着的皮包里往外掏，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小偷也看到了王小满的注意，他摸出几块钱，带出几张掉在地上，快速转身走出去。王小满指着地上的钱对大妈说：
“有小偷，下去了……”
大妈啊一声才反应过来，她们追过去，小偷早跑没影了。
早听说小偷都是有团伙的，你揭穿他们会被报复。王小满买完香皂，忐忑不安的往学校快走。一直走到教学楼梯都心惊胆战的。她跑进教室，李世源刚刚坐下，她抱着她说：
“我遇到小偷了，吓死我了……”
听她说完，李世源嘻嘻笑：
“一个就把你吓着了，小偷多得很呢……他们也害怕被抓，你厉害了，小偷就不敢惹……”
冬雪越来越厚，很快冷到放寒假了。
王小月和王小满打包好行李，到大街上逛逛，街边摊挑东西的时候她看她旁边有小偷，她看她旁边也有小偷。互相使眼色走开，王小月说：
“刚你边上有个小偷，你都没发现……”
王小满说：
“我在看你边上那个小偷呢……”
两人又心惊肉跳的笑。
买了班车票还是回家吧。车上牧民身上的牛粪羊膻味，在狭小的空间里熏蒸的人晕头转向。王小月晕到下车顺着冰滑到车底，王小满拖着她到路边坐一会。
新年近了，今年要买的年货很多。爸爸和姜大爷约好了一起坐班车去市里买，早上去下午回。
他俩一人提一个黑皮包，一前一后坐着，车上发动机轰轰响，暖气烤着皮鞋的焦臭味，也熏的人直打瞌睡。
爸爸提包挎在通道一边，一会儿就人挤满了，通道也站满了。车晃晃悠悠，到郊区，车停下，有人下车。车又晃晃悠悠发动，一个年轻人推推王爸爸：
“叔，醒醒，看你包里丢东西没？”
王爸爸看了眼黑皮包：
“哎，不对，拉链开了……”
“摸你包的人刚下车。”
“师傅，停车！停车！我钱被偷了……”
他大喊起来，司机刹住车：
“快，快，还看到他，往那条路走着……”
车上跟着下来几个人。偷钱的青年没想到被发现了，正不急不慢的走着，猛然听到喊：
“抓住他，他偷了我的钱……”
他拔腿就跑，边跑边满身藏钱。小路对面走来三个青年，听到喊声，他们迅速过去堵住，和车上下来的人一起把小偷抓住了。
小偷从身上掏出一沓钱：
“大叔，还给你，放了我吧，我第一次……”
那时候在银行取钱都是十元一张，两千元有厚厚一沓。王爸爸接过钱，钱上捆扎纸带还在，明显厚度不对：
“不够，还有……”
话没说完，小偷挣脱就跑，没跑几步就又被抓住了，有人在他身上也没搜出来。离郊区派出所不远，大家说你们到那里解决吧。
到派出所，一个小警察听完，话不多说拿出一个手铐，一头铐小偷手腕上，一头拷在高处的铁管上。
热心的青年们叽叽喳喳。姜大爷跟王爸爸说：
“他们说想要你请顿饭呢，没得叫他们等，给些钱他们小年轻自己去吧……”
王爸爸想想也是，先数出两百块钱说：
“谢谢各位了，我们事还多，这些请你们吃顿饭，谢谢你们了……”
青年们拿着钱欢欢喜喜的走了。这边小偷已是一头汗哗哗流了。小警察问：
“还有的钱呢？”
“在，在……”
小警察打开上面的铐子，小偷蹲下从袜子里又掏出一些。
“数数对得上不？”
“这回对了……谢谢了。”
小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让他们先办事去，回头处置小偷。
王爸爸和姜大爷走一会到市集，买了些东西，也没心情再逛。走到车站赶早回家了。
说起来还庆幸：
“出门在外大意不得，还是好人多……”
后来小偷竟然托亲戚来说情，因为派出所说偷两千块就要坐牢。爸爸说最后虽说损失了两百块，心情复杂啊。
新年鞭炮声更响了，桌子上糖果瓜子，干果小吃，堆叠摆放。
王安果说：
“小时候三姐每年过年存好多糖，我偷吃过，……哈哈哈……”
王小月说：
“早就知道，我都数过的，少了不是你就是小满……”
王小满嘿嘿嘿笑：
“我也吃了……呵呵呵，现在还你……”
“不要了，我现在只存糖纸，你们把没见过的糖纸给我……”
她把糖纸平展展的夹书里，夹了好几本厚厚的书。
王安果收集爸爸的烟盒，又满路边的捡，也存了一抽屉。
王小满看着他们花花绿绿的包装皮，在笔记本里画插图。
忙碌的过年，亲戚朋友来拜年，妈妈也坐下来喝酒。小月小满忙着炒菜端菜，王安果和小孩一桌玩闹。妈妈喝不下去了，就叫来王小满：
“小满代我喝一杯……”
小辈亲戚也没有不同意的。
喝多酒总有管不住自己的人，庭哥和一个酒鬼打起来了，他吃了亏，气咻咻的找他叔讨公道。
“喝酒闹事咋能说清，糊涂账不要算，回去好好睡觉去……”
听到叔叔竟然不帮着去教训别人，还叫他回去睡觉，王安庭瞪眼说：
“叔叔忘记了，你在外边喝多酒，怕婶婶说你，都是我管你的……你还不帮我，以后喝醉了，我再也不让你在我们家睡醒再回来……”
干瘦的小老头耍赖起来，妈妈在一边吃吃笑，爸爸无奈的瞪着他。
酒醒以后王小满问他：
“庭哥，爸爸喝多你还要管不？我妈都听到了……”
干瘦小老头尴尬的笑：
“我是说着玩的，小满太不可爱了……”
路上的雪在烟花鞭炮里融化，雪水积成一滩滩水坑，太阳下山再冻成冰。
王小满和李秀玉张今夏聚在她的新屋子里。吃着糖，李秀玉高兴的说：
“下学期我也去一中了，开学要测试分班，唉，肯定是慢班……那也没事，反正要和你们在一起了……”
“上课也没多少时间见面，我在四班，小满在二班，就下课有时候遇到，平时一放学就快回我姐家，她们上班忙，我还得做饭……”
“总好过一学期都见不到，我们班虽然都很好，还是没有我们这样说话自由……”
“就是，我们来庆祝小满十六岁生日快乐的……呵呵呵……”
“生在过年，都在陪我过生日……我妈说，小孩过生日要盖个筐敲敲，没病没灾……哈哈哈。”
“煮鸡蛋一人吃一个，帮你咬灾了。”
王小满记得小时候过生日就吃几个煮鸡蛋。她看着鸡蛋心想，希望家人朋友们都要没病没灾，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