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至此 我想对你说（6）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叶云轩在台下怔怔的看着曲如云在座位上坐下，优雅的测试了一番音准。然后开始她的演奏。
夜空像是被牛奶细细洗过的清澈，叶云轩记忆里的曲如云从未如此宁静过。
“我想，当曲如云一个人收拾书包回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太阳升起又落下，忍着明日又复明日的冷漠。这样的感觉.....一定很残忍吧。”
月光洗练后的琴声，叶云轩从曲如云米黄色长裙的身后隐隐看得见她曾经的身影。
那个总喜欢嘟着嘴一边骂他大笨猪一边紧紧握住他手的曲如云，那个已经得知了最后结局却选择默默承受的曲如云。
当奇妙的琴声和曲如云的脸蛋通通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叶云轩就觉得她一下子变得好怪好怪。说不出口的那种奇怪。
每当她按动一个琴键，叶云轩的心也会跟着颤动一下。
“嗯？”清妍好像看出了叶云轩的异样，抬起头去看他。
叶云轩的喉结艰难的动了动，吐出了几句不太清楚的音节。“这首曲子叫什么？”
于是清妍闭上眼睛，歪着头很认真的听了一下说。“这首曲子叫卡农啦，而且开头主持人不是说了吗，云轩你没事吧？”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叶云轩的脸色，抿了抿嘴唇。
“这是巴赫写给他的亡妻的，每一个声部都追随着后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节。也就意味着，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该用什么去形容叶云轩现在的感受？
清妍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他抬起的头正好对上曲如云的双眼。叶云轩坐的地方离舞台很远，可他十分肯定，曲如云在看他。
可他却露出了故作轻松的笑容，转过头拍了拍清妍的肩膀说，“我们该去化妆了。”
“你真的不去见见她吗？”清妍站在原地说了一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的话。
叶云轩却是愣住了，复杂的看了一眼台上的清妍，故作深沉的用他特有的低沉声调说道。
“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有了所以。既然已成既然，何必再说何必。”
“可是。”清妍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们是最后一场啊。”
脚下一个不稳，叶云轩差点撞到旁边的同学身上，嘴上却挂起了微笑。最后看了一眼台上的曲如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棉花，再见了。”
“去早一点也没什么吧。”叶云轩强行托着清妍的小手朝化妆的地方走去。
无数支荧光棒像潮水一样渐次排开，大声喧哗的吵闹惊起了操场的白鸽。扑哧着翅膀遮盖住了本就漆黑一片的天空。
等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喧嚣了，也许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前面的节目，就连主持人宣读他们节目的名字时都没有太大的声响。
荧光棒散乱的丢在地上，人潮涌动的操场，叶云轩只听见了侯羽行，董峰还有林小夕他们几个的声音。
就当叶云轩想要走上舞台时却清楚的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阻力。清妍拉着他的衣角，看见他投过来的目光后嘴张了张，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怯生生的牵着他的衣角站在他身后，叶云轩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是那么对初雨说的。
现在他一字不差的也对清妍那么说，“勇气是什么东西？就是有一个可以不顾一切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也要飞奔到她身边的人。”
“我在那边等你。”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催了三四遍了，就当他准备宣布校庆结束的时候。两道身影并肩着走上舞台。叶云轩是嘴角挂着一丝终年不化的暖阳，清妍是明明胆怯却还要挺直腰肢的倔强。
就连一向看清妍不顺眼的侯羽行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就像在人海中一眼就能把他们挑选出来然后组成一对。毫无违和感。
叶云轩用吉他打着节拍。
“一”
“二”
“三”
“四”
“你说青春应该是什么模样？”叶云轩笑着朝清妍问道，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是被涂鸦过四季的小巷。”
“是屋顶啤酒罐里的幻想。”清妍歪着头回答，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光芒。
“还是转角路灯下背影的拉长。”叶云轩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他们齐声唱道。
“没结局的回忆”
“在失去后圆满”
“是那些说了也无憾的遗憾”
“给了我，抵抗世界的臂弯”
歌声浅浅的在操场低吟，然后回荡。像是那些在心里回荡了一千遍的声音，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银杏哗哗的抖动叶片，春去冬来，那一个依旧站在转角处的身影。那个带着天真而忧伤的身影。
现在，你又腼腆而故作镇静的站在我面前。我应该用那只手来拥抱你？初雨。
清妍好像完全进入了状态，眨着眼睛问着叶云轩。
“你说青春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被锁在抽屉里的远方”
“是躲单车后座上的霞光”
“还是擦肩天桥上突然的回望”
。。。。。。。。
“我们都要向曾经挥手了”
“答应我你一定要快乐”
“未来的某时某刻”
“我们一定会在某地相遇的”
当叶云轩用他低沉而略带唏嘘的嗓音收尾后，又轻轻的说了一句。
“至此，送给我一路见过的风景，还有曾经爱过的你。”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如云？初雨？连叶云轩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叶云轩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校长算是默许了这小小的放纵。
“他就是我们年级第一的那个？”
“对啊，怎么了。”
“嘻嘻，听起来声音也不错呢。”
“啊啊啊，受不了你了，而且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早就分了啊，没看见他都转到竞赛班去了吗？好像还是他女朋友主动提出的。”
“这样啊，不过我看他和台上那位挺般配的，估计你是没戏了。”
“哼，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股脑的涌到曲如云耳朵里，心里白茫茫的一阵刺痛。看着他们从台上走下来，曲如云叹了口气出了校门。
也该收拾东西了。
银沐，叶云轩。都该说再见了。美国的烟花又应该是什么颜色呢？还会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给我放烟花吗？我们最后应该都会幸福的吧。
叶云轩，你一定要过得很好，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要再把她忘了。只是这些都不要让我看到，因为我也很自私啊。
你要过得很好，只是不要让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