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好像吃了道假菜
房间内的三人一时无语，秦二摊开手，一副不可思议地神情，吐槽道：
“哎哟喂，这是掉到了钱眼里了吧？哪家酒楼饭店，一听到配合调查，恨不得塞你几十个红包，她倒好，生怕咱们占了她便宜似的，这可比得上铁公鸡了。”
罗定一扫了他一眼，说道：
“别乱说，什么红包不红包的？你收过？”他伸手拿过桌上刚送上来的茶壶，一一斟满三人的茶杯。
放下茶壶，他拿起茶杯，轻轻摇了摇，嗅着茶香，说道：
“阿煜，你怎么看？”
他问的是穿风衣的男子，那被称为阿煜的男子姓唐，此时正拿起茶杯，轻轻呷着杯中的茶水。
此时无外人，他的脸在灯光下整个露了出来。灯下男子脸庞瘦削，面色有些苍白，但棱角分明，一股英气扑面而来，看上去竟然比那面若桃李的英俊小生秦二秦至明还要俊郎上几分。
唐煜点点头，示意房间内可以放心交谈，而后他悠然地啜饮着菜水，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感知了一下，似乎后厨的方向有些那几种野生动物的气息，但很微弱，不太好确定。至于楼上那包间里，完全感应不到。那些菜品上也感受不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姓楼的那女人，应该没有谎报，她除了有些紧张，反应和举止还算正常。”
罗定一点点头。
“嗯，我也有同感，看她的那些表情，特别是有几个微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但我感觉她好像有几分——好像有些做了坏事的感觉，是不是我观察错了？”
唐煜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我心里也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可惜了，来迟一步，不然的话，即使没有找到把柄，能记录下这些人奢侈的消费，也够他们喝一壶的。”罗定一有些郁闷。
唐煜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安插的那人能信得过吗，确实是因为找不到机会，才会拖到这么晚才给你消息？”
罗定一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人我很放心。”
秦至明有些不解地问道：
“罗哥，我早就想问了，就算能逮到他们的把柄，但这种无关轻重的小罪，能起什么作用，犯得上这么大动干戈吗。”
罗定一和唐煜对视了一眼，略显有些无奈地说道：
“事情看着倒是不算大，但要在现在的盘查下，走私这些违法的食材进来，可不是一些小角色能做到的。
背后要没有实力雄厚的团伙和关系，怎么可能？这种有重大隐患的漏洞，当然要堵了。
何况，要是能当场逮到像活吃猴脑这种事情，也算是大丑闻了。”
罗定一停顿了一下，旋即说道：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主要的还是给那些个藏在后面的主儿提个醒。”
“哦……明了，敲山震虎，是不是？也对，不敲一下，对方怎么会有动静，只要一动，那马脚还不露出来吗？嘿嘿嘿……我懂我懂。”
秦二笑嘻嘻地接过话头，可他眉头一皱，又说道：
“可惜了，你运气不好，偏偏撞上了程叔，这下子，你们的关系更难缓和了。”
罗定一苦笑着说道：
“得了，知道你这秦家二少爷人见人爱，像我们这等草民，也不敢高攀那些贵人？”
秦二仔细看着他，见他神情自然，迟疑了一下，小心地说道：
“那你和珊姐姐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断了？”
罗定一举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面上露出些许落寞：
“或许从来就没有关联过，谈不上断不断的。”
“珊姐姐要伤心了。”秦二说道。
“行了，先理一下今天的事吧，别扯太远了。”一旁的唐煜插话道。
“知道啦，今天晚上算我的，请你和罗哥！”秦二瞪了他一眼。
“得了，别显摆你那挥金如土的作派了，有我在，不用你破费。”
罗定一笑骂道。
“嘿嘿，罗哥最好了……”秦至明一转头，对上了唐煜似笑非笑的眼神。
“……当然还有煜哥，咱们兄弟没什么可说的，是吧。”
正说得热闹，楼小石轻轻敲开房门，让身后的服务员一一入内，为三人安排上菜。
“楼经理呀，你让人把菜都上齐了，不需要有人在旁边，我们自个吃，自在！”
秦至明笑嘻嘻地说道。
楼小石含笑应了，安排妥当，便和服务员一起悄声退出房间。
秦至明直等罗定一把菜品一一拍摄下来，才开始举筷品尝。他先试的便是之前楼小石所说的四道“假菜”。
用高汤精心煨制的“鱼翅”盛在紫砂钵中，汤汁半透明，呈淡金色。鱼翅香滑，胶质丰富，口感滑润。入口软滑，奇香满口，又犹不过瘾。
让人忍不住想要添一饭白饭，拌在汤中，才能汲尽汤的鲜美。
事实上，鱼翅虽然胶质丰富，但本身无色无香无味，要想做好，全靠那一碗汤吊味。
相比之下，加了虫草慢炖的“穿山甲尾”，要略微逊色不少，但是也异常美味。穿山甲的肉质其实并不是很鲜美，但因人们迷信它的药用效用，常常执迷食用这种濒危动物。
它的肉质较细，但腥气很重，一个不慎就会做得很难吃。眼前这碗，却是加了虫草清炖，而丝毫没有半点膻腥味，别说秦二这个吃货，罗定一和唐煜也大快朵颐，吃得很是尽兴。
至于“猩唇”，其实是一种腊制的风干肉，通常会拿来蒸制。蒸气将风干的肉由硬变软，脱过水的肉丝被高温的水气慢慢充盈，再度饱满起来，经盐腌制后风干产生的咸鲜，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加上这个部位的肉胶质丰厚，吃起来滑嫩鲜香，别有一种风味。
传说是用俗称“四不像”的麋鹿头脸风干制成，但具体制作方法已不可考，后人便依据记载，再现了这道美味。
南人口味偏甜，一般酒楼搭配的蘸料酱汁会选用梅子酱之类为佐，但今天这道菜搭配的除了梅子酱之外，还有一碟清淡的酱汁。
浅绿清淡的汤汁中，有细碎如芝麻碎一般米黄色的小粒，轻轻拈一块盐腌酵成浓烈暗红的肉块，浸染上这清爽的酱汁，送入口中……
……嘶……爽……辣……回甘！
秦至明嚼着口中的肉，瞪着眼睛，不时轻轻倒吸着气，手指不停地点着盘中餐，嘴里却舍不得停下来说话，只一个劲地用手示意好吃。
这是空运过来的自西南山野的野山椒，被细细切成小粒，酱汁也是用西南一种野生的果子制成，略带一种酸甜味，与野山椒的辣味混合在一起，再挟裹着风干肉的鲜美，几种味道猛烈地在口腔中汇合碰撞，给食客带来一种全新的味觉刺激，而在那些霸道的滋味如狂风过境之后，隐隐又有一股淡淡的回甘，索绕在舌间。
三人品尝了之后，不由被这味道大为折服，就连被辣得出了一身薄汗，也没有放弃这酱汁。
“熊掌”则讲究慢火微炖，传说有古人甚至为了掌控火候，特意砌了一种有着高高烟囱炉子，再把砂锅放在烟囱顶上，下面用烛火，细细炖上整夜。据说因为火力轻柔，炖的过程中，汤汁煮开都不曾翻滚，热力都焖在熊掌中，炖好的熊掌饱吸了高汤的鲜味，而自身的精华，则是半点也没有流失出去。
这种做法早已不可考证，然而吴老爷子的做法，吃起来，绝对能与传说中的极品相媲美。
熊掌炖得极为软糯，去骨留皮，切成方块。轻轻搛起一块放入口中，舌头轻轻一搅，便像银瓶乍破一般，美味充斥了口中每一个角落，爽滑绵香，经久不散。
秦至明只尝了一口，忽然就楞住了，眼眶中忽然好像有一种热流，那种小说电影里被写烂了的感觉，忽然涌上心来。
这么好吃的食物，要是以后都吃不到了，怎么办？
罗定一和唐煜虽然被美食折服，却不像秦至明这样沉迷其中，他们相视一笑，一副见惯不惯的神情。
秦至明虽然平常看起来有些咋忽，但是吃起东西来，却是很严肃，严肃到有些虔诚。
三人偶尔轻语几句，交换一下对食物的评价和心得。
最后那道脑花，秦至明痴痴欣赏了半天，才缓缓开动，食物一入口，又是一副以后吃不到怎么办的幽怨表情。
就连一向冷清的唐煜，都有些破功，无语地微微摇了摇头，埋头继续吃了起来。
他吃了几口那“脑花”，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罗定一最先察觉，问道：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几乎在美食中迷失了心神的秦二，闻言总算醒觉，同样投于询问的眼神。
唐煜对秦二说道：
“你再尝尝这脑花。”
秦二又细细品尝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
“很美味、没有一点腥膻，但是，好像那里不对，似乎……似乎太过……完美了一点。”
罗定一听得满头黑线，对他这种痴迷于美食的表现再次表示很无语，他转而看向唐煜，期待后者的下文。
秦二却不自觉，依旧细细回味口中的美食。
“……简直好吃到不像真的脑花！”
“对，这不是真的脑花！”唐煜接口道。
“什么？”
“啊！”
两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罗定一还是一脸茫然，秦二却忽然一顿，冲口而出：
“豆腐脑？”
唐煜缓缓点点头。
“应该是，之前我不太确定，我用了异能感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不是脑花。”
“咝~”秦二倒吸了一口气，“这老爷子倒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啊，难怪可以骗过程叔那帮老吃货。”
此时三人再次细细回味起，刚刚他们吃的那些“鱼翅熊掌”，不由又想起了楼小石说的话。
罗定一伸手按了呼叫按钮，片刻之后，门口便传来轻叩之声，门开处楼小石轻轻闪身而入。
“几位领导，餐点可还满意？”楼小石微笑着问道。
三人再度有些无语，说好的配合调查，还真当他们是来吃饭的客人吗？
罗定一干脆利落地说道：
“很不错，你带我们去厨房看一下，顺便会一会这位国宝级的厨师。”
楼小石从善如流，也不多话，带着三人来到后厨，反正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