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在上海遇见的难堪事
一次,方志敏应几个朋友之约,去一个法国公园散心,刚走到公园门口,便见一块木牌,写着入园条例。其中有这么两条:“穿便服的华人不准入内”“狗不准入内”。方志敏一见到此,只觉得全身一阵发热,气血上冲,感到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在中国的地方让他们建造起公园来,反而将华人与狗并列禁止入园。这样无理地侮辱华人,岂是所谓文明国的人们所做得出来的吗?华人在这世界上还有立足的余地吗?还能生存下去吗?”他想到这里,怒不可遏,更无心情游玩,拔腿往回走,回到了低矮的、窒息的、狭小得像鸽子笼一般的亭子间。
其实,像这样难堪的事情,方志敏他们在上海又何止遇到这一件。只要脚一抬,到那“国中之国”的租界地去转转,就到处可以见到比江西内地更为浓厚、更加鲜明的殖民地色彩:高傲的洋人手杖,毫不怜悯地在黄包车夫和苦力们的身上飞舞;醉醺醺的水兵,沿街寻人殴打;巡捕手上的“哭丧棒”,不时地在不幸的华人身上“招呼”。特别是在那“西牢”附近,时不时地可以听到惨遭毒刑的同胞们撕心裂肺的哀号,这是帝国主义迫害反抗他们的志士!方志敏对国家民族的忧虑和对自己眼下生活的烦闷,相互交织,五味杂陈,五内俱焚。
此时,恰遇一位新到上海的朋友,因向法租界的巡捕问路,却无缘无故地挨了巡捕一个耳光,他极其愤慨地向方志敏诉说了这一事件。方志敏听后扼腕叹息,在上海,外国人欺负中国人,是屡见不鲜的事,帝国主义分子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让方志敏他们强烈地意识到此刻的中华民族是内忧外患、交相煎迫,已是危急之极,再如此下去,难免要亡国了。
方志敏认为:“中国自被帝国主义侵入后,就像一个人的身体被肺痨菌侵入一样,一天天精枯血衰,瘦弱下来,现在痨病已进入了三期,血肉俱竭,只剩下一把瘦骨,日益迫近死期了。十里洋场的畸形繁荣,不过是肺痨病者脸颊上所泛起的血潮而已,表面上好看,其实是快要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