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3.从此断了往来,各不相干
(十一)
趁着周末,我去医院看望他,那天的天气很糟糕,愁云惨淡的。到病房的时候,空无一人,去前台护卫那里问,才知道他去化疗还没回来,而且他的病情已经到了不容乐观的地步,有可能……熬不到夏天了……
我在走廊静静的等着,心却在坠坠地往下沉去。
我听着轮子滚过地板时的响声和震动由远而近,然后看见他身穿蓝白相间条纹病服安静的躺在床车上,许是因为痛疼,他的双眉紧紧纠住,苍白的小脸上颧骨高耸。我错开步子,让床车进去,站在门口张望了会,没进去打扰。
从上次见他迄今为止,不过短短两月余,他全身上下竟肉眼可见的瘦弱下去了。
(十二)
他最终还是走了。
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那个说他的名字叫程逸轩的男孩。
我没来得及送他一程。
愿天堂没有病痛折磨。
(十三)
母亲说,嫁给父亲,是嫁给爱情。
但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再也没有说过这种话,我想,应该是她发现了父亲有外遇那会开始的吧。
是的,父亲有外遇了,是很久的事了,可能母亲也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甚至周边的亲戚邻里都知道的,只是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还美其名曰,不想让我受到伤害。
母亲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从我的外曾祖父开始到外公再到母亲这几辈人,都从事教书育人的职业。
所以她的教养让她在面对自已的爱人在与别的女人苟且时,也不哭不闹,云淡风轻的保他全身而退和维护自已的尊严。
可,于我而言却是世界坍塌,天崩地裂。
在母亲平静的叙述里,我知道了那个让父亲毅然决别这个家,他曾经的爱情,他的结发之妻,以及他的儿子的女人叫顾以澜。
我固执地不想让她的名字和以沫连在一起,因为顾以沫,这个我钟情的女子,她是多么明快热烈和美好的。
却又残忍的发现,横埂在我与她之间的沟壑深不可测。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情。
(十四)
那么多的道别里面,我最喜欢的一句是“明天见”。
可世事难料,原本约好的“明天见”的人,临了却不敢去见。
以沫说,她要回来了,我是很开心的。整整四年,她远在华北理工与我所在的金城相隔三千多公里,聚少离多,自是不在话下。
可如今,她要回来了,就意味着有些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局面的。
我还记得母亲上门去祈求顾父顾母的原谅时,他们怒不可斥地指着母亲破口大骂,还将带去的水果全都扔在大门外,关紧大门的情景,不,应该是记忆犹新更为贴切。
那些摔烂的水果一直滚落到我的脚边,果肉模糊,惨不忍睹。我弯下腰把它们一个一个捡起,细细的擦干净沾在上面的泥灰,装进袋子,提着离开。
我想,我年少的爱情,也将要散落天涯,面目全非了吧。
可是,我……舍不得。
我想嚎啕大哭一场,然后大睡一觉,醒来时会不会只是恶梦一场。
母亲说,他们上一辈人的是非恩怨,终究误了我们。
我在那辆已经腐蚀生锈的自行车座上坐了很久,想了很久。想着那时校园里扑鼻的淡淡青草味;想着那时暖暖的阳光,和她甜甜的笑脸,还有那个青涩而炙热的吻……
那些虽然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却恍如昨日。
……
最终,我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不敢去见,那便避而不见,从此断了往来,各不相干。
(十五)
乔欣雅,一个很热情,很活泼的女孩子。记忆里的她,有一双溜圆漆黑的眼睛,欢快的在操场小道上跑着喊我“慕北学长”。那时总想伸手去揉揉她头顶毛茸茸的绒发,又怕吓着小姑娘了。
呵呵……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