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傻姑娘
――余生，傻姑娘！
01
“爸，这是亲子鉴定报告，分别在两个鉴定所做的。”
沐往后把两个牛皮纸袋放在易钟征的桌面上。
易钟征急忙打开袋子，手慢慢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最后完全凝滞住了。
“余生真的是我的女儿。始年要不是你发现两年前的亲子鉴定被人做了手脚，我还不知道余生真的是我的女儿。我对不起余生，真的对不起她。”
易钟征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现在我最担心余生，我害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一时接受不了。我真的不想她再难过了，那十年的痛苦内疚已经够折磨她了。”
如果她会很难过，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哪怕他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妹。
其实，真相又怎么样呢！
于他，最幸福的事就是她不忧伤啊！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大一第一面看到她时，她悲伤的眼睛，悲伤的面孔，自卑的姿态。
“是啊！”
易钟征无奈痛苦的哀叹。
“现在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既然你妈知道了，我们就将计就计，假装我们不知道。另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吧？”
“洛梦也知道。”
“什么？”
易钟征吃惊地站起来。
“这件事是她透露给我的。”
“洛梦喜欢你是不是？”
“我喜欢余生。所以无论你的任何决定，希望你一定不要伤害她一丝一毫。”
“这件事……”
书房的门开了。
易始年转过头去，看到了紧绷着脸站在房门前的黄心芙，而她像在看一个仇人一样仇视着他。
黄心芙走了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两个关着门在书房里干什么？”
易钟征尴尬地赔笑。
“我在跟始年谈谈关于公司的事。”
“是吗？易始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我是真不该心软收养你。现在骨头架子硬了还要把别人的杂种弄到我们家来。你是不是觊觎我们易家的财产？”
“妈，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我什么都不需要易家的，我特别感谢你和爸收养我。余生也什么都不需要易家的，最多她只是简单地想知道自己是谁。”
沐往后弯腰鞠一躬，走出了房间。
“你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要不是你搞出个私生女来，有这些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认你那个什么私生女。不然我一定让你一无所有。要不是我们黄家，你能有今天？”
02
一年多前沐往后就从易家搬出来了。搬出来的时候易洛梦还找许多人闹了半天。
他现在还不打算回自己租住的公寓。他想去自己的工作室看看，现在学校的课非常少了，他的重心都放到了工作室上。他除了接各种海报设计图，还要准备自己的第一次绘画展。
他想为她办他的第一次绘画展。
六月份的夜晚，热气隆罩在这个城市之上。
城市里无数的灯光照亮了头顶上方的夜空，星星因此失去光泽，暗淡不明，不努力寻找，看不清楚今夜的星星那么明亮。这就是大城市的夜晚，星星都那样卑微忧伤。
沐往后把车停在工作室下的停车场里，把车窗摇开，一股凉风夹杂着微微的热气灌入车里，让人头脑一阵犯晕，他并没有把车窗摇下去，干脆尽情地让那些燥热的凉风把自己吹个彻底。他闭上眼睛，仰在座椅上。
漆黑的车里，忧郁的少年。
手机的振动声惊开了他明亮的双眸。
“哥，我被关在学校旧教学楼的电梯里了。我在……”
嘟嘟的回应敲击着沐往后的耳膜。
“余生……”
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却不在服务区范围。
他的工作室离学校并不远，他立马发动车子往C大驶去。
车子一路开到旧教学楼的下面，沐往后拉开车门就往大楼里跑。因为这个楼是学校最先建的楼，里面的很多设备都不能用了，所以学校打算重新装修这栋教学楼。旧教学楼的位置比较偏僻，平时也少有人来，外面的路灯并不多，教学楼里面更是漆黑一片。
沐往后宏亮的声音穿梭在这寂静的大楼里，但是由于这栋楼非常大，楼层也比较高，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他顺着一楼的电梯一个一个按过去，没有一个电梯是好的。他混浊的心情更加混乱不堪。
他脸上的汗水顺着立体的脸部线条往下流。一楼，二楼，三楼。到五楼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声。他高兴得脸部紧致的肌肉在微微地抖动着，汗水一颗一颗地打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哥，我在这里。”
沐往后重重地拍打着电梯门。
“余生，你在里面吗？”
“我在。”
“你不要害怕。怎么回事？”
“我就是坐电梯上来找你，然后电梯就突然停了，门也开不了。”
沐余生背靠在电梯门上，仰着头说着，带着刚从恐惧中走出来的欣慰。
沐往后轻轻靠在电梯门上，喘着气。好像可以听得见她的心跳，好像可以触摸她的脸庞。
“你是坐电梯上来的？刚刚我按过一楼所有的电梯没有一个是好的。不会每个电梯都坏了，就你坐那个刚刚才坏？会这么巧？”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哥，怎么办？我不会出不来了吧！”
“余生，傻姑娘。我在这里你怎么会出不来。”
沐余生盯着漆黑的空间，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这句话多么的熟悉，当年他也是这么告诉她。余生，傻姑娘，哥怎么会摔倒。结果雨大了，水涨了，他和书包都被河水冲走了。
在漆黑的漩涡里她如看见了那年傍晚时分混浊的河水。漫过她的心脏，她身体的每一个组成部分，然后淹没她。
清泪从眼角默默地漫在她冰凉的脸上。
“哥……”
“余生，我知道了。可能是电梯的总闸跳了。你等我一下，我去下面看一下。”
沐往后沉重的脚步声打在水泥地板上，越来越远。
沐余生说完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哥，我好想和你就这样说说话，谁也听不到，我也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