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同意

陆路说道：“首先我想先了解一下，如果想拍个电影，需要些什么？”

林传昌说道：“首先，需要有剧本，由具备相关的资质的单位，进行备案申请。当然，这个不是问题，我们林氏就可以。第二点，就是需要有相应的资金。第三，就是导演、演员、服装、道具、场地等等。”

陆路：“我们按照顺序来吧。首先是剧本，现在我手头这个小说，大家看看可不可能？如果有可能，再去找编剧改编成剧本。”说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林青苇接了过去，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唐静芳也凑过头去看。

林传昌回答：“这个时候最好是能确定导演，导演看过剧本后，他的意见非常重要。”

陆路：“不知道周到可不可以？”

林传昌：“周到？我是有他的联系方式，不过……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这样，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说完拿起电话就打了过去，不到两分钟就挂了电话，笑着说：“陆路啊，你可真是个金字招牌啊。周到一听说是你，就回答他在附近，说十分钟内到。”

陆路想了一下之后说：“现在就是资金方面的问题了。林总，您看大概得多少钱？”

林传昌认真地回答：“这个不好说。电影的投资和剧本的题材、演员的片酬、制作的精良度、拍摄的时间、外景拍摄等等方面都有关系。商业片的话，怎么都得几千万打底。大片都是按亿来计算的。这个，还是得等周到过来。”

陆路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大截，哪里想到拍电影的成本这么高。一旦电影仆街，就赔的姥姥都不认识了。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到哪里能去弄到这么多的钱啊？

林传昌拍了拍陆路的肩膀说：“先别急，只要我们林氏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他们说话的时候，唐静芳跟着林青苇已经看了小说的好几页了，看了女主角的形象之后叫了起来：“我有信心演好燕子这个角色。”

林青苇微微抬头：“如果这个角色你演不好，你就干脆别演了。静芳，陆路当时答应帮你写剧本真的没有骗你，这本小说的女主角，从形象、气质到性格，就是按照你写的。”

周到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一进门和谁都不打招呼，抢过林青苇手里的笔记本就看了起来。林青苇对周到这种“影痴”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只得由着他。

林青苇把笔记本给周到之后，开口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林传昌说：“这几年听的坏消息太多了，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林青苇点点头：“好消息就是，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的难度不大，而且不是那种需要大场景大制作的商业片，应该来说是文艺片。投资不会太大，调动我们现有的人力资源，再收紧一下开支，500万，不，甚至300万都可以完成。”

唐静芳连忙说：“那坏消息呢？”

林青苇幽幽地一叹：“坏消息就是，文艺片的前景，你们都是知道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传昌和唐静芳两人都低下头去。

最怕气氛突然凝固。事实上，现在气氛已经凝固。

周到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这就是我想拍的电影！”

众人的眼光看向周到，他整张脸已经兴奋的通红，开始手舞足蹈：“这是我要的，这是我要的！”

陆路忍不住说道：“周导，你冷静点。”

周到哈哈大笑：“我要拍这个片子，我一定要拍这个片子！”

林青苇也适时插嘴：“周导，先别激动，现在还没立项呢。”

周到这才如梦方醒：“可惜啊，我没有钱。如果早遇到这个剧本，我砸锅卖铁也要拍。”

这话连林传昌都听不下去了：“周导，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也就一个文艺片剧情，不至于让你这个影痴这么激动吧。”

周到当即跳了起来：“什么！文艺片？不可能！这不是文艺片，这是艺术！你知道什么是艺术吗？你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商人！不，你们全部都是商人！你们不懂艺术！”

这下连陆路都不懂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这篇小说和“艺术”有什么关联。

周到激动地说：“艺术，色彩！色彩！你们懂什么是色彩吗？”

懂不懂色彩先不说，不过所有的人基本上认定：周到已经疯了。

周到也看出了他们眼神里的含义，接下来的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怒：“我所有的梦想，就是让张乙谋张导看到我。单从艺术角度而论，他开创了一个电影的全新流派——色彩派。可以放弃剧情，放弃道具，舞美，服装，演员，但是要把色彩渲染到极致！高度渲染而又不失真实。”

说到这里，周到看着众人：“你们懂吗？”

尽管大家对周到的话似懂非懂，但这个时候谁都无法说什么。

周到继续说：“无可厚非，张导是色彩派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多缺陷的。因为，张导的作品只有一种颜色。或者说，他所有的作品，都是高度浓缩的强烈颜色！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的是大红鲜红。但是红色还有很多种，水红绯红橙红桃红，他没能表现出来。或者说，他的作品都能给人强大的视觉冲击，其特征都是用高度热烈的色彩，淋漓尽致地体现他所要表达的世界观。打个比方，就类似于油画，立体，层次感强，视觉冲击力大。”

说完这段，周到使劲吸进一口气：“但是，艺术的表现形式不止一种。色彩也不止一种，张导的做法固然在他那个层面登峰造极，但欠缺了隽永，或者说意犹未尽欲说还休的那种感觉。而这个感觉，恰恰是东方文化的核心！”

林传昌笑着说：“所以我们周大导演，就准备把东方文化的核心，用色彩派的表现手法展现出来，是吗？这个之前貌似你也尝试过吧，好像并不是太理想。”

提到之前的失败，周到像是挨了一棒子，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不，不同。我认真分析过，之前的失败并不是我的表现手法的问题。”

林青苇一脸认真地问：“那是什么问题？”

周到：“剧本。是的，剧本。我当时急于拍，在没有遇到最好的剧本就上马了。后来我想明白了，想拍出这样的好片子，首先要有相应的剧本。我指的相应的剧本，就是说那个本子里面就有色彩，或者说那个本子就是色彩派。我不知道你们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是，那个剧本或者小说，读者看的时候，就会陷入一个有色彩的环境中。《大红灯笼》就是如此。”

众人终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微微地点点头。

周到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这本《梦里水乡》就是！”

陆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导，你这么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到一脸不爽地说：“我绝没拍马屁。这么说吧，我的视觉是从电影视觉来看这本小说，并不能代表从小说意义上来看，这是一本好小说。何况，这还只是一本小说。要知道，小说和剧本是有区别的。如果没有好的编剧，还是等于零。我这么给你打个比方吧，小说自身是一种类似计算机的基础信号，需要通过编剧译码，把它变成电影专用语言，再由我们导演把它开发成游戏界面。”

林青苇淡淡一笑：“周导，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到嘴巴张成O型，片刻后猛一拍自己的后脑：“我是真的傻了，都忘了你就在这里。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

林青苇本就是学编剧出身，之前周到拍过的一个大火的《百里桃花不如你》电视连续剧，就是林青苇主刀编剧的。周到说的天作之合是指的这个意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青苇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周到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仍然沉静在电影的世界。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陆路这本小说，由苇苇编剧，我来导演。这部戏先天上没有任何缺陷，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拍好！”

林传昌笑着打断：“好了好了，你先别激动。我们现在来估摸一下投入和产出。”

周到兴奋得蒜头鼻通红：“仅仅只要给我3000万，不！我只要2500万，保证拍出一部奥斯卡获奖级的大片！”

一听这个投资额，众人都傻眼了。

林青苇问道：“怎么会要这么多？”

周到回答：“这部戏，我们要表现的色彩是水红，之前这种颜色有人用过，但是非常庸俗，根本没能体现出色彩内在的美。拍摄方面的我就不说了，主要是后期特效方面需要的资金量比较大，不然出不了那个效果。”

林传昌开口问：“苇苇，我们公司能调用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

林青苇幽幽一叹，没有回答。

林传昌再次问：“我们所有的资金够拍这部戏吗？”

林青苇苦涩地摇摇头。

林传昌皱了皱眉：“你们全力去干吧，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林青苇忍不住问道：“你能像什么办法？”

林传昌咬咬牙：“把我现在住的那栋别墅卖了！”

这下连周到都呆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