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惨胜
闪电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已经不如何强烈。
殷宇红站在王晴身前，那可以算得上精美的小脸蛋此刻布满了血，脑门上更是存在触目惊心的大洞，闪电在里面凝聚，似乎已经修复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宇红的力量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闪电，更加的暴虐，更加的恐怖，但是少了原来的那种生机。
王晴无法描述这是什么变化，但是眼前的女孩确实变了，王晴没有见过异能前的她，但是她见到了最开始见面时候的殷宇红，她确实变了。
殷宇红还没有死，元素状态给予了她喘息的机会。
王晴心中其实是带点开心的，但是也带点小悲伤，她忽然稍微理解到了一点东西，理解了这场灾难的一角，理解了这世界末日般的时代的那不到百分之一。
人是复杂的，殷宇红是，自己也是。
“你也许可以活下来。”王晴开口道：“这战之后，要不要和解？”
王晴对大局把控能力简直是一塌糊涂，他真希望王辉醒过来和这个女的说几句话，不过现在不可能了，王晴见识到了力量的重要，眼前的女孩，脑子有点问题，但也算是相识一场，如果和谈，会是好事。
她那没怎么处理过人情世故的小脑袋瓜也只能想出这么多了。
殷宇红呵呵一笑，电光暗淡了一些。
“有些人值得活下去，他们是故事的主角，”
“有些人则不是，他们拼命的挤进镜头，显得不太正常，有些突兀。”
“有些人疯了，想要成为主角，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主角。它们把摄像机砸了，一拳打向主演，然而它们本来就不该出现。”
殷宇红喃喃自语着，她忽然弯下腰，开始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癫狂。
“原来我只是在报复社会而已，一个失去一切极度悲伤的人拿到了可以毁灭世界的按钮，然后他毫不犹豫得按了下去，因为他已经不在乎道德了，他只想闹一场，大闹一场。”
殷宇红忽然停下，看向了王晴。
“闹完了，我不知道是梦醒还是入梦。”
……
殷宇红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一个废物，失去一切后拿到了力量，开始发泄，殷宇红最后的自我评价很贴切，她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终章，也没有伤感的结局，因为她不配。
但说实话，王晴一下还真恨不起来，如果这场灾难还没发生，殷宇红还在过着幸福的生活，而王晴和她的哥哥正常的学习，正常的吃饭，每天早出晚归，坐在桌子前面听着音乐吃着饭，谈论学校趣事，然后疯狂得完成作业，晚上互道晚安，他们何必在这里打这一战。
她对殷宇红有点鄙视，但是殷宇红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有点难受，我不知道是梦醒还是入梦，王晴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噩梦，殷宇红疯了，在噩梦中疯狂挥舞着自己的刀，想要砍开这个噩梦。
王晴何尝不是呢，但这不是梦，这里有她怀念的地方，有她在乎的人。
王晴转身，柳树消失，露出正躺在地上的两人。
起风了。
王晴的异能崩溃了，她变回了凡人，她已经是超负荷运载的机器，随时都可能报废，而如今使命已经完成，机械不堪重负得停了下来，露出那千疮百孔的残缺钢铁。
王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吼！”
一声咆哮，王晴双手撑住了地面，她不能倒在这里，她已经赢了，下面只需要把两个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她就胜利了。
“滋滋。”
殷宇红的身体忽然再次发出电光，这引起了王晴警觉，她转头望去，却见无数细微的闪电正在汇聚，并且变得平稳，不一会儿竟然凝结成了一个稳定的球状元素体。
王晴手一抬，那小球就自动向她飞来，钻入了她的身体。
“怎么还爆装备了？”王晴心想。
紧接着她的精神忽然为之一振，她的身体受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修复，然而此刻对于她来说，这是雪中送炭，帮助她稳定了精神，恢复了一部分精神。
王晴沉默下来，这是这个恐怖，疯狂的敌人给予她的……道歉。
那善意的电球之中，带有着一丝忏悔般的歉意，以及……悲伤。
她的故事不怎么精彩，甚至引不起丝毫的同情，但是她的悲伤却是真实存在的，失去的也是真实失去的，痛苦也是无法描述的。
王晴叹了口气，她仍然无法原谅殷宇红，但只是此时，她释怀了。
如果哥哥不在了，自己会走向这条路吗，王晴现在已经知道了，如果是这一战之前，她会的，而现在，她不会了。
王晴脚步蹒跚得走向了两个人，鲜血又开始流淌，不过王晴不在乎，她只差一步了，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她不会倒下，就算变成僵尸，她也要把两个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王晴弯下腰，把蔡贤毕那粗壮的身体背在背上，王晴的身体有点不堪重负，她感觉自己那瘦小的腰要断了，这一刻她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长这么瘦，早知道吃多点，吃快点，王晴和蔡贤毕身体完全不成正比，就像瘦小的骡子拉着一大车木材。
王晴咬牙承受着，她可不想放下蔡贤毕不管，她的生命中也并不是只有王辉，她有她的坚持。
王晴再次弯腰，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王辉。
蔡贤毕的手毫无力气，稍微动了一下，就要从王晴的滑了下去，王晴只能弯下腰，让自己躬身九十度，这样蔡贤毕就躺在一个平面上，不会往下继续滑落。
“走。”王晴对自己说道，她弯着腰开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得往前挪，她的目标是王辉的一个好友家中，王辉之前把钥匙给她了。
那是王辉最好的朋友之一，王辉很相信他，事到如今，王晴也只能相信这个好友，那位好友名叫上官鹤，王晴相信那边就算安全区了。
……
“你是谁？”
王辉的声音传遍了一片黑暗，没有人回答。
他意识有点模糊，什么都记不得。
眼前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看不清，摸不到，那似乎是个人影。
耳朵中传来了风声，紧接着王辉听到了声音。
“他们来了。”
“醒来！”
意识忽然混乱，王辉逐渐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给予了他的回应，王辉感觉它们很焦急，这是这么长时间他从未遇到的事情。
在意识回归的那一刻，王辉的身体没有经过意识的同意就下达了命令。
睁眼。
王辉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倒立着的树根，头顶上是缓缓移动的地面。
他的脑袋是倒着的，他被人抱着。
“哥哥！”欣喜的声音传来，王辉认出这属于自己妹妹。
王辉转头，看到了王晴那遍布伤痕的身体，他彻底醒了。
王晴停下来，把公主抱状态下的王辉缓缓放了下来。
王辉一个跟头就站起身，目光立刻看向王晴，他的心忽然很痛，他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王晴努力直起了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因为王晴的身体已经完全麻了，她已经几乎凭借着本能在前进，走到后面，王晴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感觉自己是个僵尸，又或者是运动员千米跑步那最后一圈，意识拖着双脚缓缓前进。
王晴双手抓紧了蔡贤毕，让蔡贤毕不会在王晴直起身体时候直接摔在地上。
“你总算醒啦。”
王晴说着向王辉扑了过去，王辉一把抱住妹妹，感觉像是接等候主人归来的小猫，入手的女孩很软，没有一丝的力气，她睡着了。
睡得很沉，像是在自家被窝里一样放松。
王辉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战斗结束了，所有人都倒下，王辉似乎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是来救王晴的。
王辉感觉自己很弱小，那个温暖的安全屋，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这也许就是安逸的代价。
在这灾难中，王辉是开挂一般的存在，但这有代价的，开挂是有瘾的，你可以依靠它获得短期的胜利，但却没法靠它变强，在王辉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被其他人超越。
说实话，王辉还有点感谢天选会，如果没有天选会，王辉在那摇篮里面再呆一会，打破这个摇篮的，也许就是一个更加强大的势力，远远不是这支由一堆获得了异能的废物组成的势力可以比较的，那他们就没有胜算了。
王辉坐下，也按照王晴的姿势抱起两个人。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此刻也都安静下来，王辉一直可以和它们沟通，而如今它们也意识消沉。
王辉忽然顿住，他想起了什么，他注意到了一些被他忽视的事情，这让他冒出了冷汗。
天选会把打败了，王辉嘲笑他们只是一群获得了特殊力量，自以为是天选之子的废物。
“而我王辉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吗？”
“我王辉真的没有把自己称为天选吗？”
“我王辉真的不是一个获得了一些力量的废物吗？”
王辉弯着腰一动不动，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如果王辉这样下去，下一次被终结的，也许就是王辉了，那些拿到一些好法宝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配角，去挑战主角，或者有恃无恐，碰上了主角。王辉一直觉得自己是主角，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形象已经完全符合那些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