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乍见之喜
忘记说的话是，我爱你，一辈子。想要说的话是，我爱你，一辈子。
遇见你，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我的劫数。隔着万水千山，我们却像磁铁的不同极性，用我们金戈铁马的遇见，说明异性相吸的神话；是啊，和你的遇见，就是一场童话般的神话。我是一个有点冷的女子，不仅外表冷，内心也冷，从来我就不是一个可以忘我，可以牺牲一切去奉献的人，自私，这个人性的弱点，在我的身上，被演绎的完美无缺。我不可以无视我的利益，去热心的帮助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人。我不可以因为什么集体荣誉感，去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说句实话，“集体”或“组织”的名词在我的大脑里，比青藏高原上的空气还要稀薄。
然而，如此一个自私的我，却有一个那样的你，用尽生命去爱，我是何等荣幸。即便，我的心里有个角落属于别人。相遇的那一刻，突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开往上海的列车已经启动，跟在身边的是老管家和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丫鬟，世界已经很动荡了，就像每个人拿到地球仪时，一定会急不可待的拨转它一样，在这个割据的时代，每个军阀都以为他们自己有能力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仪上，剥下属于自己的一块。
但这跟我没有关系，我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只记得，这次去上海是为了采购药材，别的事，我想我没有能力顾及，也无所谓。然而，你出现了，猝不及防、突如其来，所以我不能招架，也没有了还手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你推开车厢的门，冲进来，冲进我原本没有你的生活。
在你进来不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我还来不及问你是谁，有什么事。伴随着“咣当”一声，车门被打开的同时，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开床铺上的被，侧身向里装睡。
情况有点乱，我有点蒙，面对着前面站着的穿着统一制服、戴着墨镜的一群人，和你，躺在床上装睡的你，我一个女子，该怎么办？
“小姐，请问你见到一个穿白衬衫、剑眉星目的男子吗？”
良久看我没有反应，为首的人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伸到我面前来：“就是这个人。”
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后怕，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坚定的摇了摇头。但锐利的目光透过我扫遍了车厢里的每一个角落，很快的停在了床上，毫不犹豫，为首的那个人便向床边走去，手已经抬起来了，几乎是命中注定般的，我就在那一瞬间，镇定了下来，横身挡在他面前。
“请问谁允许你们这样没有礼貌的？好像谁也没有这样的大的权利吧？”
“你、、、、、”
“还有，躺在床上的人是我的未婚夫，他身体不舒服，刚睡着，你们这样吵醒他，如果他的身体有一点损害，你们赔得起吗？”
床上的人倒也是配合，假意咳嗽了几声，后面的人不知对这个人说了什么，终于为首的人还是转身了，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为了使来人相信我的谎话，我管不了你讶异的眼神，俯下身亲吻你的侧脸；还记得后来你曾说过：就是我这个大胆的举动，成了你心里永不凋零的画卷，以最最温柔的姿势，去守护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地方，便是尘世最引人注目的原因。
我想我成功了，那人终将目光收回，步伐加速走远，看着从床上慢慢起身的你，眼里没有了讶异，眼眸渐渐变得清晰，我却在你向我走来的那一刻，成为新生婴儿，毫无力气的倒在车厢内。要知道，刚才如有一句话不对，那么刚才我极有可能死，而且会死的不明不白。
你缓步走来，扶起了我，然后让我坐下，你半蹲在我面前说：“谢谢你肯救我，但我想现在我必须走，这个，作为报答。”还没等我回过神，你已经打开窗户，跳了下去。茫茫夜色里，我失却了你的消息，只有手里的怀表，银白色的光，亮成了你来过的痕迹，表的后盖上，有一个“轩”字。
早晨的阳光，照进来了，我想我终于可以从那个到处都是你气息的黑夜里挣脱出来，继续我的生活。或许，按照故事情节，接下来，我们应该发生一段倾世的恋情，才对得起这太过剧情化的情节，但现实唯一的好处，就是太过真实。真是到你绝不可以用想像在它里面掺一点假。我有真正的未婚夫，我们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所以我不可能放弃一段跟随我十多年的感情，说它是习惯也罢、依赖也罢，反正就是无法割舍。
你，只是我生命里一段流行的音乐，时间已过，便已记不住旋律。
午饭时间，老管家拿来了当天的报纸，报纸上突兀的印着一张照片，剑眉星目，赫然就是我曾见过的男子，而标题则是“最大资本家齐老辞世，儿子为争财产反目”。
读下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齐世轩，商界老大最为宠爱的小儿子，从小天资聪颖，经商之道更是没有敌手。而他大哥则是一游手好闲的主儿，但正因为他舍得花钱，所以结交了不少黑帮老大，而各路军阀也在背后支持他，要想获得最大化的利益，扶持一个没有头脑的人显然是最为省力的办法。
自己老爸一走，做哥哥的就开始对自己弟弟下手，原因只有一个，齐世轩是唯一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偏心的老爸把身价全都留给了齐世轩，可只要他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了。
我家只是普通的商家，跟齐家当然没有生意上的联系，我不必为他们家的内乱而忧心，即使这个事件里的主角我碰见过、认识过，毕竟，还是和我的生命没有本质和必然的联系。我淡然收起报纸，吃完饭，听着火车鸣笛缓缓驶进上海站。
三天后，我平安回到家乡，位于南京的一个小镇，父亲对我很赞赏，我也很开心，正陪着父母闲聊，院子里便走进了我熟悉的身影，欣长的身材，白净的皮肤，嘴角挂着微笑，眼神一如既往澄净清澈。这个，就是伴随我那么多年，依然不改初衷，心里直撞我的喜怒哀乐的，张皓君，父母承认的、我认定的未婚夫。
“颜颜回来了啊，路上累吗？吃的好吗？睡得好吗？没有不开心的事吧。”
一进门就砸这么多问题给我，还真是像他的风格。父母浅笑着退场，把空间留给我们。
“怎么样？旅程还好吧，我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皓君笑着拉过我，态度还是那样亲昵。
“还好，没什么事。”
“嗯，那我去给爸妈说一声，我们回去吧。”
“好。”
双方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既然我们最终会是夫妻，也就由着我们住到一起去了。然而，我们却是同一屋檐下有各自的生活空间，也就是说，同一个家，两个房间。皓君，现在的我，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每每想起你，心里还是会有窒息的感觉，如果早一点知道后来的我们会变成那样，我宁愿早早的抽身而退，留给你海阔天空。
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齐世轩，而这次的相见却成了现在我最不愿意提起的，有时我在想，如果，假如这世上真的有如果，我和齐世轩不会再碰见，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世轩，他会碰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携手相伴；皓君，会陪着我，宠着我，将他生命里的爱情在我身上灌注成永远；而我，会是一个幸福的女子，不会爱一个、伤一个，让爱和伤这么永恒盛开在心里，一发作，痛的我，想把自己身上的血管全部割开，让它开成彼岸花的样子。
早上醒来，皓君已经出去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又看见了齐世轩，不过这一回，不再是狼狈的模样，而是意气风发，用最狠的手段让他的大哥再也没有了非分之想，想来，他还是善良的，至少没有置自己的亲人于死地。有些累的放下报纸，看他们斗来斗去，真的没意思，谁都能看到最后的赢家会是哪个。说来他的大哥真是傻，用一群狼来作为自己的盟友，结局可想而知。
换上干净的衣服，拿上包走出大门，一抬头，却看见齐世轩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天塌了，我不能否认，在他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就无法全心全意去爱皓君，心被开了一个口，我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填补，而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我能怎么办？在皓君面前，我是个任性的公主，而在他这里，我手足无措。
“颜小姐，还记得我吗？”
“当然，齐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专程来答谢我的救命恩人，还有，来找一个住进我心里的女子。”我笑了笑，极力装得很镇定，其实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呢？”
“我想以我的身份要知道这件事应该不难吧。”
“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一下子红了脸，皓君给我的，总是温暖的，不带侵略性的爱，我们的爱情，理所当然，没有人，在我的面前，如此直接的表达自己对我的感情，这让我害怕，也让我感到新鲜的快乐。
“我有未婚夫了，我不能接受你。”我想我暂时还是清醒的。看着齐世轩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下去，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马上又被自己吓到了，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别人的感受了呢？
“我想我该走了，既然你有自己的生活，我就祝福你了。”说完，齐世轩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