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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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嘀嘀嘀”,这天早上一打开电脑,就见电脑右下角QQ上一个美女头像一闪一闪的。

有戏!白桦激动地点开一看,果然是那个网名叫紫衣仙子的女人给自己留了言。

白桦是为了一个叫陆小曼的女人,才和妻子,确切地说是和前妻席慕容,离的婚。随后陆小曼也为白桦离了婚。可是,当他们满怀欣喜地走到一起时,才发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原来他们并不合适。

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间的格格不入渐渐开始显现出来,矛盾愈演愈烈,谁也不肯让步。

在一次次争吵之后,白桦终于明白,自己和陆小曼在对爱情的理解和对生活的态度上,竟然有着天壤之别。

白桦是把爱情当作生命来崇拜的。认识陆小曼之后,他甚至有些鬼迷心窍地认为,自己就是为爱而生,为陆小曼而活的。所以,当他们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以致上级领导不得不找白桦谈话的时候,白桦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奋斗十多年才博来的前途。组织部一纸红头文件,白桦就由一个春风得意的文广局领导,变成了落架的凤凰。直到三年后,在一个老领导的斡旋下,才被重新启用,不过却多了“代理”两个字。

当初被免职的时候,白桦没有一丁点的沮丧,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种悲壮的自豪感。

可是白桦没想到,陆小曼显然仅仅只把爱情当作生活的调味剂,太平淡了就加把糖,太甜蜜了再添点盐。她的生活里,时时会出现新面孔。而她,则把这种来自不同男人的不断的追求,当作一味兴奋剂,使自己的虚荣心在这种游戏中得到满足,并且在潜意识里,作为炫耀的资本。

于是矛盾愈演愈烈。一个认为,对方的爱太沉重,简直就是一副枷锁;另一个认为,对方没有珍惜自己的付出,把婚姻当儿戏。

虽然白桦也明白,陆小曼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对陆小曼过于疯狂的爱,使他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和煎熬。

这使白桦想起席慕容和自己分手时,那句充满怨恨的“赠言”:“你等着吧!她,早晚会把你,送入痛苦的深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前妻不幸言中。白桦痛不欲生。在一次次彻夜难眠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和陆小曼无法成为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时,已是遍体鳞伤,身心疲惫。

分手后的陆小曼,继续陶醉在被男人们包围、追逐的幸福生活中。而白桦却发现自己在这巨大的伤害面前一蹶不振,并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这时候,有朋友劝白桦和席慕容复婚,即使仅仅为了孩子,但白桦谢绝了大家的好意。说实话,这一步棋,他何尝没有想过呢?儿子童童是白桦的心头肉,当初离婚的时候,他就为了儿子犹豫再三。现在和陆小曼闹到这一步,他也曾想,干脆为了儿子,向席慕容认个错,将就着过完下半辈子算了。

可是,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放弃了。因为他明白,自己走得太远,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俗话说,时间是治愈心灵伤痛的良药。一晃三年过去了,此时的白桦,已近不惑之年,按时髦的说法,是“奔四”的人了。

想想自己的过去,恍若南柯一梦!离婚的前三年,白桦还能应付一个人的日子。那是因为他虽然放弃了陆小曼,可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陆小曼总会断断续续地走进他的心里,走进他的生活,和他纠缠不休。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纠缠终于走到了尽头。白桦和陆小曼,都失去了继续纠缠的耐心和冲动。

浮华过后,留下的,是落寞。

陆小曼,渐渐淡出了白桦的生活,是好事,也是坏事。

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是消失了。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寂寞和空虚。

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在白桦的心里,潜滋暗长。这种情绪,就像荒芜的杂草,不需要浇水,也不需要施肥,却那么恣意茂盛地疯长。在这杂草的掩盖下,白桦觉得,自己的心里更多的时候是空落落的躁动。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对生活的绝望,还是期望?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这样过了一段平平静静、没滋没味的生活后,白桦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生活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男人的生活里少了女人,就好像缺盐少醋的饭菜,怎么也吃不出味道,更不会有胃口。男人,必须和女人共同生活,才算是完整。这,好像是自然法则。

难怪一些西方国家的两性问题专家早就提出一个观点:无论什么原因,让一对夫妻分居半年以上,都是不人道的。当时看到这篇文章时,白桦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这是真理,是人性!

白桦于是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重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可是,很快白桦就失望了。那些被婚介红娘描述得无比生动的女人,到了白桦眼里,一个个不是歪瓜就是裂枣,结果自然是一个个无可奈何地败下阵去。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勇敢泼辣的,打算死盯不放,却把白桦吓得仓皇而逃。

渐渐地,白桦发现婚介似乎并不是诚心给自己介绍对象,而是把自己当作诱饵,在不停地吊那些未入会的单身女人的胃口。白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无意中成了婚介所的婚托。

于是,白桦大为光火,一个电话把婚介的红娘骂得狗血喷头,直到他们连连赔罪才算解气,从此不再登婚介的大门。

想想也是,按照白桦的老师——现在天马市效能办的主任沈致远的话说,白桦是属于“新四有新人”——有一点权,有一点钱,有一点闲,还有一点情趣,尤其是他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一点,是很能诱惑人的,尤其是对那些渴望浪漫和幸福的女人们。

也正因为如此,白桦才横挑鼻子竖挑眼,任谁也看不上。更何况,那个令人神魂颠倒的陆小曼,早就使白桦病入膏肓。别人眼里多么美好的女人,在白桦的心里,都被她比了下去。

这种对婚姻的渴望和对现实的失望,使白桦的心里空前地失落和烦躁起来。

白天还好说,忙忙碌碌的,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睡眠却成了大问题。翻来覆去的白桦,满脑子都是过去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或者是和陆小曼的恩恩怨怨。

如此久了,白桦就更加感到生活的无奈和孤独。

婚姻,婚姻!这两个字,不可回避地成了白桦心中的一处暗伤,使他在矛盾中左冲右突,却无法摆脱生活的折磨。

也是病急乱投医。忽一日,白桦闲来无事,突然发现电脑浏览器页面上,有很多交友网站,点开一个叫佳音缘的网站进去浏览,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孤男寡女,在苦苦地等待幸福的降临。

白桦眼前一亮,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再碰碰自己的运气。

在网页的高级搜索一栏里,白桦键入自己对年龄、身高、学历等等的基本要求,锁定范围一点击,仅仅在天马市的主页里,就出现了几百名符合自己要求的女性资料。白桦逐一浏览,一行行生动的文字,让白桦有种自叹不如的感觉。原来自己就是只井底之蛙啊!

经过再三比较,一个名为紫衣仙子的女人引起了白桦的注意:我身材匀称,相貌端庄,酷爱文学,精通厨艺,人家都说我是个好女人。再一看基本资料,工作单位是金融机构,身高1.65米,体重52公斤。

白桦心中大喜,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怎么看,都觉得这紫衣仙子是自己的上上之选。

于是便苦思冥想,给对方发了封信过去,言辞竭尽诚恳和欢喜。然后,每天一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进入佳音缘网站,巴巴地等着对方回信。

今天,终于等来了对方的回信。白桦一阵惊喜,立即手忙脚乱地加了她。

双方一沟通,聊得很开心。紫衣仙子对白桦竟然也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接着,互相交流双方的真实情况。对方说自己叫苏小小,是天马州工商银行的注册理财分析师。

这更让白桦心中一惊。苏小小,这不是和那个古时有名的钱塘才女同名吗?便有意调笑一番:“不知可是那风情万种,倾倒无数达官贵人的苏小小?”

对方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君若有意,见面自知妾身的好处啊!”

白桦一看笑了,便邀请对方见面。苏小小也落落大方地应允了。双方约好下班后在天马市八中旁边的张山东水饺馆见面,顺便一起吃午饭。

看着那一闪一闪的QQ头像,白桦似乎看到一个身姿妙曼的女人正对着自己微笑。他痴痴地想:苏小小,这名字真是风情万种啊!

一上午,白桦都处在极度的亢奋中。

忙忙碌碌中,看了一次又一次表,终于盼到了下班时刻,毛手毛脚地处理完了手头的文稿,白桦有些迫不及待地跑下楼。

一招手上了一辆的士,然后立即拨通了那个号码:“喂……”心里充满着激动和期望。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白桦一听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地问道:“请问你是苏小小吗?”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之后,白桦的心像极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真想打道回府!

可是为了守信用,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继续任出租车朝预定的地点开去。

这时白桦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任这苏小小貌似天仙,也不可能继续交往了。因为电话里传来的是一口地道的陕北方言。

这一点是白桦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白桦喜欢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最好再细声细语的,就显得更温柔,更有女人味了。

到了张山东的门口,白桦更失望了——老远就见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圆脸圆身子的女子在向车里张望。下了车,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苏小小。”对方显然有些惊喜,还有些恐慌,趋步上前向白桦伸出手来。那一口土得掉渣的方言,简直让白桦无法继续交流下去。

可是出于礼貌,白桦还是伸出了手和对方握了一下,然后走进餐厅。

点了两碗馄饨。白桦确实也饿了,就只顾低头吃饭,吃得呼呼啦啦好不痛快。那个苏小小只吃了几小口,就不停地和白桦说话。白桦只好痛苦地听着。

其间白桦只问了一句:“你到新疆多少年了?”因为白桦实在无法想象,在堂堂的天马州工商银行工作,怎么还会有这样古董的年轻人?

苏小小说:“我是大学毕业分来天马工作的,有十年了。”白桦说:“你是榆林人?”苏小小惊喜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同学的母亲是榆林人,和你口音一模一样。”白桦说完再不吭声。

苏小小只好看着白桦吃完。然后遗憾地看着白桦像逃跑一样,和她匆匆告别。

告别苏小小之后,白桦难受得像吞了一只苍蝇。

“他妈的,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白桦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时候,白桦的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来,打开一看,是苏小小的短信:“今天和你相见,既没有意外的惊喜,也没有太多的失望。我们慢慢交往好吗?”

真是此地无银啊!白桦恨恨地关了手机,心情坏透了。

此后白桦一想到苏小小的土豆一样的脸,和冬瓜一样的身材,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悔得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后来,苏小小又给白桦发过几次短信,白桦只当没收到,毫不理会,时间一长,也就渐渐把这档子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