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海盗船长
“那好,就从家里人说起吧。”李君厚起脸皮凑近,一副卖乖的模样,“大哥说我铁石心肠,不去寻找郝刚和那两个懵懂的侍女,岂不知前几日我让人去江州为今年出海预定一批瓷器时,王景辉得知我们来到了泉州,托人送信,道明了其中原委。”
“遗留在江州了?”何云义惊愕道,当时流民数以万计,各家都是结伴而行,只是自己受伤无暇分身,后来到了金精洞解救出云初后,才得知二女未曾与她们在一起。
却见李君摇头道:“郝刚当日被王绪发现,派人前去追赶,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流进了洪州,可是他已经受伤,王景辉在与洪州交涉时,就将其带回江州疗养,想来过些时日,伤势好转就可以前来泉州了。”
“那可言、清荷呢?”
李君哼笑一声,暗自好笑,反倒惹起何云义的好奇,只听李君言语中带着一份戏谑:“可言被陈可礼拐到庐州做了妾侍,清荷成了可言的侍女,这是徐开弟弟托人送来信件中言语的,应该差不了……”
闻言,何云义不屑道:“没想到陈家小子竟然看上了我何家的侍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你且再说说,为何要将主公之位拱手于人,还要推辞我的牙将之职。”
“这个不好说!”
李君转身将来时带的第二个稍微大了两寸的木盒,拖到何云义身前,眼中泛起一丝迷茫,抿嘴道:“现在没办法解释这件事,若是真的如我所想,他日大哥开启了这口木盒,一切自然知晓。”
何云义看着五尺见方的木盒,心中暗笑,既然都送给我了,你走后我不会打开自己看吗?
心念所致,和声道:“你当时在汀州答应我,说什么待泉州安定后,也要给我缝制一份嫁衣,如今我倒要看你如何兑现。”
“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李君说时,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何云义,问道:“大哥认为之后拿下福州,整个福建五州可有安定天下的能力。”
“安定个屁!”何云义不屑道,数月以来,他在家中待的烦闷,便乘船游览了整个福建五州,要说福建是个安居之地倒也不差,只需要北人与当地百姓融合后,无需七八年,必是一个富饶之地。但要说福建有能力北上安定中原,那就是不把中原诸多枭雄放在眼里。
“看来大哥也是个明白人,既是如此,大哥想想,待福建安定后,所有军伍职员全都会被下派到各州保境安民,至于观察使只会留一部分精锐,而大哥身有残疾,即使潮大哥再念及光州时的情谊,也得考虑军中功勋之人的安排,届时大哥必然是被下派到厢军,最多也就是任职个指挥使,这一生也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那也比待在家里,被乡邻耻笑好过吧?”
“耻笑大哥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觉得缺了一只手,自怨自艾罢了!”
这句话确实有些伤人,何云义在听到后,顿时潸然泪下,这个铁血汉子,也架不住身体残缺带来的伤痛,更别提中原大地被诸雄鱼肉的百姓了。
“那你先说说看,那份嫁衣是何物?”此时再看李君时,何云义心中已是没了近日来的厌恶。
但听李君脱口道:“出海!”
随即就是何云义的一声:“滚!”
何云义乃正宗出产的北方人,虽说光州附近也有不少河流湖泊,可他平生最怕的就是水,让他出海,无疑是让他去喂鱼:“我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见不得我,非要我远离你的视线,你不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嘛,你放心吧,我还就不贪念权力了,专门待在家里,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要是你敢沾花惹草,对不起我妹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待在家里也没用,下月初,我就要去岭南了,难道你还要贴身跟着不成?”
“岭南?”何云义满是疑惑,岭南贫瘠之地,去那里作甚,难道说李君这些时日没有给人缝制嫁衣,心又痒痒了?
李君本想与蒲诃栗的船只一起去岭南,然昨日汀州刺使派人前来商议,在汀州九龙滩后的黄连洞出现了一批强悍的盗贼,凡是路过汀州,或是进入岭南的南迁流民,悉数被这群恶人给捉了去。
为了保三州安定,李君临时决定改变去岭南的路线,顺便会会这群盗贼。
何云义这次也没再出言反驳,只问他为何一定要自己出海?
但见李君撇了一眼四周,见屋外已是斜阳西归,继续用低沉的声音回道:“一来,那些藩客出海需要有随行军队护卫一路安全;二来,我想大哥去海外闯荡闯荡,增广见闻,把外面的所见所闻回来讲述给我;三来,大哥在海外若是遇到高产粮食或者日常蔬菜瓜果之内的农作物,记得将种子带回些,我会请人专门培育,这两件对于之后的大事至关重要。”
“就这些,没别的了?”何云义脸上尽是不信之色,他敢笃定李君还有一大半的谋划没有说出来,要不然也不符合他这大舅子的身份。
只见李君再次拨过来那口神秘的盒子,暂作思量后,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至于其他全都在这口盒子里,所有的安排,之后都会在这口盒子打开的时候,天下大白。”
“为何现在不能打开?”李君越是这么说,何云义越是好奇。
我想给他一个机会……或者说给人性一个机会,话到嘴边,李君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说道:“我也不想见到这口盒子打开的那一刻。”
说时的看着红红的烈日在天际斗转,长叹一声:“不过恐怕是我太单纯了,这口盒子最终还是会打开的,现在就由大哥保管,反正到时候大哥自然会明白一切。”
“看你说的这么玄乎,大哥就信你一回!”何云义抚摸着粗糙的盒面,嘴角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待你走后,我就先打开一睹为快。
却听李君‘哦’地一声长呼,打断何云义的遐想,:“适才忘了说,这次出海回来的时候,你去福建的对岸转转,看看那里是谁在做主,这件事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福建对岸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吗?”这是何云义的第一个反应,不过他瞬间又想起了,前些时日,游玩福建各地时,曾听人说,福建的对岸还有一群海岛,人唤其流虬(后世史书中的流球,隋朝时期称为流虬,到了明代朱重八派使臣出使时,诏书中称其为流球,但在五代十国时期,福建当地百姓应该还是称其为流虬的,原因是整个流球群岛像一条龙,而虬是龙的一种。)
“你不会说那一群荒岛就是送给我的嫁衣吧?”
何云义试探性的地伸头追问,只见李君频频点头:“目前还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待我从岭南回来后,亲自为你缝制这份嫁衣,肯定比什么指挥使要逍遥自在,到时就算给你个福建观察使,你也看不上的。”
“玄乎,越说越玄乎,一群荒岛有什么好的?”何云义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是充满了希冀。
这次算是给大舅子吃了颗定心丸,隔日就兴冲冲地前去市舶司报道,王审潮也早已为他从军中挑选了一千名骁勇军士,职务暂时挂了个楼船副军使,由泉州水军指挥使统辖。
其实旁人都明白,何云义这个楼船副军使最终是要在海上扬威的,只是目前他寸功未立,福建尚未统一,名头不能给的太大。
在训练了一月有余之后,最终挑选出了五百名行船护卫,百余名行船海员,在李君的建议下,蒲诃栗为三艘大船置办了猛火油,而从赣南运来的瓷器也已到达数日,加上福建的雨前春茶开始入库,以及大食藩客从福州收来的绢帛,整个泉州都在为这次出海贸易欢庆。
人间四月芳菲尽,李君再次让郑晖前来叮嘱何云义,把那口神秘的盒子藏起来,不到时候,万万不可打开,于是二人将盒子裹起来,抬到后院的马厩,准备挖个坑先埋起来。
福建的四月天气有些闷热,二人挖了片刻,已是满头大汗,何云义丢下锄头,给郑晖沏了一杯张延鲁送来的新茶,好奇道:“那小子这月都忙什么呢?前日举行登船仪式,我想请他观礼,都没找到人影。”
“别提了,都是廖彦若干的好事!”郑晖饮了一口香茶,舒缓了这半月来的闷气。
廖彦若统治下的泉州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贪暴引动了各个阶层,去年泉州还尚属整顿期间,今年便是大刀阔斧,李君一面要安排招贤馆之事,一面还要部署攻取福州,那些廖彦若的旧部行事缓慢,消极怠工,数月下来事情毫无进展,王审潮一气之下,下狱了五十余众,斩杀了十名贪腐成性的官吏,这才稍有缓解。
“该杀!”何云义紧随郑晖的诉苦呵斥道,这几个月他在泉州应对那些藩客期间也察觉出不少改变。
话言毕,何云义又好奇追问道:“我听市舶司的人说,这次藩客出海回来后,要抽十五取一,称为海关税来着,那小子是如何骗的蒲诃栗?”
闻言,郑晖会心一笑:“还不是大哥训练有素,蒲诃栗在看到护卫商船的武士,再加上李司马的航海罗盘,就答应了和其他国度一样,让泉州从他们带回来的货物中抽十取一。而李司马倒也大度,改为抽十五取一,算是对这些藩客的特殊优待,说是要以此吸引更多藩客来泉州商贸。”
“这小子还真是花样百出啊!”何云义说时,看了一眼五尺有深的大坑,觉得差不多了,随即在里面撒了一些生石灰,将盒子放了进去。
正要掩埋之际,何云义似乎又有些不舍,双手捂在洞口,对郑晖嬉笑道:“郑兄弟就不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吗?”
“何大哥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二人相视一笑,郑晖好奇心不断抨击在脑海,瞥了一眼四周,探头悄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云义故作思量,摇头道:“我虽打开看过,却不知那几件物饰到底是做何用处的,不如郑兄弟帮忙参详参详?”
“不好吧?”郑晖向来稳重,可这口盒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在脑海一阵博弈之后,他还是再次将盒子提了上来。
“真的要打开吗?”
郑晖话还未说完,何云义已经娴熟地打开了盒子,最上层是一个黑色单面眼罩,二人苦苦思绪都不知道是做何用处,而旁边的那只铁手倒是可以看出来,是为何云义量身打造的,只不过铁手的前端是一只钩子,并无手指。
“好像还有!”郑晖说时,将盒底的那块黑布端了上来,铺开以后竟是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画了一颗带有黑色眼罩的骷髅头,由两个骨架交叉其下,看得他一阵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