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如其来
――突如其来
01
回家之后，其实挺闲的。沐母要上班，家里就她和颜思凡。第一天就在电视机面前过去了。第二天，颜思凡的高中同学约他出去玩，原本颜思凡说带上她，她觉得还是不妥，高中同学见面要带也是带女朋友，没有人会带妹妹吧！沐余生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就在家里睡到很晚才起床。
起床后，她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易始年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易始年：余生，在干嘛？我在贵州这边写生。刚下车，你们这边的风景还不错，自然，毫无人工修饰的感觉。
他来贵州了。她的心还是不免振动了一下。很多时候，每当相隔很远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同一个城市，或者同一个不远的地方，他们总会很明白地知道他们离得特别近了。
沐余生发：在家里挺无聊的。不过贵州这么大，北边到南边也很远啊！你在贵州什么地方？
发完信息过去，她后悔了。他又不是要来看她，她何必这样问。
易始年：现在在寨坝。
刚刚到不久，不过有点人生地不熟。
沐余生掀开被子，习惯性地拉开床前的窗帘，外面是白茫茫一片。下雪了。
沐余生：下雪了，贵州很冷，你应该不会习惯的。你在哪个地方，我来接你。
易始年：我在下车的位置，那里有个小商铺。你家不会就住在这附近吧！
沐余生：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易始年：多穿点，外面很冷。
沐余生刚好把手机放在床上，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是颜思凡发过来的。内容是：余生，下雪了，多穿点衣服，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沐余生拿起床上的手机发送：买点水果。
她拉开床对面的红漆衣柜，拿出一件长款的羽绒服套在身上，然后再围上一条宋楠刚给她买的围巾。她本就白净寡淡，搭配着这条淡黄色的围巾，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淡雅。
拿上钥匙，关门。
02
外面还飘着很小的雪花，时不时有一两朵落在她的衣服上，脸上。
不一会儿，化成水。
有人说，冰融化了是春天。好像很有道理，沐余生从没有这样想过。她不曾想过，冰化了会有个春天。她只感受过冰化成水的冰凉。
她把围巾往上面扯了扯。看到很远的地方站着个人，高大的身材，清秀的头发，好看的面孔。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他的发丝间夹杂着冰雪，面庞随着她的到来而展开了明朗的笑。
“这么快！这么突兀打扰了你，不好意思。”
“没事，就我一个人在家。我妈上班去了，我哥也出去了。走吧！下着雪好冷。”
沐余生他们住的是一套老式的住房，在三楼，没有电梯，也没有暖气设施。搬了几次家，这是他们住过最好的房子了。这套房子里原本住的是一对退休的夫妻，被女儿接到城里去生活后，就低价把房子租给了他们。
沐余生把客厅的火炉打开，然后把缠了好几转的围巾取下来放在沙发上。
客厅里的温度也慢慢升了起来。
易始年坐在沙发上，笑着说：“这边要比庆城冷很多。”
沐余生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是啊！你怎么跑这么远写生啊！”
“作业啊！不然你认为是什么？”
后面的半句话带着点戏谑。
沐余生抿了抿嘴，接下来也不知道该继续什么话题。反正不能不说话，两个人坐在一间屋子里不说话气氛总会异常微妙。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都十一点半了。我去做饭。”
易始年站起来，叫住了她。
“余生，那天跟你说的话我很认真。现在我想重新说一遍，很清楚地说一遍。”
沐余生停下步子。还未做出反应，门开了。
“余生。”
说话的是宋楠，后面跟着的是手里提着一大袋水果的颜思凡。进来的的两个人自然会纷纷把惊讶的目光投到易始年的身上。
“妈，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放半天假，这是？”
易始年忙说：“阿姨，您好。我叫易始年，是余生的同学。我来这边写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易始年咽下一口苦水，心脏里是急流成河般酸涩的血液。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往那里汇聚，就要冲破最后的一道防线。
记忆里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上已经爬上了皱纹，皮肤黄了，人步入了中年。
好像一颦一笑还是昨日。
却已十载。
宋楠顿时间松弛了刚才紧绷起来的面部皮肤，笑着把手提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你好，你好。随便坐吧！家里面比较简陋。余生快把你哥买回来的水果洗一下。我再出去买点菜吧！”
“阿姨，不用了。随便做一点就好了。打扰到你们真的不好意思。”
“你是余生的同学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你看看电视，我去做饭。”
宋楠脸上带着笑进了厨房，脸上的笑容迟迟没有退去。每当看到这般大的男孩子她总是特别的欢喜。
“哥我去洗。”
颜思凡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淡淡地说：“你坐，我去洗。”
颜思凡也走进的厨房，客厅里又只剩下沐余生和颜思凡。沐余生理了理丝毫不凌乱的头发。
“嗯……”
沐余生还没有“嗯”出什么来。颜思凡就把水果盘放在了桌上。
“哥，怎么这么早回来。”
颜思凡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把遥控器放下后，拿起一个香蕉剥开递给沐余生。
“大家都有事就回来了。”
其实颜思凡脸上不开心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明显，带着点若无其事的笑。沐余生应该是看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但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可能是出去没玩高兴。
三个人的气氛没比两个人好多少，应该说更差。易始年和颜思凡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沐余生第一次说了很多话，很多无关紧要的话。
十二点多一点，饭已经好了，人齐聚在餐桌上。
宋楠挥动着筷子热情地说：“始年多吃一点，看阿姨做的饭菜好不好吃。对了，你是哪里人，不知道你吃得来辣子吗？”
“阿姨我是四川的。不过后来搬去庆城了。一看阿姨做的菜就好吃。”
“谢谢！那就好，吃吧！”
宋楠夹了一筷子菜到沐余生的碗里，说：“多吃点，看你瘦得。”
又笑着对易始年说：“始年，多吃一点。你是来写生的，学的是是美术专业吧！”
“嗯。”
“你对这里也人生地不熟的，这样，思凡余生你们两个下午没事就带始年出去转转，到周围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颜思凡沐余生没有出声，宋楠也就当他们是同意了。
饭后，宋楠去厨房洗碗，沐余生也去帮着洗碗。客厅里就只剩下颜思凡和易始年。
“你是故意的吧！”颜思凡带着点气愤小声的说。
易始年很平静地说：“什么故意的？”
颜思凡冷笑一声，说：“不是告诉你离她远一点吗？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很正式的告诉你，我对余生从来没有不好的念头。我跟你说不上熟，你对我，我对你都不怎么了解。但好像你一开始看我的目光就是厌恶的，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真想不出我哪里让你讨厌。你都是这样对待她身边的人？”
颜思凡好像被别人看穿了什么心事，积压在身体里的怒气越来越浓厚，一点一点往身体外面渗透。
“我是她哥，怎么做是我的事，不需要外人来多操心，你是她什么人？我就看不惯像你们这种公子哥围着她转，欺骗她。”
颜思凡起身进屋。
易始年抚了抚眉心，环视了这个不怎么大的客厅。茶几上是一张全家福，中间是宋楠，两边站着沐余生和颜思凡，三人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他苦笑。
视线走遍了整个客厅的所有角落，没有一丝沐往后存在过的痕迹，一点也没有。他早已消失在了他们的生命里。被另外一个人代替。
他好想。
他好想要拥抱这间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却怎么也撑不开手臂。
死亡，时间……早把他们之间的时间切割成了接不上的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