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祖宗进府
那跌打水很不错，温眉正想找个机会去谢谢沈玉楼，祖母的马车进了京城。
温汝德特地告假在家，迎接祖母。
祖母徐氏，年近五十，特意换了一身簇新的鸦青色八团花比甲，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头上插了两根银簪，看起来很是素净清爽。
去年因为亲事的缘故，一家人留在了京都过年，算起来，温眉已经两年没有见过祖母徐氏了。
对徐氏最深的印象，还是在温眉十二岁初次跟着父亲去乐安府定阳县过年的那次。
她，扎起袖管，站在灶前忙活，父亲问她怎么不叫丫鬟来，她说：你弟弟最喜欢的炸酥鱼，别人做的他不爱吃。
父亲转头就数落四叔，说祖母上了年纪，让他多想想别人，别什么都想着自己，四叔当时看了一眼她，呶呶嘴转移了话题，问她几岁了，来这儿住得惯不。
她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祖母做的酥好吃。”
就听见祖母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道：“那是给你堂弟做的，你别贪嘴吃光了，我可不饶你！”
不等她开口，王氏笑吟吟的接了话：“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贪嘴了些，姑娘家最忌讳多嘴多舌，好吃懒做的，坏习惯可要改。”
她当时不敢顶嘴，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团棉花堵着似的，透不过气来。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以至于之后见到徐氏，她都有种避之不及的心慌，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对王氏更是小心规矩，不敢出半分错。
直到知道自己会嫁到王家去，她心里才生出种侥幸，甚至隐隐有些期盼。
如果没有年前那桩事，自己真的会嫁给王旁生吗？
想到温云的小产，王旁生的风流，温眉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老祖宗进府啦！”
一声高呼打断了温眉的思绪，她忙回过神，恭敬的和父亲王氏等人一起向祖母行大礼。
徐氏不是一个人进京的，来的还有四叔一家。
见过了礼，温眉就看见四叔母田氏笑嘻嘻的拉着温荣说话：“哟！这件衣裳花样子倒真是漂亮，定阳县可找不到这样的料子，果真是京都好啊！”
一副市侩模样！
王氏看出女儿的不喜，笑着上前岔开了话：“四弟妹这一路幸苦了吧，长青三姐弟的个头又蹿高了呢！”
田氏听王氏说起自个儿的儿女，不由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根木头也要长一截儿吧！”
看见王氏脸上闪过的怔愣，温眉差点没忍住大笑起来。
王氏从来自诩是名门闺秀，觉得高人一等，可在婆婆最器重的四儿媳面前，却不能不好生应付。
偏生田氏是富绅出身，张口闭口都是满嘴的铜臭味儿，又常常口出惊语，让王氏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王氏尴尬的笑了笑，上前两步，和温汝德一起听徐氏说话。
“京都好是好，就是太干燥，这才进京，嘴上都长燎泡了，我倒罢了，文哥儿贵哥儿两个还小，晚上屋里给多洒几次水。”
王氏低声笑着应是，心里却把老太婆祖宗三代问候了个遍。
人家王公贵族都能住，你们就住不得了？两个男孩子，这般娇气，还不如自己的两个女儿，真是可笑！再说了，既然害怕有个闪失，就别带进京啊，谁乐意伺候。
文哥儿贵哥儿是田氏的次子和幺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
或许是因为田氏生下长女长青之后，接连生下两个儿子的缘故，老太太对这个小儿媳妇很是偏袒，三个儿媳若是同在，她必然会以田氏为先。
因而王氏没少在人后抱怨过，可抱怨又有什么用呢，谁能生下儿子谁才能挺着腰杆子说话。
“三丫头呢！”徐氏这才发现温云不在，不由拧眉问王氏。
王氏心下一惊，深吸一口气，笑道：“老太太别怪，云姐儿得了风寒，怕传人，不肯来见您，再等几日也就好了，定会立刻来拜见她心心念念的祖母。”
大家不由的一阵笑，徐氏点点头，没有揪着温云不放，而是问起与惠安伯府的亲事来。
王氏不敢去看温汝德阴沉得能滴水的面孔，强作镇定道：“亲事定在了及笄之后，惠安伯府的世子如今十三，比云姐儿大一岁。”
“哎哟！那云姐儿岂不是就是日后的伯府夫人了？”田氏一声惊叹，眼珠儿一转，“真是出息了！”
王氏面上不由浮上得意之色，心道若是女儿没有和侄儿……想到糟心处，王氏摇了摇头，抛开杂念，只要这件事没人知道，女儿以后依旧是伯府世子夫人，以后的伯府夫人。
她笑着应田氏的话，又看了十岁的温长青一眼：“青姐儿也生的好，往后定然也能嫁个好人家的。”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了田氏的霉头，她忽的冷了脸：“她嫁不嫁的好啊我都不愁，总归还有两个弟弟，难不成还能少的了她的吃穿。”
这话说的就有些打脸了。
王氏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挂住，田氏这是在讽刺谁呢？指桑骂槐，阴阳怪气，谁得罪她了！
见徐氏一副置若罔闻，不闻不问的样子，王氏被憋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在定阳县，她肯定要把田氏的话顶回去才行，反正他们又不会在定阳县常住，不高兴了还能回京都，可这里是京都，得罪了妯娌她不怕，可若是得罪了婆婆……王氏还没有那个胆量。
“眉娘的亲事如今还没个着落？”徐氏忽然把话扯到了温眉身上。
正在坐山观虎斗的温眉被吓了一跳，小跑着上前，“祖母，您叫我？”
徐氏淡淡扫了她一眼，说了句“生的倒是出挑”，然后问儿子温汝德：“这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么大个姑娘了，亲事还没有个着落，你这个当爹的也难辞其咎！”
温汝德的额头上立刻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母亲冤枉，儿子会尽心的，可这婚姻大事，总不能随便找户人家吧？您如今来了京都，也好把把关啊。”
王氏的脸色再次沉了一沉。
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