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的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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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时炸弹

2014年,全美有超过2000万肥胖儿童,这一比例在三十年的时间增长了2倍。甚至婴儿也正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变得越来越胖。很显然,这不能用婴儿没有决心和毅力,或者他们吃了不该吃的食物来解释。其他国家也不甘落后:英国有2/3的成年人超重或说肥胖;墨西哥人在这方面是世界冠军,儿童和成人肥胖率都超过了美国;三十年里中国和印度的肥胖率增长了2倍,现在两国有超过1亿的肥胖人口;普遍被认为国民较苗条的国家,像日本、韩国和法国,也有超过1/10的儿童被划为肥胖。

尽管有些情况下肥胖被认定为法定残疾,但人们并没有将其定义为疾病,然而它同样造成致命的后果。肥胖造成数十亿英镑的医疗开支,带来的主要健康问题是糖尿病:全球约3亿人患有糖尿病,这一数字仍以每年2%的速度在增长——是人口增长率的2倍。在诸如马来西亚和中东海湾各国等地,有几乎半数的人患有糖尿病。按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到2030年,英国美国会再有7600万人被诊断为肥胖,导致肥胖总人数占人口的一半。这意味着会增加数百万心脏病、糖尿病、中风和关节炎患者。纳税人将为天文数字的账单买单,而政府官员和医生却告诉我们,他们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人们吃得太多。

那为什么在博茨瓦纳和南非这样一些发展中国家,肥胖人数也出现了爆炸式增长?三十年前我们预测因为食物短缺,这些地方会出现大规模的饥荒,而现在却有半数的女性被诊断为肥胖。

我第一次碰到肥胖引发极端后果的情况是在上世纪80年代。当时我在位于比利时的首个肥胖治疗中心当实习医生。一开始我和医生同事开玩笑,把这里叫高级减肥中心。我收治的第一个病人改变了我的看法。她因为肺栓塞在家里昏倒,被消防队员送到了医院。体重260千克的她无法乘坐救护车,消防队员不得不动用绞车将她从窗户运出来送到医院。她只有35岁,可大量的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使得她因为肥胖困在家里多年,无法出门,越来越胖,直到身体崩溃。尽管在医院治疗的过程中她减掉了100千克的体重,但是一系列严重的糖尿病、关节炎和心脏病等疾病仍然威胁着她的健康。两年后,她死于心脏和肾脏衰竭。

那是1984年,当时肥胖还很少见,亲眼目睹肥胖对一个真真切切的人的健康的影响,彻底改变了我对肥胖和其后果的看法。这样令人忧心的事情现在很常见,之前在威尔士的阿伯德尔,人们不得不拆毁一面墙,来把一名体重56英石(约356千克)的少女从家里救出来。

后来我回到英国,又过了二十年,医生们才开始严肃对待肥胖率上升这个问题。即使现在,肥胖病人也常常得不到治疗和同情,也没有可利用的医疗资源。他们不能接受急诊手术,当需要医疗服务时,他们被当成二等公民,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如此。肥胖仍是医学中被大大忽视的领域,缺乏资金支持、专业人员培训及一致的观点来与拥有数十亿英镑营销资金的食品公司抗衡。

在伦敦当实习医生的时候,我的上级医生常常教导我要告诉那些患有器质性病变的肥胖病人多运动,“掌握自己的生活,用毅力控制自己,别再吃太多”,或者跟他们说,“集中营里是没有胖子的”。不用说,这些毫不委婉的“医疗”建议都以失败告终,病人越来越胖,越来越抑郁,糖尿病进一步加重,活动能力进一步丧失。有时我们推荐他们去看营养医生,这也没有太大帮助,营养师也只是建议他们改变生活习惯,不要吃饼干和薯片。这无异于用一张创可贴去止住大出血。我们需要彻底改变应对肥胖问题的方法。

如果在一个可控的环境里,将肥胖病人的日摄入量,降低到1000千卡以下(通常推荐日摄入量是2000~2600千卡)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解决肥胖问题。但是除了军队或医院外找不到这样的环境,因此也没有行之有效的解决肥胖问题的办法。不过在不改变生活环境的前提下,有一种治疗肥胖的人工干预方法——胃旁路手术。尽管这一手术用于减肥有50年历史且相对安全,但医生并不热衷于推荐病人手术,部分原因是医生也不清楚手术为何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