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嫁鸡随鸡
许天和姚曼筠是一样骄傲的。
有些不同的是,姚曼筠的骄傲是那种近乎于孔雀一样的存在,她习惯了做人群中最耀眼的闪光点,但凡遇到任何与她平分秋色的存在,都会让她炸毛。
而许天从不刻意争什么,但是他就是一个——不愿意服软,有一种犟到骨子里的倔脾气。
哪怕是和姚曼筠分手,他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但是,此刻,面对着姚曼筠,他忍不住,放下了骨子里的骄傲。
“姚曼筠,我很想你。”
他紧紧抱着眼前的女孩,没有别的废话,想着,自己终于也有一天,和那些不理智的同龄人一样,堂而皇之地搂搂抱抱,想着就这样和心仪的女孩地老天荒。
肩膀一阵疼痛,姚曼筠拉开他的衣领,对着许天狠狠咬了一口。
入肉三分,许天微微一颤,随后就察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被扯开的领口处。
姚曼筠的身体颤抖着,她很少哭,但是每次哭起来,都有种让许天束手无策的本事。
“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是不是觉得当初老娘追的你,你就特别能耐?许天!我跟你讲,你别想着甩了我一个人潇洒。”姚曼筠好容易松了口,早已泣不成声,但是在吵架的时候,总还能字字珠玑。
许天抱着她,一言不发,片刻后,他才开口,“我错了。”
许天虽然很倔强很固执,但他没有大男子主义。
认错,他很干脆。
尽管如果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和姚曼筠分手,一个人来到这全国最偏远贫穷的山村。
“你不必跟来的,曼筠,这里条件很苦,你受不了的。”许天有几分怜惜地将姚曼筠的零碎头发理好,仔细看过她哭过的眼角。
眼角有红血丝,被眼泪冲开的下眼睑泛着乌青——她不像她以为的那么没心没肺,她过得不好。
“你……瘦了。”
姚曼筠从许天怀里挣脱出来,气呼呼看着他,“你觉得老娘是为了谁吃不下睡不着的?许天,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想着甩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许天语塞。
半晌后,他摸过姚曼筠的头,“下次不敢了。可是……”
他们的世界,太不一样了。
许天这边还好,姚曼筠呢?
父亲是全国五百强企业的老板,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母亲是书香门第,好像往上数三代还是什么贵族子弟。
他自问配得上姚曼筠,但配不上她这个惊人的家庭环境。
就算是互相喜欢,又怎么样?
两情相悦难道能赢过既定的政治联姻吗?
到时候,站在巨大的家庭利益和社会责任面前,他许天算老几呢?
正因如此,两个人交往的几年里,许天从没有表现得太过关心姚曼筠,甚至不肯迁就她。
因为他很怕,两条垂直的线,在过了相交的那一点之后,再也没有交集的未来里,他会沉湎于曾经,无法自拔。
饶是如此,一个月前的分手,还是让他很受伤。
尽管他从不表露出来。
但是,现在,姚曼筠都已经摆出了千里追夫的态度,他觉得,是时候摊牌了。
“曼筠,我喜欢你,比你我以为的程度更喜欢,我过去以为你不是认真的,但是现在,你追到了石羊村,或许你不能想象我有多震撼和感动,但是,我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和你在一起的更多的未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姚曼筠抬头看着许天,破涕为笑,“我当然明白,我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是你觉得我是个被惯坏的任性大小姐而已。”
她抱住了许天,觉得这个怀抱格外踏实。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的家庭,我们就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山村里吧。”姚曼筠淡淡道,“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许天心里一阵触动。
虽然姚曼筠误会了他——不是他许天不能接受姚曼筠的家庭,这种少奋斗二十年的家庭,许天并不是什么高冷男神不屑一顾,只是,阶级差得太远,他不能接受的,是让姚曼筠从那样一个家庭里抽离出来,跟他吃一辈子的苦,更不认为姚曼筠的家庭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他。
恋爱或许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结婚生子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另当别论。
更何况,来这里第一天就把整个院子彻底翻修一通的姚曼筠,真的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许天有些害怕。
他害怕看见姚曼筠不能承受这里的一切,消磨光了新鲜感之后,仍旧要离开的局面。
“许天,你没有那么了解我。”姚曼筠拉起许天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语气有些哀伤,“你不知道我有多……有多执着。”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把那句“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改成了“我有多执着”。
跋山涉水跑来这里,已经是她放下所有自尊后的最大限度了。
她很清楚,自己以后要面对什么。
至于允许邓云把这里的条件弄得好一点,完全是因为要让家里的暴躁老爹放心让她在这里支教。
毕竟那个破旧的小院子就连邓云都看不下去。
如果不收拾一下,回头邓云在交差的时候势必要给姚建成看一眼场地实拍照片,那到时候姚建成铁定会一边说“我女儿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苦!”一边派人来接姚曼筠回去。
哦不,也许不是派人,是亲自来把她带回家去,绑也绑回去。
姚曼筠知道许天讨厌娇气任性的姑娘,对自己平时的行为已经算是诸多容忍了,但是,毕竟各有各的立场。
她浅浅和许天解释了一下理由,然后立下军令状,“我保证,应付了我老爸,以后的事情,天高皇帝远,我一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许天哪里还忍心再多苛责她,只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鸡还是狗?”
“你是木头,铁树不开花的那种木头。”姚曼筠又爱又恨地,轻轻在许天脸颊上香了一口,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这天晚上,姚曼筠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