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陈宸的回忆
“不说那么远的事了，关于我们的任务，你有什么想法吗？”温小萌问。
“车子的后备箱里放着一些装备，要先熟悉一下，还要和艾玛确认一下行动过程中我们能获得那些情报支援。”
“不是指具体的行动方案啦。”
“那是指？”
“我听说，做这种事的人，下场一般都不好。”
“那还能怎么办呢？”陈宸苦笑道：“你还可以飞回古龙大区，把这些烂事留在屁股后面，我可是套牢在这里了啊。”
“唉……”温小萌叹了一口气，眼帘低垂，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根木筷子，在碗里的汤油里一圈一圈搅动，残留的辣椒皮和调料顺着漩涡涌到碗的中间，然后咕噜咕噜地沉了下去。
“陈宸，你这次可能真的是被我坑了……”温小萌低语道。
陈宸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头侧过去，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知看什么看地出神。
温小萌见陈宸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把筷子伸到陈宸面前的碗上，敲打了两下碗沿。木筷子和纸碗碰撞的声音显的有些干瘪，不过随着筷子在空中飞舞，飞溅而出的油渍成功地把陈宸的目光拉了回来。
陈宸无奈地看着衣服上沾上的黄红色汤油，叹道：“把这衣服搞脏了你给洗啊……”
从桌上的塑料盒内抽出两张纸，陈宸一面擦拭着衣服，一边回忆着刚才脑中突然闪过的画面。在温小萌低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陈宸忽然记起来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陈宸上小学三年级，同桌是陆小果。每天放学之后，学生们会到学校门口的小巷里买各种小吃，打包带走，三三两两地离去。陈宸和陆小果住的近，所以会总是坐在小吃摊准备的小木椅子上吃完，再在学校里玩一会。
耳边喧闹的人声突然变得渺远，频率变得缓慢，像是0.25倍速播放的声音一样，拖的很长，显的很低沉，声音也很小。
陈宸擦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深色的油渍和衣服混成一色，只剩下边缘一圈淡淡的细线，证明着这里曾有油渍滴落。
在周围慢速的，变成纯色的世界里，正常语速的声音便极为突兀。
“陈宸，我还没有吃够……”
陈宸恍然抬起头，对面坐着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胖墩，正拿着牙签戳着空空如也的纸碗，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陈宸碗里的两块烤土豆。
“哗”地一声，就像点读机从慢速恢复到正常语速一般，缓慢而低沉的群声又恢复到热闹的喧哗，对面小胖墩身上的衣服也涂上了红黄二色条纹，胸口处绣着“金龙市第一小学”的字样。
小胖墩的口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仅剩的两块烤土豆。
“诺，小果，给你吃吧，我够了。”陈宸把碗递给陆小果。陆小果展现出了与他体型不符的敏捷，捏着牙签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唰唰两下就把烤土豆块串在一起。陆小果高高举起“串烤土豆”，仰着脑袋激动地说：“那我要开动了！最后的两块烤土豆！”
“啪！”
一个足球横空飞来，精准地砸在陆小果的右手手腕上，那串烤土豆挣脱了陆小果的手指，以一道自由而优雅地弧线，跃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哈哈哈哈哈——”
一位同样穿着金龙市第一小学校服的西瓜头男生捂着肚子狂笑，他踩住反弹回来的足球，嘲讽道：“从肮脏的泥垢中来，最后必然要回归于泥垢啊哈哈哈哈——”
被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地足球砸的灰头土脸的陆小果气的站了起来，小胖手指着西瓜头吼道：“你骂谁呢？”
“我说土豆啊，不过谁回我我骂谁，你回我我就骂你呗！”
“你吃的东西不是从土里种出来的？不是用屎尿浇出来的？你把我土豆打掉了我要跟你算账！”
西瓜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抱着足球走到陆小果跟前，盯着他的鼻子说道：“算账？来啊！谁跑谁是胆小鬼！”说着，西瓜头狠狠地拍了两下陆小果的脑袋，而后勾了勾小拇指。
“你——！”
“喂，打架不好，打架很麻烦。”陈宸扯了扯陆小果，朝他摇了摇头。
陆小果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跟你一般见识！”
“哈哈哈哈胆小鬼就是胆小鬼，跟这个神经病做朋友，也算你们绝配了！”
陈宸按住了陆小果，看着西瓜头狂笑着离开。
“不好意思，我这次好像把你坑了……”陈宸小声说。
“不就是昨天踢足球的时候你不小心踢到他脸了吗？”
“错确实在我，当时他说鞋带松了暂停一下系鞋带，我本来已经把球控在脚下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大脚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你又不是有意的！”
“我做了不该做的事，脑袋……有问题不是我的护身符，你不必这么维护我的……”陈宸说。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恶心嘴脸，都好好跟他们解释了，还围成一团骂你神经病推搡你，就不能尊重别人的不同之处吗？”陆小果愤愤地说。
“但他们说的是事实。”
“是事实就可以随便说了吗？他们怎么不指着行动不便的人骂他是瘸子呢？”
“这不是一个概念，是我先给他们造成了麻烦……陆小果，你跟我走这么近的话，你也会碰到很多麻烦的……”
“嘁！”陆小果拍拍胸口的黑色球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忘抽屉里了，你先回去吧。”
“好。”
平时陈宸和陆小果会先在学校踢球，七八点再回家，但昨天和西瓜头闹矛盾了，显然是不能在一起踢球了。
小胖墩大摇大摆地走向学校，世界再度慢了下来，看陆小果摆手踏步的慢动作，不知怎的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陈宸记得当时自己是直接回家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陆小果的脸青了一块，西瓜头没来上课。
再后来西瓜头没找过陈宸和陆小果的麻烦，几天之后甚至又在一起踢球了，都没主动提起之前的事。
现在看来，陆小果恐怕不是回学校拿作业的。
“陈——宸——你——发——什——么——呆——”
慢速的女声从空中传来，因为很慢，所以很低，但陈宸还是听出来这是温小萌的声音。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所以是要“回去”了么？
说来奇怪，这是陈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一清二楚，如同发生在此刻，发生在眼前。也不知道温小萌那句“你这次可能真的被我坑了”戳中了陈宸的哪根神经。
更奇怪的是，陈宸觉得自己能不受回忆里历史行动的控制。
另一个小陈宸从陈宸身体里分离出来，拉紧了肩上的书包背带，低着头，独自向家里走去。
而陈宸自身长高长大，变成了现在二十岁的模样。陈宸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向周围走出几步。身边的人像是看不到陈宸一样，甚至直接从陈宸的体内穿了过去。
“我能以幽魂的状态……在回忆的世界里自由活动吗？”
世界仍然是慢速的，单色的，天空中不断传来温小萌的呼喊声。
小陆小果转头看了一眼，见回家的小陈宸已经远去，便改道径直走向了操场。
A.抓住温小萌的呼喊，离开回忆回归现实。
B.以幽魂的状态，跟着回忆世界的陆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