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和杨尘谈心
一天在静谧无人的办公室里，高天对陈小薇说：“没事到总店多走动走动，大家都很想念你呢！昨晚杨尘还跟我提起你来，说好久没见你了，也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哦，对了，杨尘的工作会有一些变动……仔细论起来，他应该还算是你的恩师吧！你可以就工作的事跟他多沟通一下，他的思想……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陈小薇诧异地眨着眼睛说：“他会有什么工作变动啊？这是怎么回事？”
高天理了理夹在腋下的皮包，预备开门走出去，一壁说：“有空你问他吧！我还有事，你也忙去吧！”
陈小薇受命来到她调离很久的总店时，主管孙雷正脸色阴郁的在前厅忙他的事情。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毛玻璃上透出明亮的灯光，小薇疑心担忧有人在里面公干，不敢贸然进去，便小心谨慎地走到对面的泰式区域，向过路的技师打听杨尘老师在哪间客房里搞技术培训。
“哦，走到头，你右手的那个房间。”一个中等个头的泰式技师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说。
诺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宽大平整的泰式床，中间以一面镂刻通透的橱窗屏风式地隔断着。十多个女孩子涌满了房间，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观摩学习，有的猫着腰跟随培训老师一招一式地操作着，有的则慵懒地横卧在榻上，唯独不见杨尘的身影。技术老师穿着雪白的贴身紧俏的衬衣，正在专心致志地指点学生，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陈小薇推门进来了。她神情专注，眼睛发亮，脸庞泛着幸福兴奋的红晕。
悄然离开培训部，在长长的幽静的走廊上，陈小薇意外地碰到了刚刚走出办公室来的杨尘。手上轻盈地握着黑色的笔记簿，一件朴素的白衬衣松松垮垮地扎进笔挺的长裤里，他淡淡地微笑着问小薇来干嘛。那份自然和亲切透不出一点惊喜的感觉，倒仿佛小薇从未离开总店，他们依然朝夕相处着，仿佛他们早就约好了此时此刻见面。
“你这是来微服私访的吗？”杨尘望着她的牛仔裤搭配红色短袖T恤的装扮说。
陈小薇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有点不自然地回答：“哪里！我就是来看看你——你们。”
“哦，今天休息啊？”
“嗯。”陈小薇老实地回答，“你们好像挺忙的啊！那么多的技师正在培训，你刚才也仿佛在开会吧！”她揣测地说道。
杨尘有点不安和不快地低下头来，思忖了几秒钟，又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没有，就是姚店长找我谈谈心，随便说说话，没什么重要的事。你站着也累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正对着前厅的两间推拿室空闲着，他们相邀着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厚重的棕色窗帷半掩着，透明的门玻璃使他们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前厅的一切状况。也不客气地叮嘱服务员上茶，坐定后杨尘说：
“公司将有重大的人事调整，一系列的，现在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知道吗？”
陈小薇声音低沉地回答说：“我感觉到了！可是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难道你害怕因此失业吗？”
“那倒不是。”杨尘断然否决，深思的目光落到脚下洁净的地板上。“高总刚刚接手了塔桥路上的一家足疗店，也就是公司的三店，正在筹备开业，他的意思要调我过去做技术总监，现在的这些技师也都是给那个店准备的，你明白吧？”
陈小薇点头。“你是说，虽然这些人明里是那个女老师在培训教导，实际上都是你在负责技术这一块，你的责任非常重大，对吗？”
“对！”
陈小薇激励他道：“这是好事啊，老师！得到老板的器重做技术总监，总比默默无闻地当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技术老师强得多吧！他有没有说给你的工资涨多少？”
杨尘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说：“可是我并不想挪窝。”
陈小薇惊异地高声道：“为什么？你们男人不是做梦都想着升官发财吗？”
杨尘冷淡地说：“是谁告诉你的？——反正我不想到新店去，我在这里待的挺舒服的，一切都习惯了，我不想折腾！”
“哦。”陈小薇此时才明白了高天所言不虚，她深感蹊跷地问道：“你是跟这位姚店长感情太深，舍不得离开吧？”完全是试探性的说法，她忘不了当初她还是技术助理时，和杨尘一道深受的这位店长的磨难和精神摧残，没齿难忘啊！
陈小薇满含讥讽的话语使杨尘一时噎住了。许久，他才艰难地说道：“你知道谁将要到三店就任店长一职吗？”
陈小薇平静地望着他说：“不知道。反正不会是我！”
“是你们二店的徐建生。”
这回轮到陈小薇哑口无言了。
“他这个人，可比我们这位姚店长厉害的多了！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毕竟你们一起共着事。”杨尘的嘴边浮起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冷笑，“一个连店长助理都不曾做过一天半天的人，居然平步青云地直接晋升三店的店长，他的才能或者说是城府手段该何等了得！我想高总之所以这么决定和任命，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所以你才不想调到新店去，对吗？”
杨尘呵呵笑道：“高薪固然有吸引力，但是开心更重要！不是吗？守着那样一个上司工作着，每天如履薄冰，我怕自己会短命！”
“哪有那么可怕呀！”陈小薇微笑道，“他那个人其实挺直白的，什么都开门见山，只是不到火候不轻易开言罢了！以后你跟他处久了就知道了，真的，我绝不蒙你！”小薇赌咒发誓，信誓旦旦。“如果他真有那么阴险可怕，我怎么还能在他的手下存活下来呢？我怎么还这样生龙活虎的呢？若传言可信，像我这么单纯没脑子的人，不是早就被他打到十八层地狱里了？你说是不是？”
杨尘望着她笑了笑，复又垂下目光注视着脚下的美丽花纹的木制地板。
沉默了一会，陈小薇掠着鬓发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两天，高总来过这里吗？”
“是呀！”杨尘扭头望了望窗外，轻声说。“昨晚我们快下班的时候，他还专程开车过来，和店长谈了好久呢！”
“哦，他们是谈什么事情呢？”
“这个……我不知道。”杨尘吞吞吐吐地说，脸上浮着不自然的微笑。“这个好像也不是你和我——应该打听的吧！可以或者需要我们知道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告诉我们，不是吗？”
品味着他意味深长的话语，陈小薇默然微笑了。
杨尘忽然幽幽的说：“徐建生到了三店，你们二店主管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按照职场论资排辈的规则，我想你的职位也该晋升一下了吧！”
“哦！”陈小薇眉头紧蹙地深深叹息，竟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感到任重道远的沉重和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