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第十三 狄青 曾公亮 丁度

狄青（1008—1057） 字汉臣，汾州西河（山西汾阳）人，行伍出身，善骑射，仁宗宝元初年，在抗击西夏的战斗中屡立战功。他临阵打仗，喜戴一副铜制的面具，出入敌军阵中，所向披靡，一改宋将临阵畏怯之风。经略判官尹洙把他推荐给经略使韩琦、范仲淹，认为他是一位良将之材。范仲淹待他甚厚，让他读《春秋》，说：“将领不懂古今成败历史，那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从此以后，他勤奋读书，对秦汉以来的将帅兵法，融会贯通，大大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历官至枢密副使。

皇祐元年（1049），广源州（今越南广渊）侬智高率兵反宋，进犯邕州（广西南宁），南部边防吃紧。侬氏所据的广源州，原为唐朝的羁縻州，五代时，交阯人不断蚕食广源，压迫侬氏，至侬智高乃起兵反对交阯，建立政权，与宋联系，要求归附中国（宋朝）。但当时之宋朝，不愿在边境一带惹事，对侬智高的要求置之不理，引起侬智高的极大不满。因此，侬智高在广州一个失意进士黄师宓的策划下，又起兵反宋，要占据邕、广一带自立为王。皇祐四年（1052）五月，侬智高率兵连陷邕、横诸州，兵锋东指广州（广东广州），势不可挡。当时，宋的南方诸州缺乏守备，守臣大多弃城而逃，朝廷调兵遣将往讨，仁宗还是表示担忧。

正当这一关键时刻，狄青主动上书请求带兵出征，他向仁宗表示：“臣是行伍出身，不打仗无法报答国家，愿能得到蕃落（西北少数民族）骑兵数百人，再增添中央禁兵，一定可以把贼人首级送到东京！”仁宗遂命其经制广南，置酒垂拱殿为其壮行。

狄青受命后，宋廷又任命一个宦官头目任守忠为副，对此，朝臣们有不同意见。有的认为狄青是武人，为防止武人专权，因此不能专任狄青为帅。有的认为狄青可用，不必以宦官作监军，号令不专，不如不派。经过争论，终于把大权交给狄青，不派宦官为副；并且原在岭南的孙沔、余靖诸军，都由他统一指挥。

当时，侬智高占据邕州，狄青与孙、余诸军合兵至宾州（广西宾阳）。在此之前，宋将蒋偕、张忠都以轻敌战败而死，军队士气大为沮丧。狄青戒诸将不要妄自与敌接战，一切要听他的号令。可是，广西钤辖陈曙不遵号令，趁狄青未到前线时，想争头功，竟以步兵八千人向敌军进攻，结果溃败于昆仑关（广西南宁东北一百二十里），另一批将领袁用等则仓皇而逃。狄青愤慨地说：“命令不能整齐划一，所以造成兵败。”乃召诸将，以败亡之罪，将陈曙、袁用等三十人推出军门斩首。孙沔、余靖相视惊愕，其他诸将吓得浑身发抖，从此军纪大为好转。

狄青为了迷惑敌人，按兵不动，下令调拨十天的军粮，休息十日。军中都猜测不出为什么这样做，敌人的侦探回去报告，说宋军不会马上进兵。第二天，狄青率军为前阵，孙沔为次阵，余靖为后阵，傍晚进军至昆仑关前。黎明，排开大将旗鼓，诸将按规矩环立帐前，等待主帅发布进军命令。谁知他换了便服与先锋官乘夜偷度昆仑关，督促诸将到关外吃饭。至归仁铺摆开阵势，以张玉为先锋，贾逵率左边军队，孙节领右边军队，迎战敌军。侬智高由于大意，失去昆仑关天险，只好出动全部兵力也列成三阵进行抗拒。双方进行一场恶斗，宋前军稍稍退却，右将孙节战死，孙沔等大惧失色。左军贾逵则迅速占据一座小山，居高临下，率兵猛冲，将敌阵分割为二。张玉率军突出阵前接战，狄青则执白旗指挥蕃落骑兵，插入敌后，与前军形成夹击之势，大败敌军，追奔五十里，斩首数千级，侬智高的重要骨干分子黄师宓、侬建中、侬智中及官属死者五十七人，生擒五百余人。侬智高夜焚邕州城逃遁。

当打扫战场时，在敌人死尸中发现一具穿着金龙衣的尸体，众人以为侬智高已死，要求给宋廷奏功。狄青说：“怎能知道这不是诈骗事！宁愿失去报侬智高已死的机会，也不敢为了贪功而欺骗朝廷。”后来事实证明，侬智高未死，而是逃往大理国（今云南）了。

镇压侬智高之乱时，交阯（今越南北部）李德政向宋表示愿意出兵相助，知桂州（广西桂林）节制广西的余靖向宋廷奏报可信，并准备一万人的粮食在那里等候交阯军队，仁宗下诏书表示同意。狄青到达广西后，立即通知余靖不要向外借兵，并上奏宋廷，认为李德政声言出步兵五万、骑兵一千助宋，并非实情，况且“假（借）兵于外以除内寇”，决不会对国家有利，一旦外兵得志而捣乱，那将无法抵御。坚决请求宋廷收回成命，阻止交阯出兵，相信自己能够解决问题。事情果如狄青所料，及时制止了余靖的错误做法。

此后，宋王朝及时采取了许多安慰广南的措施，改变了一些歧视僮族官吏的做法，积极发展生产，巩固了南部边防。

狄青为人慎密寡言，遇事必先审明形势，出兵行军，先整军纪，明定赏罚，与士卒同甘苦，有功推与将佐，故将士听命，即使遇到大敌来犯，士卒都能镇静迎敌，无不争先，因此能以少胜多，常打胜仗。这次得胜回朝，宋廷任他为枢密使，是宋朝行伍出身而成为最高军事长官的人物，极为罕见。

曾公亮（999—1078） 字仲明，泉州晋江（福建泉州）人。举进士，先后知会稽县（浙江绍兴）、郑州（河南郑州），多有政绩，累官权知开封府、参知政事、枢密使。嘉祐六年（1061）与韩琦同任宰相，熟悉朝廷典故，在职达十年之久。熙宁二年（1069）以年老避位，荐王安石为相，为两朝顾命元老。

丁度（990—1053） 字公雅，开封府祥符（河南开封）人。大中祥符时登服勤词学科，仁宗时累官端明殿学士，久在经筵，后拜参知政事。性格淳质，当官不用威仪，生活简朴，一生著述颇多。

曾、丁二人于康定间（1040—1041）奉命修撰《武经总要》一书，凡五年而成。当时曾公亮为天章阁待制，对书的成稿“多所裁定”，有“编削”之功，是主编官之一。而丁度则具体领导一班儒士进行编撰，所以成书之后，与曾公亮共同署名。

《武经总要》全书共四十卷，分成前后两集。前集一至十五卷论述历代军事制度，后五卷讲宋代边防。后集一至十五卷论述历代用兵“故事”，后五卷讲“占候”，即军事与天气等问题的关系。

当时，仁宗感到统兵将领缺乏古今兵法之学，为提高他们的素质，必须编一本适合他们需要的兵书。书的取材，既是“经籍所载，史册所记”，又根据宋初以来的许多军事实际经验，分门别类，加工而成，可以说是宋代一部新编的军事百科全书，是将领们必读的军事参考书。

《武经总要》中对历代战争的阵法阵图、各种兵器式样及使用方法，攻城及守城的种种器械，各类战船及渡水用具、战车等，都有简要说明，并附有图样，为研究兵器史、军事史必读之参考书。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对当时处于保密状态的火药配方及各种火药武器的制造与使用，都有较详记载，是研究火药武器的珍贵资料。本书还有关于指南鱼（针）及制作方法的记载，是世界上利用地磁场进行人工磁化的最早记录。这说明本书编写时充分重视了当时先进科学在军事上的运用。

由于本书特别注意宋代的边防形势，它对宋代西南地区的羁縻州作了较详的记载，是研究西南地区边防形势、地理、民族风情的重要史料。该书对海防作了专门叙述，生动记载了宋朝水军巡视西沙群岛的事实。当时，宋朝水师在广州南面海岛上设有“营垒”，置有“舠鱼入海战舰”，从屯门山乘东风西南行七日，至九乳螺州（西沙群岛），又西南三日至不劳山，又南三百里至陵山东有甜水，再西至狮子、天竺、大食诸国。这些记载证明至迟在北宋时西沙群岛已置于中国管辖之内，而且对南海其他诸岛也有了行程的记载。

评：狄青是北宋行伍出身的名将，作战勇敢有方，在平定侬智高之乱中，宋廷解除了对主帅捆绑手脚的政策，他的主观能动性及其军事才能就充分得到发挥，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曾公亮、丁度编撰的《武经总要》，“前集备一朝之制度，后集具历代之得失”，集中反映了宋代的军事科技成就，是研究军事史的必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