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1何人如梦来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傍晚还是冷的,泛着潮湿的凉。远处的天边泛着白,夕阳最后的不舍,终于坠下去了,天地间霎时哑暗。
韶音进到屋里来,并没有什么陈设了,东壁下一堆干草,想是先前过路行脚的人过夜法宝,吃饱喝足的韶音坐上去,厚厚软软的,不多时就上了困意,枕着包袱睡着了。
半夜邻里正沉的时候,听见什么咔咔的断裂声响,睁开眼来,见冬瓜娘立在面前,一个单薄身板的小伙子正在拉自己的手臂,她被从草堆上起身来,回头再看另一个自己还酣睡在草上,被一片光亮的罩子覆盖着,只是那罩子好像破裂了一个缝隙,而小伙子手中的这个自己就是从这缝隙中抽拖出来的。
“你是谁,做什么拉扯我。”
“阴司小爷”那人狠狠的撂下几个字。
心下不妙,张口问大娘,她只顾着哭哭啼啼。
韶音和冬瓜娘就被这少年用铁索系着,踉踉跄跄牵引到房后,那小哥一身的酒气,韶音想听人说,阴司办案都是黑白无常抓人索命,这个少年生的模样傲岸,并不像个阴差,想是自己行路累了胡乱做梦吧。且在梦里都有想挣脱又不能的无力感,若是梦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穿山过岭,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三人停在一户黑漆门前,这小哥摸索着从怀里抽出一串钥匙来,晃晃荡荡的用钥匙把大门打开,里面灯光影影绰绰,一张凌乱的四方桌上摆着个敞开的油纸包,里面零落的是些鸡骨头和花生米,几个酒盅东倒西歪,两个人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一个穿白袍一个着黑袍。
再往里走是油锅、竹签子、铡刀等等,是个简易阴司地狱的装配。
那少年把她二人锁在一根柱子上后就自己走到后面,隐在一架屏风后面。
这时冬瓜娘敛了哭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大娘,你怎么来到这么远的。我骑马整整走了一日呢?”韶音说完,觉得声音虚虚渺渺的散尽空气里。
“韶姑娘,我想是这几日琐事繁多,加之年龄大了,累的心口噗噗的直跳,送走你后,我下晌在院子里收拾东西感到就口里发干、脚下绵软,不知觉间就倒在了地上。我看着孩子们把我抬进屋,又看见大伙进进出出断水喂药,可我就在一边地上站着,大家倒不理这个我,只顾着床上的那个我。”
两人絮絮的不知谈了多久。
就见一群皂吏衙役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黑脸的老者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来人坐定后,翻起面前案几上的文书,又看看韶音两人,示意她们到近前来。
两个衙役走过来解开二人,推推搡搡的将她俩带到桌前。
“哪个是郭王氏”那老者圣若洪钟,完全不像韶音声音那般绵软无力。
冬瓜娘立在那里不住作揖,小声回道“就是民妇”
那黑脸老头又看看韶音,问道”你姓甚名谁?“
“韶音”
“哪里人氏?”
“我从驿马镇来,请问这是哪里啊?”
“阴司衙门”站在老人身旁的一个黄瘦面庞、眯缝眼的人尖着嗓子回答。
老者疑惑的翻着案卷又看看身旁的那个人。
那瘦脸眯缝眼的人也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又在老者旁边耳语了几句,老人点点头。
“去唤当值的使者。”那眯缝眼文书指挥衙役。
一个小卒子哒哒跑开了,不多时见先前伏在酒桌上穿黑白长衫的两人急急跑过来,慌忙的带起各自的帽子,因慌忙出了错,两人又倒换过来。
“回大人,昨晚是我二人当值,小少爷体恤怜悯,拿来酒肴与我二人吃,不多时就酣了,盹了过去。忘了昨天该去罗家岭拘拿那郭王氏,小的知错。”说完两个人,跪在桌前。
那老人瞪起眼来,厉声道“速速叫那逆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