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办公室里的精彩对决
陈小薇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尊敬的大人姚劲波，是在江州总店例行的全公司各门店周报会结束后。庄严肃穆的管理人员云集的会议上，年轻人姚店长依然傲骨铮铮锋芒毕露，对于某个话题的辩论无人可以超越他。他对于陈小薇以二店主管的高调身份出现在周报会上的情景，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他早就预料到她的仕途走向。他对陈小薇的态度少了昔日的傲慢与偏见，却颇添了几分客气与冷淡。
在总店的办公室里坐着没动，姚劲波的脸上浮着微笑，神情仿佛阴冷欲雪的冬日的天空，瞅着他身旁的一把简陋的春秋椅说：“请坐吧！真没想到，你还肯单独留下来跟我聊聊。”
陈小薇听话地坐下来，但是立刻变得拘谨起来。姚劲波继续埋头书写着文件，将目光和精力倾注在案头，他必须在赶赴应昌前，将这边的工作汇总之后做个妥善的交接。陈小薇不安地十指交握在一起，又滞缓地搓着手掌，鼓起莫大的勇气期期艾艾地说：“姚店长，那个……那个工伤住院的足疗技师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院方面给予明确的答复了吗？”
因为惊诧，姚劲波停止了手头的工作，转过身来对她说：“这是应昌的店里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会有兴趣打听呢？是你们的店长周卫东要你这么做的吗？”
“不，不是他！您想多了！”陈小薇慌忙一口否决。
“我想着他也没这么无聊吧！”姚店长的语气里不由透出了一丝鄙夷，“那么就是说，是你个人想要知道啰！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呢？你倒说说。”
在他慢条斯理的问话里，陈小薇渐渐感到了愤怒。然而她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竭力冷静地回答说：“如果您不想告诉我，我自然会有其他的门路知道这件事的详情，到时候您的刻意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现在就卖个人情给我，日后我自然念及您的好。”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姚店长看上去比陈小薇还要愤怒，他叭地扔下手上的自来水笔，几乎拍案而起地说。
陈小薇镇静地微笑着说：“既然我敢私底下向您打听这件事，那就肯定是有资格的，否则借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冒犯您呀！您说是不是？”
姚店长恶狠狠地瞅着陈小薇说：“你以为得到高总的赏识，让你换了个地方，如今又爬到了主管的位置，你就可以如此狂妄自大吗？告诉你，高总赏识的人多着呢！因为有才能有潜力的人多的是，千里马多的是，你又算得了什么？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一个主管的职位就能让你的心理膨胀成这样，今后你还能有什么大的出息？”
“谢谢您的训戒和教导！”陈小薇诚恳地对他说，扑闪着一双黑亮秀美的眼睛。“诚如您所言，我凭什么以老板的赏识为骄傲，以此作为筹码来跟您谈话呢？特别当谈话的内容是这样的高度机密。”
姚店长嗤鼻冷笑道：“你知道就好了！有本事你自己去问高总。”
这话刺激了陈小薇，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说：“您以为我没这个本事吗？我是因为没这个本事，才来骚扰您的吗？”
姚店长揶揄道：“既然你有这通天的本领，为什么不去？！还坐着跟我费什么话？我忙着呢！”
陈小薇竭力地忍耐着满脸烧灼般地涨红，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斗胆告诉高总，当初您就是看我不顺眼，一心想要将我从这个店里挤兑出去，才故意在工作中苛责我，刁难我……您觉得他会怎样想，会怎样看待您这个人呢？他会认为您是在严格管理吗？”
姚店长高傲地立起身来，脸上流露出又憎恨又轻蔑的神色，眯缝着眼睛对陈小薇说：“我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我是不是小人，要看高总会不会相信我的话！——咱们走着瞧吧！”陈小薇得意地冷笑着也站起身来，预备走开去。这时姚劲波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说：“你等等！坐下来说话吧！”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你刚才的态度实在太无礼了！”重新坐定后，姚劲波自我解围地说，一边把玩着桌上那只被他扔掉的自来水笔。
“哦，对不起！”陈小薇只得道歉，“我听说那个技师脑子有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打水上钟的时候胳膊扭伤了，但是送到医院就诊时，X光片显示她的那段手臂骨骼曾经断裂过，也就是旧伤复发。所以事情有点麻烦！她这个人的脑子又有点不清楚，连自己的家庭住址都说不上来！我们只能找到当初介绍她来的那个中年女人，向她说明情况，希望她可以帮忙联系到她的家人，护送她回家去。反正像她这样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留下来继续工作的了！”
“哦！医药费应该是公司完全承担的吧？”陈小薇扬起眉毛问，“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估计这回股东们得出点血了！”
“这才几天呀，医院里已经填进去四五千了！你说高总能不急吗？”姚店长情绪激昂地说。
陈小薇微笑着沉吟道：“高总他——急吗？他不是传说中的好人吗？而且有的是钱！
姚店长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说：“我们这时候说的闲话，希望你不要传到高总的耳朵里去。——再好的好人，他也不愿意当这冤大头啊！谁的钱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灾区捐个款啥的，还能落个好名声，但这事外人看来可是工伤！他赔个十万八万都是理所当然的，没人说他的好！何苦呢？”
陈小薇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高总已经通过关系，跟医院方面打过招呼，要求病人尽快出院；她这些天来的工资，我也派人给她送过去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明天上午她就可以离开医院了！”姚店长揣度地说，“我和李春梅主管交接完这里的工作回到应昌，再也见不到她了！至于她出院后的生死存亡，我就管不着了！我所做的一切只对高总负责，我只按照他的意愿来办事。”
“好，很好。”陈小薇冷淡地微笑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姚店长，我相信您会前途无量的！”
姚劲波玩味着陈小薇的冷嘲热讽，迟疑道：“陈主管，为人处事一定要懂得留有余地，永远不要说过头的话，不要做太绝的事！对人宽容一点，其实给自己留下来一片海阔天空。”
陈小薇狡黠地微笑说：“您怎么就知道，高总一定会相信我的话呢？”
姚店长认真而平静地说：“我想高总是人，而不是神；他再怎么高尚伟大，也只不过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缺陷！我自己就是个男人，当然明白男人的缺陷是什么。”
微笑的涟漪在陈小薇的脸上渐渐荡漾开来，她说：“所以我才说，您一定会前途无量的啊！”停顿片刻，她话锋一转道：“我听说高总近期会在应昌开第三家分店，您觉得哪位店长最有可能被调拨过去筹备呢？不可能总是你一个人在那边忙活吧！”
“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姚劲波深深叹息，“我看周卫东过去的可能性较大，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以为周店长走了，二店就是你说了算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呵呵，陈主管，你还嫩着呢！多研习研习吧！高总早就选好了他的接班人，你们谁都想不到！”
心里五味杂陈的陈小薇蹙着眉头说：“哦，是谁呢？”
姚店长的嘴角浮起得意的微笑说：“丁老师，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这个总店第一任店长，在我之前的。”
陈小薇蹙眉凝思，但是徒然地摇头说：“真没听说过呢！”
“没关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见面共事了！”姚劲波冷淡地微笑说，在办公桌上趴下来继续誊写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