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羽扇纶巾

刘备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拿下了荆州、襄阳和南郡三城，一夜之间便拥有了自己的城国。刘备可谓迎来了人生中的新篇章。但他仍再三自省：“我可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啊！”

刘备找到诸葛亮，开口道：“孔明先生！”

“主公请讲。”

“俗话说，来得容易去得快。此番咱们连下三城，皆是依靠先生的智谋，才不费吹灰之力所得到的。但是刘某仍旧担心，咱们是否该想个长久之策，以免夜长梦多？”

“主公所言似乎很有道理，实则不然。我们此番连下三城，并非孔明的智谋，而全赖主公多年苦心经营而成。您怎么能说得来容易呢？”

“但是，我们一未交战、二未折损将士，便得到这三座城池。刘某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吧！”

“主公不要太谦虚了！我们今日能有此番成绩，全部归功于主公多年的仁政和辛劳。换句话说，倘若没有主公锲而不舍的努力，孔明今日又怎会为主公效力呢？”

“先生，除此之外，刘某还希望能有长治久安之计，才能保咱们多年的心血不会白费。”

“长治久安之计自然是有的。一切事在人为。因此，若是主公想要扩大领土，巩固基业，便绝对离不开人才啊！”

“荆襄一带，还有哪些遗贤么？”

“襄阳宜城有一人，名叫马良，字季常。他们兄弟五人皆颇有才名，人称‘马氏五常’。而兄弟当中，又以马良的才学最高，其弟马谡精通兵法，深谙兵书，是一名万夫莫当的武士。”

“哦？我们能将他们招至麾下吗？”

“听说幕宾伊籍与他们的交情甚笃，不妨就请伊籍去延揽吧。”

“如此甚好！”

于是刘备立刻派伊籍去马良家中招揽贤才。

马良很快便被请到荆州城。此人有两道雪白的长眉，宛如白雪覆面，因此坊间有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刘备问他：“先生想必十分了解本地的风土民情。刘某近来连下了三城，还请先生赐教，该如何治理本地？”

“我以为，首先应立刘琦公子为君。刘公子既然身体有恙，便可留在荆州养病，再招其旧臣前来，同时上奏许昌，请封刘公子为荆州刺史。如此一来，荆州百姓便会感念皇叔的仁德，对您诚意相迎。民心为立国之根本，当您打下这些基础之后，便可进一步攻取南方四郡了。”

“目前四郡的现状如何？”

“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目前这四位太守各自坐拥一城。南方四郡皆为鱼米之乡，水土肥沃，而且交通便利，与中原十分相似，足以成为可作长远大计的根据地。”

“如何才能攻取四郡？”

“从顺序上说，将军可以先从湘江以西的零陵着手，其次是桂阳、武陵，最后是长沙。总之，只要沿水路而一路用兵，便可成功。”

贤者之言，自然令人心悦诚服。刘备聆听了马良的意见后，心中充满自信，他麾下的诸位将臣也大多赞同，并未提出异议。

建安十三年冬，刘备率领一万五千余人马，开始踏上南征四郡的征程。刘备与诸葛亮在中军，赵云担任后阵，关羽则被安排留守荆州城。

“刘备大军攻来了！”这个消息立即震动了零陵城。乱世之中，兵革不断。不管是哪一郡、哪一国，皆无法置身于风云之外，安享一己之安逸。

 

零陵太守刘度与长子刘贤，立刻商议对策：“我们该如何抵御刘备呢？”

刘度的神态畏怯，但其子刘贤却咬牙切齿，他规劝父亲道：“哼！虽然关羽、张飞的名气很大，但咱们也有邢道荣这样的大将啊！”

“就凭邢道荣一人，咱们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邢道荣可是一员万夫难挡的猛将，让他去摘下关羽和张飞的项上人头，也是轻而易举！他惯用一把六十斤重的大斧，上下挥舞，毫不费力。而且他的武艺高强，可谓举世无双，丝毫不逊于古时的廉颇、李牧等大将。我们平日养着这些勇士豪杰，不就是为了应对今日之战么？”

于是，刘贤请父亲拨给他一万兵马，命邢道荣为先锋大将，在城外三十里处布下阵来。

刘备的一万五千骑兵马转眼之间便已迫近，只见大军扬起漠漠尘土，滚滚黄沙，逐步逼近城下。

“呔！好你个叛国贼！胆大包天，竟然敢来侵我的领地！”

大将邢道荣从乱军之中纵马而出，厉声喝道。他抡开手中一把大斧，几个腾跃之间，便杀死不少敌军，斧上沾满鲜血。

突然，刘备军中黄旗打出旗号，一辆四轮木车推出阵中。只见一位二十八九岁的俊秀青年端坐于车上，此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一把白色羽扇，显得从容自得。

邢道荣见状，心中一愣，赶忙勒住悍马。这时，车上之人挥起羽扇，对邢道荣招呼道：“喂！前面来的这个浑小子，休要卖弄你的一把大斧！你可知道我乃何许人也？你可曾听过南阳诸葛亮的名号吗？想那曹操的百万大军，我略施小计，便打得片甲不留，无人生还。你们哪里是我诸葛孔明的对手，赶快下马投降，以免百姓受难！”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诸葛亮啊！你不就是会卖弄小聪明嘛，又有何惧！你这个黄口孺儿，竟然坐着一辆四轮车上战场，摆什么谱？你这种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在赤壁大战打败曹操百万兵马的人是周瑜！大败曹操大军的是东吴的兵力！你又算老几？这么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真是叫人笑破肚皮！”

邢道荣仰天大笑，破口大骂。之后，他又抡起六十斤重的大斧，直向四轮车冲来。

负责守卫诸葛亮的兵士，立刻护送四轮车扭头回到阵中。

“休想走！”邢道荣打马便追。

四轮车在将士们的护送下，逃回栅内。

“诸葛亮！你别跑啊！留下你的项上人头！”邢道荣紧追不舍，冲入敌阵。他抡起大斧，所到之处敌军宛如波浪一般散开。转瞬间，他便纵马越过了栅门，四下张望，寻找四轮车的下落。

忽然，他发现山腰处出现一支队伍，正挥舞黄旗，密密麻麻地向此处开进。黄旗之下，有一员大将挺矛而出，声如炸雷：“我乃燕人张飞，刘皇叔麾下的猛将，尽人皆知！今日你不幸落在我的手里，只能怪你自己倒霉！”

“休得狂言！你要跟我比画比画，倒要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大斧答应不答应！”邢道荣满怀自信，他抡起大斧便上前迎战。虽然他手上这把六十斤重的大斧与张飞的丈八蛇矛不相上下，但他的力道却远远不如张飞。

“糟糕！”邢道荣自知难敌张飞，连忙拖着大斧仓皇而逃。但很快，他又被另一员大将挡住了去路。

“常山赵子龙在此！邢道荣，你速速丢掉大斧，举手投降吧！”

 

邢道荣无奈，只得乖乖下马，束手就擒。赵云便将他绑起来，带回主阵。

刘备一见，便传令下去：“把此人推下去斩了！”

诸葛亮则连忙劝阻，他对邢道荣说道：“邢道荣，不如这样。倘若你能把刘贤捉回来，便可免去一死。不仅如此，我还会劝主公以后重用于你，你看如何？”

“这个简单！你先把我放了，我能办成此事。”

“你说说看，你要如何拿下刘贤？”

“你们只要趁今夜突袭刘贤的营寨，我会在里面作为内应。到时候便能轻易将刘贤拿下。你们抓住刘贤，他父亲太守刘度自然会降到你们的门下的。”

刘备觉得邢道荣说话十分轻浮，难以信服：“军师，刘某观其形状，觉得此人言中有诈。这等无用之人留他做甚，还不拖出去斩了！”

诸葛亮却连连摇头，辩解道：“主公且慢。依我所见，此人说话，倒不见得是在说谎。另外，这邢道荣确实是个人物。我们如今求贤若渴，倒不妨将他招致麾下，为我所用。今晚我们便可依其计发动突袭，生擒刘贤。”

之后，诸葛亮便命人将刑道荣松绑，放他回去。

邢道荣捡了一条性命，连忙逃回自家营中。他回去之后，立刻面见刘贤，将自己如何诈降，如何诓骗诸葛亮让他们今夜前来突袭之事都如实道来：“今夜能否成功，便是我们成败的关键！”

“没错！今夜咱们绝不可掉以轻心！”

刘贤立即开始组织各项防备措施。通过白天的交战，刘贤心知肚明自己绝非刘备的对手，因此为了应对今夜的突袭，他并不敢硬碰硬地正面防备，而是采取了一些策略。

刘贤命人在营寨之中挂满旗帜，又将人马埋伏妥当。待到二更时分，果然见一队人马手擎火炬，喊声震天地朝营寨逼近，而且一到近前便立刻放火。

“敌人来了！快将他们包围起来！”刘贤和邢道荣各率一路人马，从两边包抄过来，企图将敌兵围住全部歼灭。敌兵一时溃败而逃。

两人连忙乘势追击，追出去十里路。突然，他们感到敌兵的人数十分蹊跷。首先溃退的敌兵出奇的少，而且他们追击的一路之上，也不见后面有敌兵赶上。若论夜袭而言，这一小股敌兵，未免过于单薄了。

“停止追击！咱们不能再往前追了！”刘贤连忙叫住邢道荣，“咱们赶快先回营去灭火吧。今夜既已打退敌人，取得胜利，便已足够。现在撤吧！”

于是他们拨转马头，准备带兵回营。

“呔！邢道荣！你来来去去跑个什么劲？你家张飞大爷在此！”只听一声大吼，一员大将突然杀到眼前。

先前溃退的敌军如今正列于张飞身后，气势为之一变。将士们人人士气高昂，势如破竹，旋即便将刘贤、邢道荣的人马从中截断。

“糟糕！原来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

二人狼狈逃窜，好容易才逃回自家营中。此时营中的大火也已被扑灭，留下余烟袅袅。这时，却从余烬中跃出一队人马，为首大将一声断喝：“赵云在此恭候多时啦！”

邢道荣见状，吓得惊慌失措，拨马便逃，却被赵云一枪挑落马下，立刻毙命。而刘贤也被生擒活捉，绑了下来。

天将破晓之时，刘贤的父亲零陵太守刘度来到诸葛亮的四轮车前，伏地乞降。

 

刘备与诸葛亮并辔而行，进入零陵城。

刘度归降之后，刘备命其继续留任郡守之职，其子刘贤则加入刘备军中，继续向桂阳推进。

在进攻桂阳当日，刘备在帐中问道：“此战谁打先锋？”

赵云立刻应道：“末将愿往！”

张飞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大哥，让我去吧！”

赵云和张飞都争当先锋，互不相让。诸葛亮见刘备一时犹豫，便在一旁说道：“赵云先应，主公便命赵将军当先锋吧。”

而张飞却十分不服气：“打仗哪有先来后到的说法？他嘴快便派他先去，俺老张不服！”

“张将军莫要生气嘛！”诸葛亮无奈，只好收回刚才的说法，改而说道，“那你们二人就抽签吧，抽中的当先锋！”

结果赵云抽到“先”字，而张飞抽到“后”字。

“哈哈哈！这张将军便说不得了！此乃命中注定！”

赵云十分欢喜，而张飞却十分不快，唠唠叨叨不停埋怨。

“三弟！愿赌服输！休得啰唆！”

直到刘备一声斥责，才将张飞止住，退回队中。

赵云请兵三千，诸葛亮反问道：“赵将军只带三千人马，能够么？”

赵云豪情壮志地答道：“倘使战败，赵某愿受军法处置！”于是赵云签下军令状，便率领三千人马，直奔桂阳城而去。

把守桂阳城的是两位举世闻名的勇将。一位名叫鲍龙，据说他能空手擒猛虎；另一位名叫陈应，据说有力拔山河的气概。

“听说刘备的兵马已经攻过来了。咱们即使现在巩固防垒、调练兵马，恐怕也来不及了。依我说，咱们还不如趁早投降，起码可以保得一时周全。”太守赵范十分懦弱，立刻便要投降。

“太守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刘备欺负咱们桂阳城中没有大将了吗？”鲍龙和陈应二将则毫不退缩，主张与他们决一死战，“刘备虽然自称是皇叔，其实他不过是一个乡野草民罢了。要抖搂抖搂他的家底，刘备也就是一个卖草鞋的匹夫而已。至于关羽和张飞，他们也不足为惧，都是些有勇无谋的家伙罢了！咱们凭什么要白白将桂阳城送给他们？”

“我听说，此番前来攻城的大将名叫赵云。此人曾在当阳的长坂坡，几进几出曹操的百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他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勇将啊！”

“哼！待陈某会一会这个姓赵的，比比看谁才是真正的勇将。到时候再说投降不迟！”陈应拍着胸膛，十分自信。

太守赵范只好决定抗战到底。于是他派陈应率领四千人马，来到城外布阵。陈应气势汹汹地放言：“赵云若是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两军之战，一触即发。赵云首先策马向前，向陈应叫阵：“陈应听了！我家主公刘皇叔，如今正在协助刘表之子刘琦，再度统领荆州。今日特来招安，你摆下如此阵势所谓哪端？我劝你速速丢矛弃甲，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去吧！”

陈应冷笑一声：“哼！我们只认曹丞相！你们怎么不去许昌替曹丞相提鞋呢？”

 

陈应擅使的兵器名叫飞叉。这个飞叉十分古怪，形状好似两条长镰枪一般。但在赵云面前，再厉害的兵器也不过是一件唬人的玩意。两人只打了十数个回合，陈应便不敌败下阵来。

“休走！你这个只会耍嘴皮的家伙！”

赵云穷追不舍，陈应只得将飞叉向他掷去。不料却被赵云接个正着，还反掷过去：“还给你吧！”

飞叉掷回去，正好击中陈应胯下的战马。赵云趁机赶上，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将他拖回阵中。赵云对陈应好生教训道：“陈应啊！你们若想硬拼，总也要看清对象是谁！以你们如今这点儿兵力，若想与刘皇叔的精锐之军相抗衡，结果就好比你我今日之战一般，必败无疑。赵某今日权且饶你一命，你赶紧回去禀告太守赵范，叫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取灭亡！”

陈应只得抱头鼠窜，逃回城里。

“我早就说过，早降了不就好了！”太守赵范见到陈应灰溜溜地逃回来，心中懊悔不已。他只恨陈应当初逞强，硬要与刘备之军硬碰硬，于是将陈应好一顿责备。之后，赵范便亲自出城，向赵云乞降。

赵云甚为满意，对赵范等人待以上宾之礼，又在营中摆下酒宴，好生款待。

酒席宴上，赵范高兴地说：“将军姓赵，我也姓赵，所谓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么赵某也要与将军攀个亲。以后你我便为兄弟，这同族之谊要长长久久才好！”

赵范又请求赵云，要与他结拜为兄弟。于是两人分别道生辰八字，赵云比赵范年长四个月，于是赵范便一拍额头，乐道：“如此说来，您就是哥哥了！”赵范不容赵云分说，便认了这个哥哥，之后兴高采烈地回城了。

第二天，赵范又差人送来一封信，信中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辞藻华丽地恭维了一番刘备与赵云，也表示了自己的降意。

即使没有降书，赵云也已经决定入城，于是他带领五十余名部下，大摇大摆地进了桂阳城。

与许昌、襄阳以及东吴市邑相比，桂阳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城池。在赵云进城当日，城中百姓纷纷出来迎接。无论是商户还是民宅，都将门前街道洒扫干净，沐浴焚香，夹道欢迎。

赵云入城之后，立刻下令：“将主公的布令，张贴在城中四门之上！”于是，手下立刻四处张榜公示。这也是当时的一种惯例，张榜便为的是向百姓宣告，此城已被攻占下来。

之后，赵范又亲自欢迎赵云，将他请入宴席。城中的降将也逐一发誓，效忠刘备。

赵云心中高兴，喝得稍微有些醉意。赵范便趁机提议：“兄长，老弟请你换个地方再饮几杯！我还特意准备了余兴节目。”

赵云便欣然随其步入后堂。只见在后堂之中，同样摆下美酒佳肴，陪客也大都是赵范的自家人。众人殷勤招待赵云，夹菜倒酒，不敢怠慢。

赵云喝得颇有醉意了，便起身告辞：“赵某就此告辞。”

赵范则一把将他拉住，百般挽留。正在这时，只闻一股异香扑鼻，赵云忍不住回头望去。

“咦？”赵云回首只见一名美女正迎面走来。

此女子身着缟素、楚楚动人，轻启樱唇对赵范问道：“何事唤我？”

赵范连忙点头，介绍道：“这位便是赵云将军，他与我家同姓赵。请你过来，一定要好生款待于他。”

之后，赵范便安排该女子在赵云旁边坐下。

赵云不禁好奇地问道：“请问这位是？”一见到这位女子的倾城美貌，赵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位是家嫂。”赵范微笑着介绍道。

赵云立即肃然起敬，并以慎重的语气道歉：“失敬失敬！赵某并不知是嫂夫人，多有得罪。请嫂夫人恕罪。”

之后，赵范虽在一旁频频请这位美女为赵云斟酒布菜，但赵云却好像唯恐避之不及，连连摆手：“不敢劳动嫂夫人。”

宴罢，赵云又责怪赵范道：“你这是何必，还要劳烦嫂夫人出来，像个婢女一般服侍于我？”

“子龙兄，你有所不知啊，我的这位嫂嫂，年纪轻轻便死了丈夫。她已为我过世的大哥守寡整整三年了。我曾问过她是否再嫁，她却说再嫁可以，须得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此人须是世上有名望之人；第二，必须与她的先夫同姓；第三，此人必须文武兼备。您说，她这个条件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这个嘛……”

赵云不禁哑然失笑，而赵范又凑近，热心地问道：“子龙兄，您觉得如何？”

“你所谓何事？”

“依愚弟看来，家嫂当时立下如此心愿，似乎早有预知一般。今日一见子龙兄，便觉得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子龙兄恰巧符合家嫂的这三个条件，既然如此，不知你是否有意，将她收入房中？”

赵云一听之下，怒不可遏。他横眉倒竖，怒目圆睁，举起拳头便抡到赵范的脸上：“你好不知廉耻！”

赵范被打得跌倒在地。他捂住腮帮子，委屈地大叫：“哥哥打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赵云怒气未消，又踢了赵范一脚，怒骂道：“赵某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你凭什么打我？想你来到我桂阳城中，我伏低做小，百般讨好，盛情款待于你。却未料到，你却恩将仇报，还对我拳脚相加。真是岂有此理！”

“哼！你连人伦之道都不懂，简直就是个败类！你不顾人伦，叫自家嫂夫人出来陪酒不说，还要将她配与婚嫁！这种混账做法，简直如同禽兽一般！赵某打的就是你！”

赵云还不解气，又狠狠踹了赵范几脚，之后愤然离去。赵范待赵云走后，才敢爬起身来。他挨了打，于心不甘，便立刻找来陈应和鲍龙二人，气呼呼地大骂：“赵云那个畜生！他跑哪儿去了？”

二人齐声回答：“赵云出去之后，便骑马出城去了！”

接着，二人又挑拨道：“太守大人，既然事已至此，我看咱们倒不如跟赵云他拼了！不如这样，我们二人立刻假意前往赵云营中赔罪，作为内应。您今日晚间便可趁夜色突袭赵营，咱们内外接应，一定能拿下赵云的脑袋！”

几人密谋之后，陈应和鲍龙二人便出城而去。他们带了一队人马，满载各种美酒和珠宝作为礼物。一来到赵云营中，他们便拜伏于地，不断告罪：“望赵将军宽恕我家主人的失礼之处，他并非有意冒犯。”

赵云一见便识破他们的诡计，但佯作毫不知情。他打开对方送来的美酒说道：“好酒好酒！今日赵某得此美酒，怎能不痛饮一番？”于是便拉着二人喝起酒来。

 

陈应、鲍龙二人心想，大事已成，便放松了戒备。他们被赵云不断劝酒，很快便被灌得烂醉如泥。

赵云一见时机成熟，便轻取了二人的脑袋。之后，赵云又将陈鲍两人之前带来的金银财宝，分发给他们的部下，又指着二人的首级说：“你们若肯投靠我军，便可留下！如若不然，便和陈应、鲍龙一个下场！”

他们带来的五百余名士兵立刻降服，听从赵云的调遣。于是，赵云便命这五百名降兵为先锋，自己则率领千余骑在后，夜袭桂阳城。

太守赵范见有队伍来到城下，以为是陈应和鲍龙完成任务归来，便打开城门，向手下问道：“怎么样？你们这趟办事顺利吗？”

不料，赵云却趁城门打开之际，率领手下的千余人马杀入城来。赵范正欲召集部下抵抗，城池却早已被赵云攻破。

赵云进城后，立刻逮捕赵范，丢掉赵范的旗号，改换上刘备的大旗。之后，他又派出快马，通禀刘备和诸葛亮：“我已占领桂阳城。”

数日后，刘备率军入城。诸葛亮即派人将赵范带至阶下问罪。

赵范哭诉道：“末将其实原本便有心投效贵军。若能加入皇叔麾下，我觉得非常荣幸。但不知为何，当我一番好意，将嫂子献于赵将军时，却惹得他大怒。赵将军不仅率大军攻城而来，还将我五花大绑拿下。末将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何罪，会落得如此下场？”

诸葛亮回头问赵云：“天下英雄怎有不爱美人的？赵范献上美女，为何赵将军反而会生气呢？”

赵云回答：“不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赵某见到美女，自然心中欢喜。但是我既然与赵范结拜为兄弟，他的嫂子便也是我赵某的嫂子。倘若我迎娶他的寡嫂为妻，岂不惹世人唾骂？另外，倘若他的嫂子再嫁，便丧失了守节之信。不仅如此，赵范刚刚转投主公麾下，属下难以判断其心思是否有异，我唯恐自己不知收敛骄奢之心，为民表率，在主公初赢荆州之时，民心尚未归顺之际，若因一个女子而坏了主公的大事，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主公正是树立民望的时机，属下绝不能因一名女子之故，而乱了心志！”

刘备和颜悦色地听赵云的解释，不禁插言道：“子龙啊，如今桂阳城中已经遍插我军的大旗。既然此城已在我军的掌控之中，你若心仪此女子，只要不过于沉迷于美色，娶了她也不妨事的。不如这样，就由刘某来做媒，你看可好？”

赵云连忙拒绝：“主公，这可使不得！天下何处无芳草，这天下美女众多，又岂止她一人？赵某如今更以武人的名节为重，倘若娶结拜兄弟的寡嫂为妻，有恐损伤名节。赵某身为堂堂一介武人，又何患无妻？”

刘备和诸葛亮闻言，只得点头，不便多言。刘备虽然事后对赵云大加称赞，称他为一名真武士，但当时仅仅稍加褒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