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宝剑 王冠与嫉恨的决裂（1）
现在的问题在于，帝国需要一位极其优秀的皇帝。如果在平日，一名能够守成的皇帝就足以支撑帝国的发展，但是在帝国科学院成功复原实验型蒸汽机之后，对于煤矿的需求已然是重中之重。第五次北伐迫在眉睫，不可避免，所以皇帝的人选一定会是各方势力所交锋的焦点。
七大选帝侯，理查首先被排除。稍微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皇帝的好人选，贵族们再贪钱，也想要命，理查手下已经有百万的冤魂在了，谁也不想去做下一个活该死的鬼。
圣王国的双子圣王，也不在考量之内。长兄路德维克·安茹不会说话，形如野兽，小弟雅德维嘉·安茹无法行走，形容枯槁。虽然圣王国一向是北伐的中坚力量之一，但是让这样不完全的人成为皇帝，这是无法被广大诸侯所认同的，甚至于连圣王国内部的诸侯神官们，也很难接受。
海间联邦的专制公、帝辖领的总领官，这两个职位一向是一种“门票”一般的存在。专制公可以借由将一个孩子过继给一位将近绝嗣的家族，而使得父亲获得参与贵族议会的资格。而参与贵族议会就可以被选举为专制公，从而成为选帝侯。上一个这么做的就是中和皇帝，也是先将艾尔·德·西别-卡佩过继给西别领的老领主，经过选举之后成为专制公，最后成为帝国神圣皇帝，再从兄长手中继承卡佩国王的。现在的专制公正值春秋鼎盛，能力也是很强悍，所以是一位强劲的对手。
帝辖领是一系列没有被吸收进其他六个选帝侯领土之内的诸侯们的松散邦联，总领官由其中一个诸侯担任，一向被皇帝兼任，所以叫帝辖领。帝辖领之中有好几个荣誉诸侯，得到这一张门票并不算难。
最后也是最小的选帝侯，就是紧邻卡佩西境的菲林公国，仅仅有两个领的大小。现在是由一位武斗派的女公爵统治，在政治方面比较孱弱一些，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参与皇帝选举了。所以这一位也是办不到了。
理查会放弃吗？明显还不会，他需要最稳固的统治。加冕典礼只是刚刚结束，理查就沉默的走回了更衣间，坐在了一扇落地的镜子之前。他在问着自己，自己成为了国王，自己有了神明的眷顾，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庞大王国最为尊贵的人。但是，自己却不被拥戴。
不被拥戴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理查向来不会觉得卡佩的人民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但是现在他是国王，是一切卡佩人的君父，是卡佩大地不落之日，这些人民，这些贵族。他们本应拥戴国王，为国王而欢呼，为国王而鼓掌。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这么做，没有一个人在尊重国王。
让娜，为了让她也参加这该死的加冕仪式，那个可恨的、装神弄鬼的瞎子竟然给了她一个该死的爵位！她在这里，她就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那些臣服、敬意最终流露在她的身上，这是可恶的背叛！
人民背叛了他们的国王，他真的应该将所有的兰斯人全部吊死！在王者步道上，那些人从不在国王的面前欢呼，而为了那个趾高气昂走在他身后的可恶女人欢呼，甚至连花童也将花瓣洒向那个女人。理查从未憎恨过菲兹，但是现在却无比的憎恨着让娜。
理查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干黄的头发，浓密的皱纹，不健康的惨白脸庞，理查不敢置信的用手想要碰触自己的脸，却发现就连手臂都枯萎如同骷髅。身上蓝色的巨大披风、朱红的套服、金黄的围饰。这是一个真正的小丑，理查想到。
理查的眼泪流了下来，冲淡了脸上的白色粉末，露出深藏的蜡黄色。如果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被称之为国王的话，就连最为卑贱的乞丐都会为之发笑。足足坐了三十分钟之后，露出盯住镜中褐色的双眼，理查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国家，永远只能有一位领袖，而且只能也只会是自己。让娜，必须死。
理查重新开始笑了，就像是年幼时在母亲身边玩耍一样笑得开心欢乐且无忧无虑。其实直到最后一刻，王冠没能落下的时候，他都还在幻想母亲能够从教堂的门口缓缓地走进来。不过现在，理查终于知道，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母亲啊，你就为了你的孩子做出最后一点的奉献吧！
理查更加从容的更换上接下来要穿的新礼服，做出了决定的理查仿佛一个新生的青年一般，走出了这这封闭的更衣室，两边的臣属分布排开，让娜就穿着那种纯白的一身，手持战旗，微笑的看着他。他知道他第一步要做什么了。
当天晚上理查难得的开怀畅饮，与让娜和希斯把酒言欢，性格豁然开朗了一样。没听见他的抱怨，臣子们反而有些不太习惯，就像是在加冕之后突然长大了的孩子一样，就连革新党的党员们都对他有所改观，觉得卡佩的好日子，终于有可能出现了。
不过当天晚上，两匹快马悄悄地从兰斯溜出，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负责城防的多米尼克也不知道。至于他们要去哪里，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过了些天，朝堂之上爆发了强烈的争吵。起因是让娜一定要兵发八继城，想要完成还都的大业。但是理查同样表达了强烈的反对，理由是已然与南方军达成了停火协议，不应该在这里再挑起争端，这样子撕毁协议极有可能让刚刚继位的理查当场下台，理查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国王陛下，八继城并非是南方军的领地。据我所知，八继城自从陛下北狩之后，就宣布自治闭城，即不接受来自碧波港的命令，也不接受来自北八继城的命令。所以我们只是在平叛罢了，完全不是重新与南方军重启战端，我相信来自革新党的智者会理解中央政府平复叛乱的必要物理措施的。”
让娜没有任何的官位，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位指挥官罢了，此刻却能够站在第一武官的位子上，身后是军事总管，再往后才会是硕果仅存的元帅多米尼克。让娜梗着脖子仗义执言道：“臣闻听街上幼童有唱童谣：卡佩王，跑卡佩。到处走，没家回。而卡佩人民只知道卡佩王应当稳坐八继城，而不是被一批拥兵自重的狂妄之人所霸占！”
理查被气的怒目瞪得老大，右手控制不住的狠狠地拍在王座之上，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没想到多米尼克也站出来，说道：“吾闻古时曾有贤王专设理官，立于街市，听五行八作之言。现圣女殿下所转述者，虽是幼童稚言，但若非其家人每日关切国是，断然不会出此童谣。圣人南面而治，王上坐镇八继，此古来之理。陛下既加冕于兰斯，何尝不顺应天时，晓畅民谚，挥师南进？”
文官们终于站出人来了，私人顾问反驳道：“现今联合政府正值筹备之际，财力、物力、人力缺一不可。而两方战端稍歇，为帝国、大公所保，深得人心。若是我方骤然调集大军，势必会落得一个制造摩擦，背信弃义的大罪啊！”
让娜说道：“只需要公开宣告，称此事只为八继城便可。”
“你说了，他们就信了么？”外交总管终于说话，分析道：“只要大军集结，打哪里不是打？你说是南八继城，谁知道你会不会扭头就去打碧波港？年轻人做事要多想一想后果。”
让娜有些愤怒：“八继城必须被拿下，这是神明的旨意！不过就是一个八继城，怎么都能拿下来！”
“又是神明的旨意么？”外交总管也不去看让娜，嘲讽道：“人间的事情，还是让人类来决定比较好。”
让娜干脆说道：“国王陛下，请让我带领一军，为陛下拿下八继城吧。”
多米尼克也请求到：“臣愿为圣女之先锋！请陛下三思！”
理查闭眼思考着，良久，缓缓地说道：“圣女，你要知道，圣女团虽然是以卡佩政府的名义所组建的，但是毕竟不是政府部门。所以严格算下来，你只是一介庶民，你如果要做什么事情，政府也管不住你。但是政府绝对不会支持你。”
多米尼克还想要说什么，被理查用一个狠厉的眼神看了过来，也只好闭嘴。让娜笑了两声，还是说道：“八继城我一定会拿下来的，它绝对不会是一颗绊脚石。”说完，便手持战旗，离开了议事厅。
理查的意思，让娜也明白。这就意味着这一次的战斗不会有任何成建制的部队，不会有任何的后勤，不会有任何的补员。让娜需要自行募兵，自行筹备，而且得不到任何已经成名的将军，他们也还有自己的家庭与事业要兼顾，所以就连多米尼克，也不会参加这一次的战斗了。
多米尼克登门道歉，让娜将他拦了下来，也不怪罪他。只是问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去召集军队？怎么寻找将领？”
多米尼克想着说道：“光凭借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给你所有的建议，我会多带一些人来。虽然我们没有办法随你出征，但是其他的帮助我们还是办得到的。”
在议事厅的争执很快的传遍了兰斯，贵族们人人自危，纷纷闭门谢客。多米尼克在外奔波了整整一个下午，求爷爷告奶奶的，终于找到了几个肯来的人，当晚，大家也不多做掩饰的一起前往让娜客居的别院，围坐在一起，开始共商大计。
西顿伯爵是自找上门的，一开始就介绍起来：“圣女殿下需要一支军队，就意味着需要金钱、军粮、武器、士兵与据点。我们就一点点的解决这些问题吧。”
让娜头疼的说道：“钱，我没有钱啊。需要多少钱啊？”
西顿伯爵想到：“殿下准备用多少人？我们也好做估计。”
让娜闭目估计了一下，回答道：“我至少需要两万人，其中至少有三千名骑兵和三十门火炮。”
西顿伯爵立刻回答道：“如果以三个月为限的话，至少需要大概一万帝国金币。元帅阁下，这一笔钱可以去向大众请益献金么？”
多米尼克摇头道：“不需要，我们的圣女殿下还是很有钱的，一万还是拿的出来的。”
让娜给说蒙了，问道：“我哪里来的钱啊？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多米尼克笑道：“你的名声就够值钱了，你以为你这一路上收了多少的礼物，一万是绰绰有余的。一万五说不定也拿得出来。”
让娜更蒙了：“我怎么不知道。”
多米尼克更加得意了，说道：“他们不知道怎么送给你，就托我转交给你。具体的还有一叠礼单，反正足够充作军费了。”
西顿伯爵点点头，说道：“军资的问题解决了，我们需要采购渠道。我来向你们介绍一个人——兰斯·德·莫洛文爵士。”小兰斯站起身，向大家致意。西顿伯爵继续介绍道：“小兰斯可以代表立矛骑士团，他们在漕帮有一定的关系。”
小兰斯拿出了一张单子，说道：“大公国第一批的粮食援助将在八天后抵达，根据我们在卡佩漕帮和漕帮总舵的关系，我们可以以当地的价格上浮五个点的运费来进行粮食的采购。如果是三个月两万人为限，一千三百五十吨左右，按照一千五百吨购买。至于采购具体价钱，肯定在一千枚帝国金币以下。”
多米尼克确认到：“这的确是一个比较好的价格，军械你有渠道么？”
小兰斯为难道：“前段时间帝国再次发布了军械管制令，正常购买的话我们还是不抱希望比较好。黑市的话，黑市也没有这么多的库存。”
米斯达建议道：“如果我们聘请雇佣兵呢？我认识菲林公国的几个队长，军资与人员都解决了。”
西顿伯爵犹豫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在那些后期自己加入我们的那些士兵身上做做文章，雇佣兵，总觉得很难去让他们参与这种档次的攻坚战。”
米斯达笑道：“菲林公国的雇佣兵可以信赖，忠诚雇主可是他们的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