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仙都是特别会忽悠的
天池的风冰冷、刺骨，被囚禁的这些年里每一个清晨醒来的瞬间，脸上都是寒风的温度，这风也是奇怪，无论你如何遮挡，它总会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溜进你的脚底，拂过你的脸庞，让你浑身冰冷。
今天却是奇怪，没有了往日习以为常的冰冷，鼻尖还飘过淡淡的香味，苏戬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从前的大无量山没有，四圣天门的天池也没有，那是一种仿佛树枝的清香，苏戬猛的醒来，瞬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一间简陋的竹屋，门窗皆以纱帘替代，微风划过，轻舞飞扬，苏戬方才闻到的香味便是桌子上刚刚泡好的茶叶香，她慢慢起身，发现身上的血迹虽没了，但衣服仍旧是她自己的，她活动活动手脚伤口竟然都好了。
这是什么地方？
“醒了就过来。”正当苏戬满头雾水之际，屋外响起了一个男子厚重轻漫的声音。
苏戬紧张的在怀里四处寻摸一番，还好，簪子还在，她将簪子紧紧握在手里，慢慢走出房间，一个非常清静的雅室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一道隔帘隔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里头的人，只隐约见到一个人影坐在那里。
“叫什么名字？”那人轻轻问道。
苏戬想了想，回道：“阿沁。”
“家住何处？”
“桃源山。”
“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和兄长。”
苏戬说完这些仍呆呆站在原地未动，只是仔细想要瞧清楚里面的人，却听帘后传来一声惋惜声，“可惜了。”
苏戬不明，“什么可惜了？”
“莫华和灭祭最看中你的地方，却被他们亲手捏碎了。”说完这句话里头的人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苏戬下意识的惊叫，“陆道真人？”
“你认得我？”
苏戬木纳的点点头，“神尊罚我在宝光殿前跪了十二个时辰，我看着你的神像许久，所以认得。”
“莫华与灭祭此事做的欠妥，你受委屈了。”陆道真人的声音润厚有力，像一双温柔的手抚平苏戬心中的伤。
而此刻的苏戬仍旧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身着灰色道袍，双眼凌锋，眼角含厉，但一双眼睛仿佛看尽人间四海茫茫，通体仙风道骨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阿娘口中说的神仙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这才是神，世人口中的神，反观莫华……灭祭……
委屈的眼泪像奔腾的洪水顷刻间将苏戬淹没其中，起初只是隐声哭泣，到后来控制不住的情绪让她放声大哭起来，直到她哭的累了，这才发现陆道真人一直站在旁边望着她，见她不哭了这才递上一块白帕，那帕子上也有茶叶的香味。
“真人，我为什么在这？是你救的我？”
陆道真人慢慢走出屋外，苏戬紧跟其后，“丫头，你可知，我为何把你带离四圣天门。”
苏戬点点头，“因为破玄天雷棍？”
“不错，你是神兵化身本应替天行道，掌人间大义，可惜，你娘护你太过，你如今尚无法分辨是非黑白，不了解四界运作，不知族群之间的生存之道，如此你无法真正的使用这样的神兵利器替替四界带来和平。”
“您说的是战神吗？”
陆道真人凝视着苏戬，“战神是无字天书上记载天地间的首位封神，越居九宵云上，掌四海战事，平八荒之乱，以你现在之力可能做到？”
苏戬无力摇摇头，“我根本就不想封神，我只想回大无量山，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出来。”
陆道真人淡淡一笑，“这便是为何天……偏偏选中了你。”
“不能是别人吗？”
“若是有一天你体内的破玄天雷棍被他人驾驭，你便从此会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永无转世可能，你希望这一天到来吗？”
……
……
苏戬低下头看不清表情，这样的话阿娘也说过，突然她抬起头像是做了个郑重的决定，她居然点头了，这样的回应陆道真人也未曾料及，“你竟愿意消失，也不愿意做战神？”
“我即使封了神又怎么样？阿娘能回来吗？大无量山的七百多条人命能回来吗？”在苏戬心里什么神兵利器，什么登天封神对她而言都不及阿娘的一首歌，都不及村民的一碗冰豆子，那她封神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
陆道的回答却更在她的意料之外，“可你能成功封神，你阿娘便回的来。”
“当真？”
“我是圣祖，不会骗人。”
苏戬起初欣喜，可突然又收回了笑容警惕的看着陆道真人，“我以前也以为神不会骗人的，可是神尊骗了我，我以前也以为妖是会吃人的，可是怀素救了我，真人，对不起，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
陆道真人对苏戬的对话不惊不怒，“看这样子这四年来四圣天门把你教的不好。”
“他们只是让我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东西，撕碎了一些我天真的想法罢了。”说起在四圣天门苏戬脸上满是忧伤。
“苏戬，你从人间来，怜过妖，恨过神，带着自己的看法，没有偏见，真心实意，你是最好的人远，只有你才能结束这永无止境的神妖之斗，才能还四界真正的太平，你如今看到的不过都是假像，真正的杀戮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苏戬仍旧不未所动，“真人，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牵扯到你们的世界来，请真人送我回大无量山吧，那里才是我的家。”
“我方才所说句句属实，你登天封神之后，你阿娘和忘仙村的人都可转世为人。”
苏戬苦笑，含泪望着陆道真人，“真人为何苦苦逼我，这世间难道就无人能最后封神吗，神尊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找他。”
“因为他们都有成见，而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它重重的压在那里，无论你如何努力，也搬不动它一丝一毫，可是你不同……你没有，你的心里没有种族，只分善恶。”
“阿娘和村长他们真的能再世为人吗？”
“我以圣祖身份向你担保，你封神的那一天一定可以见到他们。”
苏戬长叹一口气，许久才慢慢说道，“真人，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明日再回复你吧。”
小小的身躯承载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重担，望着她离去落寞的背影，陆道真人何尝不是心生不忍，可天意难违，纵使她不愿意最终也还是要走向那个位子的。
更何况如今屠戮洞结界损坏严重，魔族虎视耽耽，但凭四圣天门恐不能与之相抗，而灭祭……亦正亦邪，很难把控，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人可以对抗魔族。
苏戬，你必须快速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