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请家长
杨梦琴笑笑,摇头道,“你早知道老师怎么对付坏学生的吗?”
“哎哟,少奶奶你可别笑我了,我当年也就是个后勤部的,没读过几年书,这他们做大事的人,我看不懂的。”常玉自然也是先前跟着党卫华的人,她性子直率,并不拐弯抹角。
看着常玉一脸不解,杨梦琴笑着解释道,“许天他啊,用的就是老师最喜欢用的绝招——请家长啊。”
常玉想了想,拍着大腿笑道,“还真是,刚刚那几个都是平时在帝都无法无天惯了的二世祖,可这会儿全跟孙子似的等在会客厅里,连着老子也一起跟着变成了孙子,这许天少爷可真是个聪明人,太会出主意了。”
“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杨梦琴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又道,“要不是许天,他们昨天还斟酒冒犯到我头上了,要不是他们平时干了混事总有人善后擦屁股,能让他们这么兴风作浪的?也该有个人治治他们了。”
想起昨晚许天在千钧一发之际拦在自己身前,杨梦琴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自党继开不在之后,是许久未曾有过的了。
常玉看在眼里,不由得喜上眉梢,殷勤道,“少奶奶,你是不是也挺中意许天少爷的?他来了之后,你可比之前笑得多了。”
这话不假,杨梦琴生性不爱笑,认识党继开之后多了些笑容,可不过短短几年,党继开英年早逝,她笑得就比从前加倍的少了。
看着杨梦琴现在笑容比从前多了,常玉也替她高兴,她哼着小曲下楼去洗碗,全然没有注意到杨梦琴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早已经敛了笑意。
杨梦琴对镜自照,神情有些恍惚,“我的笑容,变得多了么……”
她的眼神渐渐多出一丝苦涩和自嘲来。
比起楼上的闺阁气,这会儿楼下的氛围可是微妙的多。
许天站在党卫华身后,神情自若。在许天身边,同样站着的吕家兄弟也一样目光坦然。
然而他们对面乌泱泱坐了十二个人,全都是战战兢兢跟上了刑场一样。
不用说,自然就是那六个被许天压了证件的“帝都六少”,以及他们现在很想虎毒但食子的老爹。
还是马原一先开了口。
他赔了个笑脸,清了清嗓子道,“党先生,我们其实平时疏于管教,可能没太在意。昨晚的事情,可能是什么误会,这孩子也都不是什么坏心,就是平时被惯坏了……您看,您这样的大人物,跟一群熊孩子计较也没啥必要不是,能不能够网开一面?”
虽说几个人都是白手起家,但这六个父亲当中,罗宜民和马原一算是读过几年书,讲话有点水平的。
他这么一说,真就是撇了个干干净净:
言外之意,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事,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你跟小孩子别计较那么多。
党卫华嗯了一声,点点头,“我懂,家里有个孩子,谁都稀罕得跟宝贝似的。这不,你看,这孩子我瞧着顺眼,赶紧好说歹说,用拐的也拐回家来认了个爷孙。”
他说着,还瞟了许天一眼,“许天啊,你现在是爷爷的人了,我党家治家严谨,你就给我说说清楚,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误会咱们把误会解释清楚,但是——”
老先生眼里寒光大盛,“如果有人想蒙混过关,搞特殊对待,也别怪我老头子性格古板,我党家的规矩一向是对事不对人。要是错在许天,这孩子我自然会罚;可要是错的是你们,就别怪我手伸得太长。”
党卫华今天下午跟向国忠斗嘴的时候俨然就是个寻常的帝都老大爷,没事跟人炫耀自己孙子会做饭会下棋会书法,就差没夸许天会上天了,老实说跟那种吹嘘自己爸爸会开飞机的小孩子没啥区别。
正因如此,才让几人生出了怠慢之心。
这会儿党卫华态度骤然严肃了起来,带着不容置喙雷厉风行的口吻,只震得人说不出话来。
马原一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党卫华面前耍的那点小聪明,人家根本入不了眼。
他转头看向了许天。
姜是老的辣,那这年轻人,总该好下手一点吧?
“许天……是吗?”马原一看着许天笑笑,语气尽可能放的柔和,“你看,你想要什么,跟叔叔说,马叔叔一定尽量满足你。咱们大家都是自己人,不闹哈。”
一席话说得好像许天是那个蛮不讲理惹是生非的熊孩子一样,反而是他们善解人意大度礼让了。
许天看着马原一,笑笑,“马伯伯,你这个自己人,我可当不起。”
他的笑容不像马原一那样笑里藏刀,而是格外冰冷轻蔑的笑容,看的马原一心中一紧。
这种没什么来头的小人物,也不知道党卫华是哪根筋不对收来做干孙,居然也敢蹬鼻子上脸,更奇葩的是他竟然会给他马原一这样的压迫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马原一上位多年,又怎么轻易会服输,他笑笑,对许天道,“你现在是党老先生的孙子了,还有什么你当不起?”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说许天身无所长,不过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靠的是党卫华的人脉势力。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奸商,无一不是善用兵不厌诈的道理——态度再怎么恭敬,就是拐着弯讽刺你,受得住的算你厉害,受不住的,你也没证据说人家欺负你,毕竟咱们态度都是好的。
两方对垒,就是比谁先沉不住气。
这就跟谈合同一样,讲究的是个心理战。
不过,许天的反应却是完全出乎马原一的预料。
青年淡漠一笑,波澜不惊道,“是啊,也觉得,按照马伯伯您这句话说,我许天今天是我爷爷的孙子,那才是当得起你的厚爱,和令郎的道歉;我要不是党卫华老先生的孙子,就什么也当不起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语气很温和,可那素来柔和的声线里,偏偏透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