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怜的丧家之犬
如暴雨似的拳点滴滴落下，通红的瘦弱手背上早已是对方反驳过程中不甚伤害到皮开肉绽的鲜血。
可小男孩却不在乎，打到忘我地步的他连什么时候自己被拉开，什么时候被七手八脚的扔进屋里都没发觉。
他神情恍惚地坐在床边，嗡嗡发蒙的脑袋不断激荡的回放刚才的场景，全身心沸腾的血液好像都在不断叫嚣着自己勇敢的事迹。
这种不赖的感觉在活了七年的过往当中是完全没有的，以至于到以后每每想起来的时候他也全然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过回到当下，闹翻天的告状声简直都快掀翻了屋顶，远远只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句。
“此事全因在下而起，还望陛下能够看在在下的面上饶过九皇子一回……”
嗤！
小男孩一刹忍不住笑着笑着就哭了，莫名感觉到好笑与感动的复杂情绪交织蔓延在心头。
恐怕这是他在这世间上唯一一个听到会维护自已的人吧，不过依坐在那个位置上面的好陛下……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在经历了平平安安三天过后的一个夜晚，偷偷潜入九皇子屋里的几名太监硬生生地用几根粗木棒直接把九皇子打得只留下一口气。
消息一出，又是阵阵的腥风血雨，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苍玄皇帝特意义愤填膺的凌迟了那几个太监，还赏赐了一大堆宝贝，派最好的太医前往治疗九皇子。
举手投足间便落下了个好父亲角色的功德。
可这种惺惺作态的模样在小男孩眼里简直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至于什么“最好的太医”。
根本没有学过一点药理知识的人，随便隔着伤口撒了几下金疮药，整天进进出出的装模作样就是人人口中歌颂的“好太医”了！
男孩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匍匐趴在歪歪扭扭看似危床的铺上，背部被血迹沾染得看不清颜色的破布早已变成了灰褐。
他紧紧闭着的眼睛好像在睡觉，仿佛只有这样才感觉不到自身的痛楚，不过惨白的唇部颤抖着发冷，布满冷汗的额头一珠一珠晶莹的滚下。
再加上凌乱不堪的乱发早都已经暴露而出，袭面冲击而来的视觉简直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
这哪里还是什么皇子，恐怕就连是普通的人家都比不上吧！
门口身上镀着冷清月光的少年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驻立许久才踏入房内。
“哒―哒―哒―”
应该是一声一声带着律动的脚步惊醒了男孩，由于常年窝在墙角偷听别人的缘故，他对于每个人的脚步声都异常敏感。
尤其是今日以前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他渐渐睁开双眸艰难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依旧是那晚气质不凡的少年，只是那晚吊儿郎当的他已经变成了快死的一具死尸。
男孩虚弱勾起一抹微笑：“原来……是你呀…呵，这种地方……配不上什么……什么太子……”
不知是嘲讽还是羡慕的语气，少年却并不在意，他一言不发露出修长的指尖，从掌心处放下两个白瓷瓶子。
一看就是做工精细上等的小瓷瓶，哪怕是在如此落败的房间里都显得熠熠生辉。
见状，男孩变幻莫测的眼光怔了怔，略略流连辗转在少年与瓶子中间的眸子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光彩
“……”
默默了半晌，不知想到什么，映照着破洞窗户落下的格格白光，男孩竟有些恨恨的鬼使神差问。
“你……可不可以杀了那个人！以你的能力……应该没有做不到的事吧！”
少年抬眸，微微带有丝丝邪气的外表骤然露出一记诡异的笑容：“讨好我？那你的报酬呢？”
“报酬……”
没看懂少年在笑什么，男孩低低喃喃自语着，然后才淡淡吐出几字：“我的命！”
他讲的异常清楚和平静，以至于狠狠在外面掠过的狂风都震惊的动响了一下。
那双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的双眼里就如这座沉淀下来的老屋丝毫没有透露出恐惧感，反而是有点快活的解脱。
就在男孩期待的目光下，少年却笑得更加的放肆，他似决定命运的天神没有一点点动容的站在原地。
一张一合的嘴巴里更是无情的吐露出这个世界的残酷！
“呵~你的贱命和那个人相比谁值钱？不过是一条看着可怜的丧家之犬，还没有资格命令我！”
语毕，少年没有留恋的直接干脆转身就走，轻蔑和自傲的口气边走边说，漫不经心的口气仿佛料了在开个玩笑般。
“有本事…就跟我站到同一样的高度，说不定到时候我就会赏脸和你说说话……”
“……”
随着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双瞳里，男孩全身上下都激动的起伏着，仿佛受了一个天大的刺激一样。
“……呃……嗯……”
他双目瞬间变得通红，牙齿坚硬的抵在唇间点点有了一丝腥味蔓延开来，双手死死不放抓着身下冰冷的被衾，暴起的骨头看起来硬得分明。
轻轻闷哼了几许，渐渐冷静下来的男孩这才小声了呢喃一句，继而艰难的伸出手握住小白瓷瓶……
“我会……报仇的……”
从此，在这个皇宫里就多了位温柔似水但是身体不好经常都坐在轮椅上的九皇子。
哪怕身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非常不敢相信，不过一个残废的人也没有放在眼里过。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原本孤零零的野草会因为几句话的点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渐渐长成了一片繁茂的草坪。
且还等待着早有预谋的火种，熊熊否没掉困住了野草一辈子的宫墙！
……
灰谐的画面缓缓流去，落在门边的片片金黄也移开了老远。
慕何笙看向窗边的清明神色终于回了魂，只是些许有些不稳的气息暴露出他情绪的调动。
没错，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没有人疼，没有人爱，永远的孤零零一个人。
如果不是听了苏黎夜的话，他是不会有现在之大的野心，也更不会拥有这座如此之大的府邸。
只是他一直看不懂苏黎夜，看不懂苏黎夜到底想干什么……
“影！去查查此番暮城太子爷到底来苍玄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