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叫卖
皮卡跟着说：“我们到大街上卖杂志去！”
吃完午饭，奶奶和朱姨帮兄弟俩把两袋书绑定在了皮达的自行车上后，皮达推着自行车，皮卡就在后面扶着布袋，很兴奋地出发了。
兄弟俩来到了街头，找了一小块空地，把杂志一本一本地摊放在了地上。
皮达喊了起来：“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皮卡爬到了街边的邮筒上站着，大声地叫喊着：“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不一会儿工夫，就吸引过来很多人。他们蹲下来，随手拿起杂志，一本一本地翻阅着。
“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大部分人翻了翻，就走了，但也有几个人留了下来，很专注地翻阅着，并露出了喜欢的意思。
皮达、皮卡都在心里说：“买一本吧！买一本吧！……”
那几个看上去要买的人，后来也一个一个地走了。
“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又来了一些人，可是过一会儿，又都一个个地走了。
皮达、皮卡不免有点儿失望，皮达的叫卖声不再那么响亮了，后来，皮卡的叫卖声也不怎么响亮了。
人来人往，走过时，都会低头看一眼地上一大片五颜六色的杂志，但停住脚步的人并不多。这些人，急匆匆地走着，也不知道要忙着去什么地方，又去干什么事。
总算被人买去几本，挣了六块多钱，兄弟俩非常高兴。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挣得的第一笔钱。用大人的话说，这是第一桶金。皮达把六块多钱数了又数：“六块五毛！”皮卡又把钱拿过去数了数：“六块五毛！”
皮达先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
皮卡就用眼睛望着皮达装了钱的口袋。
皮达说：“回到家，分你一半。”
皮卡放心了，依然站在邮筒上：“卖杂志啦！卖杂志啦！……”
接下来有很长一阵时间，再也没有卖出去一本杂志。
皮达盘腿坐在了地上，不再叫卖了。
皮卡坐在邮筒上，双手托着下巴，两条垂挂的腿不停地摆动着，脚后跟一下子一下子地敲击着邮筒，“嗵！嗵！”……
过了一会儿，皮卡的双腿也不再摆动。
兄弟俩谁也不说话，默默地坚持守着他们的“金矿”——无人问津的金矿。
终于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穿风衣的矮个男人。他的风衣太大，几乎拖到地上，像偷来似的。
他蹲在地上，先是将这些杂志整个打量了一番，接下来就一本一本地翻看。
皮达、皮卡很想看到他的神情，可是他一直低着头，皮达和皮卡根本无法了解他对这些杂志的反应。
“这些杂志怎么卖？”那人头也不抬地问。
皮达：“都是新杂志……”
皮卡：“都是新杂志！”
皮达朝皮卡摇了摇手，让他别说话。
“都是新杂志，”皮达说，“给一半价钱就行。”
那人笑了。这种笑声很古怪，像池塘里的青蛙发出的叫声。
“留着自己看吧，两个小家伙！”那人说着，依然在翻看地上的杂志。
“那你说多少钱一本？”皮达问。
“那你说多少钱一本？”皮卡问。
皮达又向皮卡摇了摇手，让他别说话。
那人不回答，依然不停地翻看着。
“都是新的，还是当月的呢！”皮达强调说，“在报刊亭里买一本，很贵呢！”
那人就是一言不发。
“那你说多少钱一本吧？”皮达说，“天快晚了，我们要回家去了。”
“我们要回家了。”皮卡说。
那人把一本杂志翻了翻，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做出一副很轻看的样子，把杂志扔了出去。那杂志在空中旋转了两下，然后像一只被击毙了的鸟，落在了另外的杂志上。
那人头也不抬地说：“一律两块钱，我全要了，怎么样？”
皮达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价钱与他事先在心中设定的价钱悬殊太大，摇了摇头：“不卖！”
“不卖！”皮卡说，并在邮筒上跺了一脚。
那人很有节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把脑袋缩到竖起来的风衣领里，转身走了：“留着回家擦屁股吧！”
“你骂人！”皮达说。
“你骂人！”皮卡用手指着那个人的脸。
那人朝皮卡笑了笑：“叔叔开个玩笑，别生气！”伸过手来拍了拍皮卡的腿，又回头对皮达说：“这已经是一个好价钱了。想想呀，不比把它们当废品卖强吗？”
“三块钱一本！”皮达说。
那人摇摇头。
“两块五一本！”皮达说。
那人说：“就两块！不卖拉倒！”他看了一下天色，“我也该回家了。”
皮达没有答应。
那人走了。
皮达心里早在想了：两块钱一本就两块钱一本，当废品卖，才几分钱一本！
那人头也不回。
皮达望着皮卡：“卖吗？”
皮卡说：“我不知道。”
“那就卖了吧？”
“卖了吧！”
皮达对皮卡说：“那你去叫那个叔叔回来吧！”
皮卡从邮筒上跳下，朝那人追去：“叔叔！叔叔！……”
那人回过头来。
“我哥哥说卖！”
那人站在那里，显出犹疑不定的样子。
皮卡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角，不由分说，把他朝他们的“金矿”拖来：“我哥哥说卖！”
成交。
五十三本，一百零六块钱。
那人脱下风衣，往地上一铺，把五十六本杂志统统包了起来，然后背着走了。
皮达分给皮卡五十三元。
皮卡抓着钱，又蹦又跳。
回家的路上，皮达说：“我们各出十块钱，给奶奶、爸爸和妈妈买几十串羊肉串回去，好吗？”
皮卡把钱紧紧抓在手中，想了想：“好吧。”他从中抽出一张已被人揉搓得软沓沓的十块钱，交给了皮达。
可是，买了羊肉串往家走时，皮卡一路上都在吃羊肉串。
皮达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皮卡的屁股：“你差不多快把你的十块钱吃完了！”
皮卡看着皮达，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