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集体罢课
不得不说，这个营销做得还挺成功。这会儿村子里，挨家挨户都在讨论许天的芝麻葱油饼。
其实说白了，这葱油饼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许天手艺确实好，加上他人长得不能说英俊潇洒帅气逼人，但却是五官硬朗，又有一种非常耐看的沉稳气质，给人第一印象就会产生一种亲切感，倒是获得了不少好口碑。
“这次来支教的两个小伙子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个叫许天的，年纪轻轻，倒是挺会做饭的。”
“你看看他那个手，一看就是干活的人，不像先前的那些孩子，一个个细皮嫩肉的。”
“可不是嘛！前两天，看见他们住的那个地方了，都认不出来了，挺能收拾的。跟之前来的那些城里孩子挺不一样的。”
“说得我都想送孩子去他那儿念书了，不为别的，有个管饭的也挺好……”
气氛热烈之时，有个反对的声音却将村民们的热情降到了冰点。
“得了吧，你们忘了先前那些人怎么教孩子的？”
众人面面相觑，冷静了下来。
“也是……我还是不让孩子去读书了，回头又一个学坏的，撒丫子就往外面大城市跑，几年也不见回来一次。”
“唉……可不是嘛……”
“不过，那小子人挺好，看着顺眼，说话有礼貌，以后也不让孩子们去捣蛋了，大家就好好相处着吧。”
“这倒是，我同意，回去我跟家里那口子说道说道，孩子们也劝一劝。”
“说得对，那个拿篮子的孩子长得忒高了，又高又壮，我当初寻思着他们也没来闹着讨说法，以为是怕事儿，其实这么看看，也就是想跟咱好好相处呗。”
……
就这样，虽然村民们还是不愿意，但是对于许天宋哲的好感却是渐渐树立起来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两个青年正走在回去的路上，石羊村人口不算多，但是面积却很大，村口到他们最靠里的支教点，饶是宋哲有一双大长腿，也得走上半个多小时。
石羊村渐渐迎来了傍晚时分。
黄昏后，月如钩，将这山村乡野笼罩出一层薄薄的金黄。
也许是因为心情舒畅，此刻的景致也显得格外美不胜收。
到了饭点，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阵阵，明火灶台里传出各色菜香来，颇有一种安宁静谧的和谐美感。
在此一刻，许天和宋哲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孤独——
他们的的确确，是不属于这个村子的外来人。
夕阳西下，两个青年的影子被落日余晖拉得颀长，在地上投出两个落寞的背影。
曾几何时，他们也有着本属于自己的，这样安宁美好，充满烟火气的黄昏。
宋哲忽然鼻子一酸，“许天哥，我觉得有点想家。我想我妈做的红烧肉……”
许天抿了抿唇，他想到自己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倒不觉得孤独，可是看着宋哲，他忍不住同情起来，他也是个凭着满腔热血不计回报的有志青年，有自己的家庭，却偏偏跑来了这里，遍寻不到存在感。
许天还能做做农活，他呢？
支教干不成，他又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在这个邻家大男孩一样的宋哲内心深处，或许也藏着一种孤立无援的惶惑吧……
许天忽然抬起了手勾住了宋哲的肩膀，笑笑道，“明天我去镇上买点东西，要不要一起？”
宋哲当然高兴了，“好啊，不过许天哥你要买啥？”
“买五花肉去。我之前奖学金用来置办东西了，可是我还有之前勤工俭学剩下来的钱，给你做顿红烧肉吃，正好我也馋肉了。这杀千刀的猪肉，最好别涨价太多，否则我们俩只能一人拿起来一块就分头跑。”
许天打趣说道，不去点破宋哲眼角泛起的那一点晶莹。
男人落泪并不可耻，想家也没什么不对。
但许天不知道，宋哲此刻眼角的湿润，其实已经并不是因为想家，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许天哥，从大一那时候一起参加武术交流大赛，你帮我跟评委组理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这人，骨子里就是个热心肠。”
许天据理力争的样子，并不咄咄逼人，甚至或许在许多学武术的人眼中，颇有一种酸腐文弱书生的味道，可是那时候，宋哲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现在他随着这方向到了这里，许天果然也不叫他失望。
许天笑笑，“谁让你封我做你大哥呢？”
宋哲噗嗤一笑，和许天勾肩搭背地更近了些，掏出手机拍了张合照、拍了地面上落寞修长的身影，转头打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配词：
山村很美
心很累
但我不后悔
说完，他按下发送键，却想起这山村里应该是没信号的，于是悻悻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哎，要是能上网就好了，我就只有那天火车到市里的时候匆匆跟家人报了个平安，都没好好说上话。”
宋哲叹了口气，不过他是个乐天派，不会自寻烦恼，于是又很快对许天笑道，“许天哥，咱们晚饭吃啥？”
“意大利面啊，我搞点洋玩意儿，有洋葱有番茄，回去你起锅烧水，我切菜和面，二十分钟就好。不过没有肉，你要开荤，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去买肉。”
许天不自觉之间，倒是真把宋哲当弟弟来疼，尽管这个弟弟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宋哲回想了一下在城里吃到的意大利面，忍不住问道，“其实把，许天哥，我感觉这意大利面，是不是就是咱们中国人吃的反切洋葱打卤面？”
许天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两人相视一眼，捧腹大笑。
不过，在临近快到家时，却有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恶狠狠看着两人。
“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的眼睛里有着深切的抵触情绪，“没人稀罕你们过来我们村！滚！”
说完，那孩子就跑了个没影。
许天和宋哲原以为这只是个讨厌念书的调皮孩子，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他们却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的严重：
一个来上课的孩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