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是今夜白？
许渊然家挺大的，虽说不是雕栏玉彻，琼楼玉宇，但是在这个小镇上，还未找到第二家比得上他家的宽阔。
一进门，就是股炼铁味儿，沐沐捂住了鼻子。“你爹娘呢？”
许渊然将她带进里屋，那股钢铁味儿就被花香气覆盖。
“我爹炼铁，我娘养花，这香粉就是花制成的，所以你要是闻不了那个味儿，你就住这里面的屋。”
“那你干嘛？”
对哦，这么多天，小狐狸都忘了问他是干嘛的？
“我？写写画画，舞剑逍遥，潇洒走江湖啊！”
？？？？？？
小狐狸觉得甚是疑惑，若不成这七尺男儿竟还要父母养着？
许渊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是走镖的，为富商保驾护航，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
走镖的？怪不得。
“渊然。”
一位老妇人从房里走出来，许渊然脸上竟全是温情，不用说，这必定是他娘吧。
沐沐虽不懂太多礼数，但是她还是知道的，对待婆婆得像对待自己娘一般。
“娘～”
小狐狸声音真甜，笑得也是明媚动人。
“这姑娘是谁？”老妇人疑惑地像她靠近。
“娘，我是无枫镇胡家的女儿，是，是渊然的新婚夫人。嘿嘿。”沐沐自然而然地拉住老妇人的手，像是在和自己娘说话一般。
“娘子？渊然，你真去了？还，还真娶到了这么惹人爱的小姑娘。”老妇人用她粗糙的手抚摸沐沐的脸，满心欢喜。
沐沐心里可开心了，嘴甜点果然不一样，他能哄得胡家老少都开心，自己为什么不能？这可是一个女人该尽的义务呢。
“奶奶，你怎么不在里面歇息啊？外面雪下这么大。”
奶奶？！
沐沐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许渊然，“奶奶？奶奶看上去可真年轻呢。”
许渊然过来搀扶着奶奶，“你是真傻。”
小狐狸听了撅着个小嘴，也跟着一起搀着奶奶。
奶奶看这小两口恩爱有加，笑得合不拢嘴。
自从沐沐进了这屋，奶奶握着她的手就未松过，倒是孙子，一直被指使着添衣倒茶。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胡沐沐，水木沐。”小狐狸今天一直端着架子，嘴上的一抹弧线从未消失过，许渊然看着她笑得僵硬，“奶奶，爹娘呢？”
“月白今日回来就哭闹，说要跳河，吓得你娘和你爹追得老远，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哭闹，跳河？”小狐狸无语地望着许渊然，你这妹妹还真对自己狠呢。
“休要管她，沐沐，你看上去可比我们渊然岁数小多了，怎么会看上我家小子呢。”
许渊然似乎对这个问题挺感兴趣，竖起个耳朵仔细听。
“渊然对我挺好。”沐沐不大好意思，她偷瞄了一眼许渊然，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吗？
“渊然很贴心，武力也高强，然后，嗯……”小狐狸绞尽脑汁也说不出其它话了。
感情这种东西，光靠嘴怎么能道明呢？
“奶奶！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里，房里暖和。”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什么月白。
她不是要死要活的吗？
后面进来一对中年夫妻，小狐狸不知道该怎么叫了，但是还是眼角含笑，面带笑容地望着他们。
她不经意地去拉许渊然的衣服，相公不开口，他这个夫人怎么称呼啊？
“爹，娘！这是胡家千金胡沐沐，就是我之前说要去娶的女人！”
听许渊然这么掷地有声地介绍自己，沐沐笑得要自然些了。
“爹，娘！我是沐沐！”胡沐沐虽然叫得声大，笑得也夸张，但是内心还是有点紧张，居然学着许渊然朝他爹娘作了个揖。
“噗。”许渊然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小狐狸看他全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她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胡沐沐？就是那个胡家大千金？”他娘上下打量着沐沐，把小狐狸紧张得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对，对的，娘，我就是。”小狐狸一紧张就要结巴。
“你怎么会嫁给我们渊然？”
他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质疑，还有点怒气？
反正小狐狸听不得重话，极速吞咽口水，但是说不出什么来。
“哎呀，夫人，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来来来，我们坐下说。”许渊然他爹解着围，可他娘似乎还不放过沐沐，“以后会随我们渊然在柳泉镇生活吗？”
沐沐抬起头来望许渊然，不是要送她去西域吗？怎么要在这儿生活呢？
许渊然向前一步，护住了沐沐，“娘，沐沐第一次来咱们镇，都还没熟悉呢，先别问这么多，让她喘口气吧。”
他爹也跟着打哈哈，“对啊，对啊，先坐啊。”
沐沐看他娘和他妹妹眼里的冷漠，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娘不喜欢我。
饭桌上，奶奶不停地给沐沐夹菜，小狐狸一个劲地道谢，却不动一下筷子。
狐狸吃的东西可挑了，更何况是她这种不愿意去接近人的小狐狸。
许渊然看小狐狸碗里的食物一样未少，就知道她肯定不爱吃这些人吃的。
趁他们家人不注意，一大筷子从沐沐碗里夹到自己碗里。
但是月白这个人眼尖，声音也尖，阴阳怪气的，“哟，大小姐果然吃不了我们的粗茶淡饭。”
渊然不满地啧了一声，神情很是难看。
“沐沐平常爱吃些什么啊？”在坐的所有人里，似乎只有奶奶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在小狐狸眼里，许渊然不管怎么护着她，她总觉得和他有隔阂。
“我平常爱吃炸的笋子虫，还有蚕蛹，哦！对了，还有竹鼠。”小狐狸对自己好的人就没有任何的遮拦。
一家人看她的眼神更不同了，小狐狸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竹鼠该怎么吃才好吃。
许渊然打断了她，“你吃得还真奇怪呢。”
小狐狸以为是在夸她，笑容可掬。
月白冷哼一声，“果然不一样，人怪，吃得也怪。”
许渊然听完“啪”地拍了筷子，“边月白！你说够了没有！她是你嫂子，你放尊重点。”
许渊然这么一吼，全家都安静了，小狐狸咬着筷子，不知道怎么反应。
许渊然看她还是一口饭都吃不进去，拉她起身，“爹，娘，奶奶，我带沐沐在镇子里转转，就不吃了。”
说完，便拉着小狐狸就往外走。
“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爹娘肯定不高兴了。”
“月白从小嫉妒心就重，我不骂她，她怎么能改？”
“所以你是为了她好，对吗？”
“那自然，她心不坏，只是对我的感情太深了。”
“那你对她的感情呢？”
许渊然将斗篷给沐沐戴上，抖抖上面的雪。“你别想多了，兄妹之情。”
“走吧，带你吃虫子去。”
……
现在出来吹了点风的小狐狸稍微清醒了点，吃虫子不是狐狸干的吗？他会不会怀疑自己？
“我爱吃的不是虫子！”
小狐狸急剧想要澄清自己的喜好，“我，我只是爱吃昆虫。”
“啊呸，不对，我娘说吃虫子对身体好，我体弱多病，所以要吃虫子！”
“我也爱吃。”
……
小狐狸一听就释然了许多，“嘻嘻，你怎么也爱吃虫子呀？”
人类不都喜欢吃大型一点的动物吗？比如他们这种。
小狐狸一想，会不会他就是要把自己养肥了煮来吃呀？
“这柳泉镇在这荒山野岭上，虫多，出去砍柴的时候就抓点。”
“那，你爱吃狐狸吗？”小狐狸探过头去。
“狐狸？我还没看到过呢，不过哪天要是抓到一只，确实可以尝尝。”
小狐狸看他吞了口口水，觉得大事不妙，还是好好隐藏吧。
“这大冬天的，去哪儿给你找小虫子呢？”许渊然现在牵小狐狸的手已经很娴熟了。
“没事的，我不吃也行。”小狐狸不想给他留下一个怪人的形象。
“能吃红薯吗？”
“能。”小狐狸点头。
“能吃土豆吗？”
“能。”
“能吃地瓜吗？”
“能。”
“你怎么什么都能吃？”
小狐狸想要搪塞过去，她的饮食和狐狸没有简直无异。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以后他吃什么自己就吃什么！就算变成一只杂食动物也可以！
火生起来后，小狐狸没有那么冷了，不过红薯的确不对她的口味，可是她都说她能吃了，可不能反悔，把一块红薯使劲往嘴里噎。
“哇，这么爱吃红薯啊，以后我多烤点给你吃。”
小狐狸一听就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别别别，求你了，我只是饿了！”
“那这剩下的地瓜啊，土豆怎么办？”
小狐狸低头一看，火里面全是吃的。
……
她又不是猪。
小狐狸乖乖坐在旁边，一边塞进嘴里，一边打嗝。
她看许渊然都不吃一口，就把一块红薯剥了皮递给他。
许渊然举起碳色的手，在沐沐眼前晃悠。
小狐狸掰下一块红薯喂给许渊然，但是红薯太烫了，小狐狸手一抖，喂到他嘴里的就只剩沐沐的手指，但是许渊然没有松口，他还是咬上去。
“你干嘛？松口！”
小狐狸想要把手抽回去，但是许渊然就是不松口。
你不嫌脏吗？
许渊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嘴张开。
手指恢复了自由的小狐狸，朝许渊然扑过去打他。
许渊然直接捧住了她的脸，“你的脸好白呀。”
……
火都快要烤在她脸上了，他是怎么看出来她脸白的？
“你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不打你了。”她还是没敢下狠手，轻轻地掐了他一下。
许渊然把火里的食物都扒拉出来。
“你不用那么怕我爹娘，他们只是不大接受，我居然能娶到你？”许渊然耸耸肩，笑得还有些苦涩。
“为什么不能相信？”小狐狸不懂什么叫门当户对，只觉得在她的眼里，许渊然便是最好的。
“堂堂胡家千金，怎会看上我这种无名小卒呢？”
可你文武双全又风度翩翩的男人，又怎会安心于守在我这只狐狸身边呢？
小狐狸心里面酸酸的，不是滋味。
“那你还能陪我去西域吗？”
“当然，我是走镖之人，这是我的本职。”
这句话小狐狸倒是听懂了。护送她到西域其实就是一单生意而已，可能到了西域，他便会决绝地离开。
来许家门口围观的人不少，多是想来一睹胡家千金的芳容，但是也有一些尖酸刻薄之人，“这许家多是看上了人家女方的钱财，你看看，抛弃了人家边家的小女儿，去寻一个其它镇子的富人。”
“你们说什么呢？我与渊然哥哥情同亲兄妹，还轮不到你们来嚼口舌！”
“那你之前在那湖边还要寻死不是？”
人们哄堂大笑，月白的脸红得如落日，眼睛里闪烁着怒火，也把她的眼泪烧了出来。
小狐狸自己生闷气，一个人在前面几乎是拖着雪在走。许渊然在背后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懑。
一进门，月白又是在哭，许渊然见怪不怪，去了房里，小狐狸觉得作为嫂子，是不是得过去安慰一番。
可月白对沐沐的抗拒已经到了极点，“你抢了我的渊然哥哥，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家有不好的名声！”
“月白！”
许渊然他娘赶紧把月白的嘴捂住，“胡小姐不要见怪，月白今日不太舒服。”
小狐狸心里也是不舒服，胡小姐？怎么和许渊然一样见外呢？
“来，胡小姐，跟我过来。”
他娘招呼着小狐狸到后院去，后院全是梅，朵朵顽强的被雪盖着。小狐狸生性顽皮，就被这些雪梅吸引去了目光。
“沐沐，现在只有我俩了。为娘的，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小狐狸屁颠屁颠的跑到婆婆面前，悉听其便。
“我们家渊然从小就去走镖，向往那种腥风血雨，快意人生的感觉，可是这多危险哪。”
“要是你愿意陪渊然留在柳泉镇，好好过日子，娘绝不说什么。但是如果你要让渊然做一个上门女婿，这可着实丟了我许家的脸啊。”
难道他们不知道许渊然要陪自己去西域吗？
“娘，沐沐，你们在这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