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月 MAR.

五九 说大话的人

有五种竞技[16]的人，平常因为缺少勇气，被城市的人所非难，暂时出外旅行去了。

过了些时回来的时候，总说些大话，说在别的各城市屡次英勇地竞赛，在罗得斯那个地方曾跳得那么远，没有一个奥林匹克选手能及得上，他还说那里在场的人们可以给他作证，假如他们下回到那里去的话。

在旁的一个人对他说道：“喂，朋友，假如这是真的，你也不要什么见证，因为这里就算是罗得斯，你跳好了！”

◎ 这故事说明，关于用事实容易证明的事，说话都是多余的。

六〇 蝮蛇与狐狸

一条蝮蛇在一束刺柴的上面，漂流在河上。

狐狸走过，看见了他，说道：“这船主倒与船正相配的。”

◎ 这是说的想做坏事情的恶人。

六一 斑白的人与外宅[17]

一个斑白的男子有两个情人，一个还年轻，一个年老了。

那个年长的女人跟比她年轻的男人来往，觉得不好意思，每在他来找她的时候，就用心拔去他的黑头发。

那年轻的又想隐藏她有一个老情人的事，拔去他那些白头发。

这样，他轮流地被两边拔着，终于变成了秃头。

◎ 说明，不平均到处是有害的。

六二 农夫与冻僵的蛇

农夫在冬天发现一条冻僵了的蛇，他可怜他，拿来放在他的怀里。蛇温暖过来，恢复了他的本性，咬他的恩人，把他害死了。

他将死的时候说道：“我是该死，怜惜那恶人。”

◎ 这故事说明，邪恶的人们是不会变的，即使人家对他十分仁善。

六三 难船的人

一个雅典的富人同了别的好些人去航海。起了风暴，那船翻了，所有别的人都游泳着，可是那雅典人只是祷告雅典娜[18]女神，答应供献许多东西，假如他得了救。

一同遇难的一个人游泳到他的旁边来，对他说道：“雅典娜保佑你，你也动下你的手吧。”

我们在祷告众神的时候，还应该自己做点什么事情。

◎ 这说明，自己努力，得到神的保佑，比自己不管，由神力而得救的，更可珍重。

六四 白松与木莓

白松与木莓互相争论。白松夸奖自己说道：“我很美，很是高大，可以做庙宇的屋顶和船只，你比起我来怎样呢？”

木莓说道：“假如你想起劈你的斧和锯子，恐怕你还是情愿做木莓吧。”

◎ 这是说，人在生存期间不应夸示声名，因为谦逊的人的生活是无危险的。

六五 骗子

有穷人生病，很是严重，他祷告众神，假如使他病愈，他将奉献一百头牛。神们想要试他一下，便立即使他平复了。他起了床，却没有真的牛，便用脂膏做成了百牛，在一个祭坛上烧了，说道：“诸位神明，请收受我所许的愿吧。”

这回神们要反过来骗他一下，在梦里告诉他，往海边去，在那里可以找到雅典的一千块钱[19]。他欢喜极了，飞跑往海岸去。在那里他遇着海盗，被他们抓去卖了，得了一千块钱。

◎ 这故事适用于说谎话的人。

六六 跳舞的骆驼

有骆驼被他的主人逼着跳舞，说道：“我不但是跳舞，就是走路也是不雅观的呢。”

◎ 这故事是说那一切不合宜的行为。

六七 欠债的雅典人

一个欠债的雅典人被债主催着还钱，他推说没有，请求延期。因为债主不曾应允，他把他唯一的母猪赶出来，当场出卖。

买主走近前来，问这猪会生小猪么，他答说她不但会生，而且说来还难相信，因为她在地母秘密节生下些小母猪，在大雅典娜祭生下些小公猪呢。

那人听了这话大为吃惊，债主说道：“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她在狄（dí）俄尼索斯节还会给你生些小山羊哩。”[20]

◎ 这故事说明，有好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怕给不可能的事情去做伪证。

六八 人与宙斯

据说神最先造那些动物，赏给他们有的是力，有的是速度，有的是翅膀。人却是裸着体剩了下来，他说道：“你单不留给我一点什么赏赐么？”

宙斯说道：“你没感觉到你的礼物，就是最大的礼物。因为你有着理性，那不论在神在人都是有力的，这比最有力的还有力，比最迅速的还迅速呢。”

人于是才感觉到那礼物，敬礼神们，很感谢地走去了。

◎ 这是说，神赏赐理性给一切人，有人却并不感觉到这样的恩赏，却更去羡慕那无知识无理性的动物。

六九 天文学家

一个天文学家照例每天晚上要出去观察星辰。有一回他走到郊外去，他的心全然对着天空，不知不觉掉进一个井里去了。

他大声叫号起来，有在附近的人听到那叫声，走来问了经过情形之后，对他说道：“喂，朋友，你用心观察那在天空的东西，却没有一看地上么？”

◎ 这故事适用于有些人，一般人的共通的事情还做不来，却要出奇地去说大话。

七〇 人与山魈[21]

据说从前有人与一个山魈结交。冬天到了，天气寒冷的时候，那人拿他的手到口边来，呵起气来。那山魈问他为什么这样做。答说因为冷，所以呵手取温。

这之后，他们同桌吃饭，那人因为食品很热，拿起一点送到口边，把它吹凉。山魈又问他是做什么，答说那肉太烫，要吹凉。

山魈对他说道：“喂，朋友！我只好同你绝交了，因为从你这嘴里会同时吹出热气和冷气来的。”

◎ 我们对于那性情模棱两可的人的交际也应当避免。

七一 墙壁与楔子

墙壁被用了楔子猛烈地打坏，叫道：“你为什么打坏我？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他说道：“这原因并不是我，却是在后面狠狠地打我的那人呀。”

七二 找到金狮子的人

有一个胆小而贪婪的富人发现了一匹金的狮子，说道：“我不知道在这事件里要弄成什么样子，我心里混乱得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一方面想要钱，一方面又是天生的胆小。这是怎么的偶然、怎么的神灵做出来了一个金的狮子？为了这事，我的心正同自己打着仗哩，爱那金子，又怕那金子所做的形象，欲望催我去拿，本性劝我退后。啊！这是给了而不许收受的好运，一点没有快乐的宝物，成为非恩惠之神的恩惠！这是怎么的？要用什么方法，使什么手段呢？我且回去，带了家人们来这里，凭了多人联合的力量来捉才好，我自己远远地做个旁观者吧。”

◎ 这故事适用于有些富人，他们是不敢去一触或是使用他的财富的。

七三 蟹与他的母亲

螃蟹的母亲对小蟹说，不要横爬，也不要把腰去擦着那湿的岩石。

他答道：“母亲，你教导我们的，请你直走看，我们看了可以照样做。”

◎ 这是说，责备人的须要正直地生活，正直地走，再以同样的话去教导人。

七四 请求国王的蛙

蛙因为自己没有元首，很不高兴，派代表到宙斯那里去，请求给他们一个国王。

宙斯看出他们的蠢笨，将一支木橛投下那池塘里去。那些蛙最初听了木头落下的声音大为惊骇，都钻到池塘的底里去了。可是后来因为木头一点不动，那蛙游到水面来，终于看不起他，大家爬上去，坐在他的上面了。

他们觉得有这样一个王很不体面，又走到宙斯面前去，请求他给他们换一个国王，因为前面的一个太迟钝了。

宙斯对于他们生了气，便差一条水蛇往他们那里去，那些蛙就都被他抓来，吃了下去了。

◎ 这故事说明，有一个愚笨可是不坏的元首，比要扰乱作恶的要好得多。

七五 核桃树

有核桃树生在路旁，被走过的人们用石头抛掷，叹息着对自己说道：“我真是倒霉，每年给我自己招来许多侮辱与苦恼。”

◎ 这故事是说那些为了自己的善事而吃苦的人。

七六 池塘里的蛙

两只蛙住在池塘里。到了夏天，那池塘干涸了，他们便离开这里，去寻找别的池塘。

他们遇见一个很深的井，一个见了便对另一个说道：“喂，朋友，让我们一起下这井里去吧。”

但是那一个答道：“假如这里的水也干了的时候，我们怎么爬上来呢？”

◎ 这故事说明，人不可无思虑地去着手做事。

七七 小母牛与公牛

小母牛看见公牛工作，很可怜他的辛苦。可是祭祀到来的时候，人家放了公牛，却捉了小母牛去宰杀。

那公牛笑着对她说道：“喂，小母牛，正因为你是将要做牺牲的，所以你就不必工作的吧。”

◎ 这故事说明，危险等着那游惰的人。

七八 猫与公鸡

猫抓住了一只公鸡，想要借一个很好的口实来把他吃掉。他就说公鸡因为在夜里高叫，妨害其安眠，于人有损。

公鸡辩解说，他那样做原是于人有益，因为叫醒他们，去做他们平常所做的工作。

猫于是再举出一个理由，说他的行为是违反自然的，因为他与他母亲及姊妹们同居。

公鸡回答说，那也是为了主人的利益，因为这样可以给他们生许多的鸡蛋。

但是猫说道：“你尽管有许多很好的理由，可是我总不能老是没有食吃。”于是他就把公鸡吃下去了。

◎ 这故事说明，天性决定要做恶事的人，假如他不能找到好的借口，他就毫不隐藏地作起恶来了。

七九 牧牛人与狮子

牧人养着一群牛，失掉了一只小牛。他各处行走，都找不到，乃对宙斯祈祷，若是能发现那贼，当贡献一只小山羊给他。

他走进一个树林里去，看见一头狮子正在吃那小牛，大吃一惊，举起两手向天，说道：“主宙斯啊，先前对你祈祷说，若是叫我发现那贼，当献一只小山羊，现在我将贡献一只公牛，若是使我得从这贼的手里逃出来。”

◎ 这故事是说那些不幸的人，在不明白的时候祈祷能够找到，找着时又请求能够逃脱。

八〇 嘶叫的鹞子

鹞子原有别的一种尖的声音。他听见马嘶叫得很好听，便学那马，他不断地这样做，这个没有好好学会，却也失掉了他自己的声音了，他于是没有马的也没有自己的叫声。

◎ 这是说，那些无聊而嫉妒的人想要他本性以外的东西，终于连他本有的也失掉了。

八一 金丝雀[22]与蝙蝠

金丝雀在一个笼里挂在窗口，在夜间歌唱。蝙蝠听到了他的歌声，走来问他为什么白天里静默，在夜间歌唱。

金丝雀答说，他这样做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从前他是白天唱歌时被捕，自此以后他就谨慎了。

那蝙蝠说道：“可是你该谨慎的不在现今，那是已经徒然了，还是要在你被捕以前才好呀。”

◎ 这故事说明，在不幸之后，后悔是无用的。

八二 胃与脚

胃与脚关于力量互相争论。每回脚总说他是那么有力，连肚皮也搬得动。

胃答道：“喂，朋友，假如我不给你们营养，那么你们也要搬不动了。”

◎ 这说明，关于军队，如不是将领谋划得很好，人数多也总是没有用的。

八三 黄鼠狼[23]与阿佛洛狄忒

黄鼠狼爱恋一个漂亮的青年人，请求阿佛洛狄忒把她变成女人。那女神垂怜她的热情，将她变成一个美丽的处女，于是那青年人看见就爱上了她，引她到他自己家里去了。

当他们坐在新房里的时候，阿佛洛狄忒想要知道，那黄鼠狼变了形体，性质是不是也变了，她就把一只老鼠放在房子的中间去。那女的忘记了当时环境，从床上跳下来，去追那老鼠，想捉了来吃。

女神对她生了气，又将她变回原来的形状了。

◎ 这说明，有些本性恶劣的人，即使形体变了，他们的性质还是不变。

八四 海鸥与鹞子

海鸥吞下一条鱼，把他的咽喉裂开了，成了死体躺在海岸上。

鹞子见了他说道：“你这真是该当的，生成是一只鸟，却在海上过你的生活。”

◎ 这是说，有些人放弃了本当的事情，却去干全不相宜的事，当然要遇着不幸。

八五 老人与死神[24]

有一回，老人砍了柴，背着走了许多路。因为走路疲倦了，他就将担子放下，叫起死神来。

死神出现，问他为什么叫他。

那老人道：“请你帮我举起那担子来。”

◎ 这故事说明，一切的人都爱活，即使他的生活不幸。

八六 鹿与洞里的狮子

有一只鹿逃避猎人，走到一个洞外，那里住着一个狮子，他走了进去想要躲藏，可是他立即被狮子所捕获。

将要被杀的时候他说道：“我真是倒霉，逃避了人，却将自己交到了野兽的手里。”

◎ 这说明，有些人为了怕较小的危险，却将自己投到更大的危险里去。

八七 农夫与鹰

农夫发现一只鹰落在弶里，他看了鹰的美丽很是惊异，就放他自由了。

那鹰也表示并不会忘恩的。他看见那人坐在将要倒坏的墙下，直飞下来，用脚抓去了他头上的头巾。那人站起来追去，鹰随即把头巾丢下来了。那人拾起，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那墙已在他所坐的地方倒坍了。他对于鹰的报恩很是感服。

◎ 这说明，从什么人受到好处，应当还报，因为你如做了好事，人家也将报答你。

八八 狗与兔

猎狗捕得一只兔子，有时咬他，有时舔他的嘴唇。

兔抗拒他，对他说道：“喂，你这家伙，请你停住了这又咬又亲嘴的，表明你是我的敌人还是友人吧。”

◎ 这故事适用于态度暧昧的人。

八九 山羊与驴

有人养着一只山羊和一条驴子。山羊因为驴子的食料丰富，感觉妒忌，对他说你一会儿转磨，一会儿背重东西，不断地吃苦，便劝他假装癫痫，跌倒在坑里，可以得到休息。

驴子听从了他的话，跌得遍身是伤。

主人叫医生来，请他救治。医生说将山羊的肺煎汤给他吃，就可以复元。

于是他们杀了山羊去医治驴子了。

◎ 这是说，凡是对于他人计划恶事的人，将成为自己的不幸的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