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米团

花米团是将小米花与糖稀黏合而成的一种乒乓球状的食品（另有一种以大米花与糖稀黏合而成的花米团，因块头较大，又名“大蒸馍”），它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一种零食。我喜欢吃花米团不仅是因为它的香甜可口、松脆宜人，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花米团一分钱就能买两个，便宜。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日常用品极度匮乏的环境中度过的，且不说小县城的副食品商店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儿童食品，即便有，以父母微薄的收入，也根本不可能同时满足我们四个孩子的口腹之欲。所以，虽然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但在零食方面，父母对待我们四个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决不会私下里搞一些厚此薄彼的小动作。在我的记忆中，我小时候对于零食的需求，差不多都是在那些诸如拨浪鼓之类的小摊子上得到满足的，不管是平时节省下来的零花钱，还是春节得到了“压岁钱”，只要手头稍有宽松，我都会在这些小摊子上“疯狂”消费一把，而每次买得最多、吃得最过瘾的，无疑就是花米团了。

那时候能够得到的零花钱实在是很有限的，所谓“手头稍有宽松”，也不过是拥有了几张一毛或者两毛的零钞而已，偶尔拥有一张超过一元的整钞，一种当上富翁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更多的时候，我手上能有的还是以一分、二分或者五分的硬币居多。你当然也不能小瞧这些硬币的作用，就拿区区一分的硬币来说吧，它不仅意味着两个花米团，同时还意味着一棒糖稀、一个梨膏、一小包爆米花、三个江米片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零食。能够拥有一枚二分，或者五分的硬币当然更好了，你不仅能够吃上许多花米团，甚至还可以在每只花米团的表面都抹上一层糖稀——花米团涂糖稀，那是一种多么令人难忘的美味啊！

在我们四个孩子当中，我和大姐分别是聘请家住县城北关老街的一对老人看大的，我和大姐称呼他们为“大爷爷”和“大奶奶”。两位老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对我们两个一直呵护备至、疼爱有加，以至当我和大姐已不再需要他们的照看之后，也依然会经常遛到老人家中，去享受一下两位老人所带给我们的温暖。有一次，我和大姐去老人家中玩耍，临走时大爷爷和大奶奶分别给了我们每人一包红糖和两毛钱，并让我俩给父母捎好。尽管当时父母对我们的家教非常严厉，但一包红糖和两毛钱的诱惑毕竟太大了，为了真正占有它们，给父母带的“好”终于没有捎到——我和大姐将红糖放在学校里泡水喝了多日，两毛钱则用来买了好多包括花米团在内的零食。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瞒得过父母，我和大姐虽然饱了口福，却也各自落了个挨一顿暴打的结果。

记得有一个冬日的午后，我和几个邻居家的小朋友正在老宅的门楼下做游戏，二姐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地告诉我们，说她刚刚发现了一个卖花米团的好去处：“北关城门里的云生家，花米团一分钱可以买仨！”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一刻也不停歇地蜂拥到了云生家狭窄的门厅里。果然，当门案板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只玻璃器皿，里面全部放满了令人垂涎的花米团。从那时开始，我们就只买云生家的花米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