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祠堂
官圣紧贴着墙面，夏雨柔跟在他后面，贺遗泽在最后面。刘燕在前面引路。四个人偷偷摸摸。一路摸到祠堂。自从刘家频频出事以后，祠堂晚上就有人把守。贺遗泽在后面瞄着，看着守祠堂的人坐在椅上打瞌睡。
“上，上，上。”贺遗泽冲夏雨柔摆手。刘燕已经过去了，趴在墙头朝夏雨柔伸手。官圣摆手说：“不用。”贺遗泽看着那边那个低头抬头打瞌睡的守夜人，摆手冲官圣说：“快啊，快啊。”
“你先下去。”官圣冲刘燕摆手，真是帮倒忙！刘燕看着官圣，只得先下去了。她顺着墙慢慢往下滑，脚尖够到地上，这时只觉“忽”的一声，官圣抱着夏雨柔站到了刘燕身后。刘燕看着忽然过来的两人，惊得捂住了嘴。
“你们？”刘燕指着官圣，不知该说什么。怎么过来的？就在刘燕惊讶时，贺遗泽飘然落地，轻飘飘地落在刘燕旁边，没有一点声音。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避人，只是怕刘燕被人发现而已。
“你会轻功？”刘燕看着贺遗泽，再次捂住了嘴。
“走。”官圣说。
“你在这等我们就行，不用进去。”贺遗泽转身对刘燕说。
“我还是进去吧。”刘燕说。
“麻烦。”官圣回头对刘燕说出这两个字，拉着夏雨柔往前走。
刘燕顿时僵住，喘着气说不出话。夏雨柔匆忙间伸手摸摸刘燕，飞快地说了一句“里面可能危险，你在外面安全一些。”
“嗯。”刘燕点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吸吸鼻子，站到了墙角。
“走。”贺遗泽说。
“好。”官圣牵着夏雨柔手往前走，还是贺遗泽走在最后。
“这是什么？”贺遗泽指着祠堂门上糊着的黄纸问。
“名单。”官圣回答。
“什么名单？”贺遗泽伸手就要碰那张黄纸。
“别乱碰。”夏雨柔打掉贺遗泽的手。
贺遗泽惊讶地看着夏雨柔，难道我不是有法术的吗？夏雨柔严肃地对贺遗泽说：“跟住了。别乱动。”贺遗泽收回手，点点头跟着官圣和夏雨柔往前走。官圣笑笑说：“那个真不能碰，是死人的名单，估计是怕他们死后闹祠堂。应该是横死的名单。”
“横死，就像车祸，上吊那样吗？非正常死亡。”夏雨柔问官圣。
官圣点头。三个人走进了祠堂正房。
吱呀一声，一点光线投入幽深的祠堂，一股浓重的紫檀香味飘出来，两点烛光映着黑漆漆的排位。
夏雨柔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官圣，没想到祠堂竟是这样。幽深诡异，透出陈旧香味，熏得人眼睛流泪。夏雨柔抬头看着前面的排位，密密麻麻摆得整齐有序，周围都是香烟缭绕，混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夏雨柔微微有些眩晕。
“这是什么？”夏雨柔身体开始前后恍起来，渐渐支撑不住。这是什么？一定有东西。怎么会这么晕？
“生。”官圣将夏雨柔交给贺遗泽，自己朝灵位走。前面模糊起来，只看到香烟缭绕，排位渐渐模糊。
突然有微弱的声音，像发霉的嘶哑低低吟笑中带着狠厉。看来有东西。官圣掌心出风，暗暗吹了过去，吹散烟雾抬头一看，看到了高悬在祠堂灵位上的一道晕光。
“这是什么？”贺遗泽抬头看着这道光。夏雨柔已倒在贺遗泽怀中失去了意识。
“有东西，在房梁上。我去看看。”官圣飞身上了房梁，在梁木上摸着，摸到一股红线。官圣拽了一拽，这东西钉进房梁里了，拽不出来。官圣跳下来说：“拿不出来。”
“那怎么办？”贺遗泽问。
“没事儿，这不用想。我现在算是摸清楚了。”官圣抱起夏雨柔，边走边说，“先出去，回去再说。”
“好。”贺遗泽跟着官圣，忽而觉得不对，他转头看看周围几个木柱子，探身走了过去，这里面似乎有东西。
“不用看了有符咒。”官圣抱着夏雨柔脚步不停。贺遗泽看着他的背影，还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不可换，手足皆可断啊。“官圣，你个见色忘义。”贺遗泽指着官圣想骂，但回头看看，这毕竟是人家祠堂，还是赶紧走吧。
“你们家，不，准确地说是你们家族。全族男子骨不全，隔代少亡绝男子。对吗？”官圣问刘燕。
刘燕昨晚一夜没睡好，只等着今天官圣的说法。她知道自己家族有问题，又怕官圣也救不了。
“什么意思？”刘燕听不懂官圣说得话。
“就是说你家族的男人，全是残疾，所以尸无完骨。每隔一代，就有一个少年人，也就是三十以下的人，大概就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这样的年轻人去世。可能是自杀，也可能是没有病因就去世了。就像你堂弟。而且只死男人，不死女人。对吗？”
刘燕惊恐地点点头。她说她家也不知从那一辈开始就这样了，幸而家族人丁兴旺，要不早就死绝了。可是这几年渐渐现出颓势，男丁稀少，就快.......刘燕说到这说不下去，捂着嘴哭起来。
夏雨柔看着刘燕，真不知怎么劝她，夏雨柔觉得男女都一样，哪有什么绝不绝？可这个山村风气如此，况且刘燕又在伤心劲上，怎么能往伤口上撒盐？夏雨柔只好缄默不语，看着捂嘴哭泣的刘燕。蹲下来摸摸刘燕的头。
“别哭了，你哭也没有用。”官圣冷冷地打断她。对于他人，官圣实在没有耐心。官圣现在只想解决问题，没心思理会别人伤不伤心。
“你别哭了。”官圣这次语气更冷，带着明显的厌烦。
“我，我，对不起。”刘燕低头道歉。
“你家祖坟，你能找着吗？不允许女孩进祠堂，也就不允许上坟吧。”官圣问。
“嗯，但是我能找到。”刘燕抽泣着。她尽量忍着眼泪，就怕惹烦对面这个高人，人家撒手不管，那可真完了。
“走，带我们去你家祖坟。”官圣看着门口，话却是对刘燕说的。
“现在？”夏雨柔看着官圣，不应该是晚上吗？现在不会被人发现吗？
“晚上阵太强，遇到别的东西，麻烦。”官圣语气变了又变，对夏雨柔真是温柔到骨子里。贺遗泽看着这瞬间转变的官圣，只能抚额无奈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啊。”
“小生。”夏雨柔脸色红了起来，看着刘燕不好意思地笑笑。夏雨柔同情甚至可怜刘燕，但这份同情与可怜不是因为她家族的浩劫，而是对于刘燕自身。夏雨柔不禁忧愁起来，这里何时才能彻底地开放，这里有迷阵罩着，外面的术法可以清掉，可是他们心里的迷阵呢？人心的迷阵，如何清掉？没有十年二十几年的时间，人的思想观念如何改变？就像刘燕，现在不过十九二十岁，脑子里尊卑等级却根深蒂固，怎么改变？就像活人祭河，现在虽然不会再发生，可是人思想的禁锢，又何次于捂死投河？可怕的是，她们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