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在许天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姚曼筠带着郁彤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郁父眼尖，看见郁彤彤换了一双新的鞋。
“这……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啊……”郁父有点急切，但，又确实不好意思开口，让郁彤彤把这鞋脱了再还给人家。
姚曼筠摆了摆手，“我听说郁彤彤之前是优秀生，按说成绩数一数二的孩子怎么也该有奖学金吧，就当是预支给她了。”
许天和郁父对视一眼。
预支款项听说过，预支工资听说过，预支奖学金是个什么鬼？
不过，姚曼筠一向是不走寻常路的，许天倒是对此很能接受，再说，郁彤彤那双鞋，也确实没法再穿了。
虽说，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姚曼筠的鞋子，哪怕是运动鞋，也得小几百一双，她倒是豪迈得很，随便就送人了。
但姚曼筠这个性格，颇有点古时候侠女风范，许天倒是欣赏她这番行侠仗义的作风。
如果没有她昨天那番大胆言论，郁父也不会幡然醒悟。
虽然说手段方式多有不同，但就最终目的来说，她和许天其实总是殊途同归。
姚曼筠拍了拍郁彤彤的肩膀，递给她一张试卷，“你先去做做看试卷，我需要给你摸个底。其他的，回头再说。”
郁彤彤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读书，接过了试卷欢快得如同一只蝴蝶一样，飞也似的窜进了教室。
郁父看着女儿那活泼的身影，不由得眨了眨眼。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女儿这样的神情了。
“郁叔叔，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我看您出口成章，应该也有点文化，读过几年书。怎么先前会那么反对郁彤彤读书呢？”
郁父顿了顿，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我这不是，纵观了自己几十年的人生，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嘛……”
他讲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
郁父本名郁向明，出生在石羊村，但自小爱读书，成绩优秀，长大了赚了第一桶金，盘下了果园，给几个大超市供货，后来有了电商平台之后，他的果园就更加赚了。
在这期间，他认识了自己的前妻，隔壁村的王莉莉。
王莉莉也读过几年书，出落得水灵漂亮，以秘书的身份靠近了郁向明之后，很快就和他结了婚。
那两年郁向明生意很好，赚钱也多，婚礼虽然不能算大操大办，但在整个丰羊市来说，都算风风光光了。
婚后，他们育有郁彤彤，接受着市里最高水平的学校的教育。
原以为就这样过下去的日子，在某一年忽然之间转了风向。
那年果园的订单忽然锐减，好容易谈成的单子却接到了许多的投诉。
明明产量提高了很多，但是却偏偏结果与预想的截然相反。
焦头烂额之际，一笔笔的罚款和审查接踵而来，郁向明着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认识了好几年，说帮他垫付这个款项，郁向明如果不放心，可以写个抵押。
“如果我当时没有轻信胡烨那个畜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郁向明呕着一口气，似乎是喉咙口都在流血。
原来那个投诉、订单锐减，一切的假象都是胡烨这个合作伙伴搞的鬼。
他甚至没有仔细看那个文件，就签了字。
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后，郁父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
他签署的文件，是自动转让果园的股份，而胡烨给他的那笔钱，其实是以转让果园的手续费形式支付给了郁向明。
十几万，比起这果园的价值，简直是杯水车薪。
郁向明一介读书人，心怀不满，却是到处求助无门。
他带着十几万，回了石羊村。
最初，他想着再做一笔生意，并没有那么严重的酗酒倾向。
但是，渐渐的，王莉莉越来越冷淡对他，家里就出现越来越多的啤酒。
过了个把月，王莉莉失踪了。
那十几万也失踪了。
又过了个把月，王莉莉寄回了她的新婚照片，新郎正是胡烨。
去找，两个人却已经出了国，找也找不回来了。
郁向明成了全村人耻笑的对象。
同情、嘲讽、轻蔑……
各种有色的眼镜让他成了十里八乡的大笑话大新闻。
果园没了、老婆没了、连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也没了。
从那天起，郁向明的人生就彻底不再向明了，他开始彻底的酗酒度日，同时把郁彤彤接回了石羊村，寸步不离看着她。
他觉得全世界都是骗子，觉得郁彤彤一眨眼就会变成第二个王莉莉。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个善良懂事的女儿不会真的背叛自己。
“我这辈子，觉得最没用的，就是读书。那个胡烨，他连中学都没毕业，可现在他可能还拿着我的钱在潇洒。这世界是没有王法没有公理的。”郁向明越说越愤怒，末了，他的语气多了一分苍凉，“可是，彤彤实在是想念书……由得她去吧，她跟她妈妈不一样。这几年，多少次我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她要走，早就走了。是我自己不愿意看清现实。”
他看了看抱着胸，一脸勃然大怒的姚曼筠，陪了个笑脸，“昨天让老师们看笑话了。但是，彤彤真的是个好孩子，请你们……”
“岂有此理。”姚曼筠从牙缝里寄挤出了这四个字，吓得郁向明一个哆嗦，只当是她又要骂自己了。
却见姚曼筠盛怒之下，容貌更加艳丽，她双手抱胸，望着郁向明，“光天化日，太平盛世，抢人产业夺人妻子，这种事情还有王法吗？”
郁向明有些吃惊地看着姚曼筠，“你……”
姚曼筠拍桌，“那个叫胡烨的，你有他多少资料都给我，你跟王莉莉没有真的离婚，他们就算拍一万套结婚照，也不过就是非法姘居。我估计他们这种低端的经济犯罪最多也就是星马泰跑一圈，等风头过去了就回来了。要抓这种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许天有几分深意地看了看姚曼筠，“你真的懂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