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4葳蕤幻境

袁落乔回到千山葳蕤幻境，在人世虽经历了几十年，于仙家不过数日而已，老夫亲见了他虽面有厉色却不言语，一家人打坐品茗。

“我们石竹一族在这千山里虽然漫山遍野，却不是名门望族、是最不起眼的草木。”他母亲见状自顾自念叨起来。

“当年你父亲为树的时候，和树下的我朝夕相对，我羡慕他英姿伟岸，他怜惜我娇小柔弱。”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袁父眯着眼睛。

“后来你父亲按照家里意思娶了一个凤凰家的姑娘，却冷落人家，那姑娘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惹得凤凰一族来葳蕤幻境大闹了一番才作罢。我家兄怕惹祸上身举家搬到了边境上，还遇见正在渡劫的老蜗牛，还救了他一命。”

“后来呢？”落乔追问。

“后来，你父亲就到处寻找我们，在偏僻的边境找到了我们，而且带着聘书和一片梧心，我们就跟着回来、又成亲了，说起来，你父亲才是破坏族中规则的第一人呢。”说着笑着望向袁父。

“哎呀，你这样，我在孩子面前如何管教。”袁父微嗔。

“你管又如何，一片梧心已经在人家姑娘手里了，天地间最不该阻的就是姻缘，这是你当初说的吧。”

“你们母子看着办吧，我不管了还不成。只是别惹出祸来，牵连一家老小。”

“儿子知道了。”袁落乔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韶音这边，计划着出门，她想着经历了人间劫数，就可以见到袁落乔，或者也可以找到千山葳蕤幻境。

她得了良驹，又偷偷备齐水葫芦、干粮、盘缠，又带上木盒子、佩剑、几件春夏衣裳、鞋袜，留下一封信就在一个极黑的夜里牵着马从后门溜走了。

她信上嘱咐兄嫂不必挂心、不必找她，她半年后就会回来，最迟不过一年。

一口气跑了半日才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来，这时候天色大亮，一轮如燃烧般的火炭的太阳在东天边露了头。

韶音因为不曾这么长世间的骑马，身上僵硬，又加之黑夜里害怕，又担心家人追赶上来，不敢停歇，现在翻身下马，活动筋骨，牵马到河边饮水，自己也俯下身子舀起水来洗脸。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对岸是齐膝的庄家小苗正挂着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翠色的光，十分可人。远处是防风树木、青色远山。

困在家中的韶音见这可爱春色，心中欢快，把马栓在树下吃草，自己坐到河边，取出包袱里的饼大口吃起来，后街的王麻子烧饼可真香啊，可是离家后怕是一时半会儿吃不到了，转念一想，外面可能有更好吃的也说不定。

没吃几口又想念哥嫂和袁郎，想起过去袁郎说，如果两人分开了，她要再嫁人，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是过去，她一定听话照做，可是，她现在相信自己就是那只小鹿，那只上天入地、自由不羁的小鹿，她不是人世间的一个普通女孩，嫁人生子过完一生。

说来也怪，这匹黑马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盛气凌人，或许是这些天她喂它粮食草料时总要小声和它嘀咕两句，让它乖乖的，还给她起了名字，叫做如墨。

在家时她尝试着踩着马镫上马，骑在马上，绕着后院走几圈，后来慢慢增加加速度。如今她果然做成了，心中不免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