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内部客户”难伺候

过完春节上班已经是2月底，她卯足了劲想尽快多出些成绩，因为华通的年度绩效是在每年3月底评定。但徐建同却派给她一个公司内部的任务，这个任务她足足做了整个3月。

华通的运输服务门店遍布全国，中转站点也有不少，它们所需的打包耗材、统一工服、硬件设备，都需要总部统一采购后进行配送，中间就存在一个存储管理的阶段，这正是供应链事业部的核心业务类型，但目前是由采购部一并负责，高级副总裁孟小辉于是要求两个部门合作研究，这块业务如果交由供应链事业部负责，是否能够借由更高的专业度降低运作成本。高文华接到任务后将课题指派给了徐建同和谭畅，前者是行业专家，且有定制方案的经验，后者研究能力较强，且在华通人脉较广，有助于跨部门沟通顺畅。

徐建同开完小会回来就找了叶锦秋，“这个事情你跟我一起对接一下。一会儿咱俩和谭畅，跟采购部的人开个会，你先听着就行，让谭畅主导。”

碰头会开完，叶锦秋才明白为什么徐建同不想主导这事，因为孟小辉的设想不可能实现——目前这些物资都存储于华通几大中转场，随车队一路转运至各门店，等于是搭便车，成本自然是最低的，唯一的坏处是占用中转场的空间，一到货量旺季，就很不受待见。如果交给供应链事业部来运作，是可以利用供应链的仓库，但发货还是要发往华通全国门店，除了华通自身的运输网络，还有哪家物流公司能更高效低成本地完成这个任务呢？所以整个链路就要多出从仓库到中转场的送货环节，就算事业部的仓储能够降低成本，也很难覆盖掉增加的送货成本。

但研究方向是孟小辉提出来的，高文华不可能直接说他的想法有问题，他甚至要想方设法得出一个“此思路可行”的结论，证明自己这块业务对公司的价值。叶锦秋越来越发现，职场上很多时候并不是先有论证后有结论，而是先预设结论再去想法子论证。

徐建同和谭畅协商好了分工，徐负责论述供应链事业部承接后的优势，谭负责找更低价的运输资源。成本更低的运输资源显然是找不到的，只能从运营质量角度去说明事业部承接的好处，测算清楚需要增加的成本，徐建同当然是不可能亲自动手东，整个报告最后就落到了叶锦秋身上。

正是在这个报告的输出过程中，徐建同开始对叶锦秋发脾气。

“同哥，这个成本的增加真的很大，我这已经是很保守的算法了。”

“你不用管，好吗，不用管，我让你怎么改就怎么改。这东西高总要给孟总汇报的，成本增加这么多，他怎么讲？我们给高总汇报就过不了。”

“可是实际情况——”

“你改就是了！”

“这样到时候我们实际运营会亏损——”

“不是，你想那么远干什么？汇报都过不去，还想什么实际运营？”

叶锦秋觉得这是自己操刀的报告，万一出了什么事，责任还是她的，所以过不去心里的坎，总觉得徐建同的修改意见就是让她瞎编乱造。而且徐建同根据每次会议高文华的态度，不断调整报告的中心思想，有时甚至是相反方向的调整，叶锦秋不胜其烦，碍于资历和级别，又不能顶撞上级，忍气吞声，好不辛苦。

有一回他们的争论被谭畅听见，他特意约叶锦秋讨论报告，私下里偷偷劝她，“锦秋，你特别像几年前的我，那时候我老被领导骂一根筋，我还觉得是他们太见风使舵，太没有原则。慢慢你就知道了，有时候工作有没有意义、是何种意义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在什么位置，就做好什么位置该做的事。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报告以后要你负责，反正绝对不会是你一个人负责，在高总那里，我和徐建同才是直接负责人，在孟总那里，高总是直接负责人，天塌下来，也没那么快砸到你，你放心好了。”

这番话一下子点化了叶锦秋，她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她总觉得华通给了她翻番的薪水，是希望她能为业务带来实实在在的业绩，而不是编这些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报告，但实际上，既然她的领导、领导的领导都需要做好这份报告——当然，还得是他们眼里的“好”，她的价值也就在于按他们的意思做出来。

晚上下班一坐进文威的车，她就告诉他，她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你这牛角尖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了。”文威松了口气，“其实你在Peter手下的时候，不也做过很多修饰经营情况的报告吗？那时候你没现在这么抗拒呀。”

“可能是因为Peter不像徐建同这么暴躁吧，”叶锦秋嘿嘿一笑，“我这人吃软不吃硬。”

“那徐建同这脾气，你跟他沟通过吗？”文威担心后续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他开会的时候跟我们说，‘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大家体谅体谅，别放在心上，有时候不把脾气发出来，憋着难受。’”叶锦秋模仿着徐建同的口气转述完他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天呐，他脾气憋着难受，我们被他粗暴对待就不难受吗？我们的气往哪儿撒去？”

“这比较麻烦，他是你上司，你总不能跟他对着吵。”文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我教你一个方法吧，下次他对你发火的时候，你就在心里默念：他是狂躁症病人他是狂躁症病人，我同情他我同情他。就会好很多。”

“阿Q精神胜利法？你还会这个……咦，是不是你以前跟着赵瑞的时候研究出来的？”

“是。”文威承认，“大老板脾气大着呢，你以为老板助理是那么好当的呀。”

“乖羊，真不容易。”锦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表示安抚。

“这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文威倒是对曾经的委屈不以为意，兴冲冲地讲起了知行的事情，“我们的产品1.0版本前两天已经出来了，今天刚好苟富也回杭城了，一会儿到对门去一趟，我们仨给你详解一下我们的产品怎么样？我是第一个用户，可以给你看看我的基因检测报告。”

“好呀。正好我要先去一趟对门，韵姐姐说有人买了P大博实超市门口那家的糖葫芦给她，她可以给我一串。说真的那家的糖葫芦是我毕业后对P大最大的留恋，特别是核桃馅儿的。”

“嗬，谁会把几串糖葫芦从京城带到杭城啊？都化了吧。”

“我没来得及问是谁带的，”叶锦秋被文威这一问，脑筋才转了起来，“苟富这两天去BJ出差了对吧？去学校找你们那两位顾问了吧？”

“对呀，他是去学校了，今天刚回来，”文威也回过味来，“就是他带的吧？”

叶锦秋斜他一眼，“你倒是关心一下你创业伙伴的感情生活呀，他俩现在什么进展？”

“那你也倒是关心一下你闺蜜的感情生活呀，韵姐没跟你说过什么私房话？”文威立马“反唇相讥”。

“哎呀我这天天在公司都一头包，最近还真没问过她。她就更不会主动跟我讲那些心不心动的少女私房话了，我俩是闺蜜没错，但是毕竟差着6岁，人生阶段不太同步，而且她和师兄分开之后，就从来不主动聊感情方面的事了。”叶锦秋八卦的心思蠢蠢欲动，“一会儿我严刑逼供一下，让她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哈哈，小猴子，你发现了吗，”文威突然笑起来，“苟富这哥们儿这就是典型的‘甜蜜攻势’啊，又是糖藕又是糖葫芦的，忒甜了。不行，我也得给你准备点礼物了，不然都被他比下去了。”

回到小区，叶锦秋故意用力敲齐梁韵的门，文威在旁边笑，“你这很有‘不给糖就捣乱’的架势。”结果门一打开，齐梁韵和苟富一前一后站着，苟富的手就搭在齐梁韵肩上，文威和叶锦秋对望一眼道，“这很有新婚夫妇的架势。”

于是还没严刑逼供就知道了真相——齐梁韵接受苟富的表白了。

苟富竖起三个手指，“三次，我足足表白了三次，齐女士才终于为我亮灯。”

叶锦秋拿到冰糖葫芦就明白齐梁韵这次为什么答应了，从P大到杭城，虽然苟富是坐飞机回来的，但在路上的时间至少也有五个小时，时节又已是春天，冰糖葫芦居然一点没化——他把它们放在保温箱里，堆满了冰袋，就这样一路带回家来。叶锦秋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一年齐梁韵过生日，交待师兄赴约的时候带一串糖葫芦，师兄却忙忘了，齐梁韵很失望，后来还忍不住跟叶锦秋讲她有多难过。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爱不就藏在无数的小事中吗？苟富肯这么费劲心思为她带几串好吃的糖葫芦，足以证明他愿意呵护她小小的愿望，所以终于叩开了她有意紧闭的心扉。

文威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眼力见儿，“得，我刚才还跟小猴子说咱仨一块给她讲讲我们的产品呢，看来这时机也不合适，不打扰了，我们回去了。”

苟富连忙拉住他们，别别别，不打扰不打扰，我对老板和老板娘感激涕零，没有你们我捡不着这么好一个对象，我必须更加努力工作，为知行事业不懈奋斗。

“行啦，我还是不占用你们甜蜜蜜的时间了，回去让文老板给我讲就行了。”叶锦秋拿上一串糖葫芦就果断从他们家出来了。

一出门，叶锦秋就开始蹦蹦跳跳，然后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文威身上，“我特别开心，真的为他们俩感到高兴！”“好好好，我也为他们高兴，”文威挪到对门拿出钥匙开门进门，“不过他们俩在一块了，会不会打破我这知行三剑客的格局啊……以后做决策的时候，他俩统一战线，我永远一比二，虽然我是老板，可以强制决定，那万一他俩不服都不干了怎么办？”

叶锦秋跳下来，“企业家想的还真是和我们普通员工不一样。我觉得苟富和韵姐姐都是很讲理的人，不会无理取闹的。而且知行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不至于争什么，后面如果闯出来了，有钱了，你注意做好利益分配就是了。”

文威点头表示同意，掏出手机，“好，先不说他们了哦，给你看看知行的产品。”

“‘文威的基因报告’，‘祖源：北方中部’，诶，这第一个就不准嘛。”

“准的，我家其实是从我爷爷才从北方到了南京，我亲妈籍贯也属于北方。”文威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来，我边给你讲解吧，你看，我们把报告内容分成了六类，身体素质、疾病衰老、生活方式、心理健康、个性特点、恋爱社交。前三类其他基因检测公司也能提供，后几类就是知行的特色了。心理健康包括焦虑、抑郁、强迫症、精神分裂、幸福感知等等，个性特点是指个人的外向程度、开放性、责任感、情绪稳定性等等，最后这个恋爱社交呢，嗨，这个分类还是苟富提出来的，说这比较能吸引年轻人，这个分类包括恋爱表达能力、共情能力、孤独感、社交恐惧这些——”

“等一下，我看看你的恋爱表达能力，‘恋爱表达能力较弱’？你实际情况是很强吧，你当时给我写的2500字小作文，表达得多好啊。”叶锦秋捏了捏男朋友的脸。

“你点进去看详细解读嘛。‘恋爱表达能力’用我们心理学专业术语来说，其实是亲密关系中的自我表露，它受到述情能力的影响，述情能力又受到基因的影响，不过基因遗传的影响只占到大约30%。虽然我的基因检测结果是恋爱表达能力较弱，但我实际上受生活经历的影响，实现了后天逆转。能听懂吗？”文威停下来等叶锦秋消化。

见她点了点头，他就继续讲，“在每个性状的解读里，我们都设置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基因解读，先解释这个性状的含义，与基因之间的关系，基因影响占比大约多少，从纯基因影响的角度，它可能会如何影响你的生活；第二部分生活经历，在这方面哪些生活经历可能会如何影响你；第三部分未来行动建议，在这个方面你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整体下来，我们希望能让用户明白自己身上的特征受基因的影响有多大，同时也明白基因检测的局限性和后天努力的重要性——你觉得我们做到了吗？”

“其他性状的解读我还没看，单这一个的解读我觉得逻辑挺清晰的，语言很科学，同时也比较容易懂，应该算是做到了。”

“你总结出来的正好就是我们对科学主笔的要求，科学、通俗易懂。我们很多主笔都是顶尖高校里的硕士博士生，对专业主题有深入研究，也有写作经验，更重要的是热爱自己的专业，是真的用一颗真心在写，我们写了快五个月了，这整份报告接近20万字。”

“为你感到骄傲。”叶锦秋凑上去在文威脸上啪嗒亲了一口，“我周末再好好看看，应该可以给你提提文字和版面设计方面的建议。那接下来，你又要出去找投资咯。”

“现在产品出来了，我还是挺有信心的。真得感谢姚叔叔这一百万，让我们能安安心心把产品做出来，不然现在我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或者早在热锅上烤死了。周末咱找个时间请姚月吃饭吧，年前跟她约了两次时间，最后都因为咱俩公司里的事情放了她鸽子，怪不好意思的。”

“这周末我得去加班，手头这个报告必须出一个终稿，还有一个新的大客户下周一要去拜访，得先做做功课，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时间。你自己去吧，不用老考虑我的时间，放人家的鸽子。”

“你就这么放心我单独约会年轻小妹妹？”

“我放一百个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叶锦秋很信任自己的爱人，“对了，南京家里你不用回去看看吗？叔叔最近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问过我妈了，我爸今天做了好几项检查，血液、肿瘤七项、大小便、胃镜检查这些的结果都正常，CT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也没太大问题。这周知行单休，咱下周再回去一趟吧。”

叶锦秋于是专心加班去了。关于给领导汇报的材料，华通人都知道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什么时候汇报，什么时候才能改好，只要还有一点时间，就会有一群人为这材料绞尽脑汁。这也是叶锦秋不得不周末加班的原因，因为高文华给孟小辉汇报的时间是周一。

周日中午，叶锦秋、徐建同、谭畅终于按高文华的修改意见敲定了终稿，正准备出去吃饭，高文华突然去到办公室，带来了新的修改意见。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启发，他突然发现这事情吃力不讨好，如果承接下来亏损运营，那才真的是哑巴吃黄连，影响事业部的真正业绩，所以现在就应该出一个不适合承接的结论，把这一摊子甩得远远的才好。

操盘手叶锦秋经过这一个月的磨练，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的思路调整，二话不说就重新坐下开始改，中间只吃了谭畅给她带的一块三明治，愣是在高文华要求的下午三点之前改完了，高文华大概觉得自己临时提要求有点过分，对新的报告的要求也就有所放宽，直接点头确认通过，还夸了叶锦秋一句：“小叶技术过硬，不错。”

“没有没有，领导们指导得好。”叶锦秋不想居功，也不想为这个报告负全责。不过，马上就要评年度绩效了，虽然还没有多少签约客户，但看在这次她尽心尽力写报告的份上，高文华应该至少能给她评个B吧。华通的绩效分为ABCD四等，每个事业部各等的人数比例有强制规定，A凤毛麟角，叶锦秋不敢奢望，C等没有绩效奖金，D等强制降职，她只求一个B等，徐建同说他们这个级别，B等能拿的奖金就不少了。

物资仓的材料完成之后，其他几位就先回家了，叶锦秋在办公室准备周一拜访客户需要的资料，天快黑了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电话找文威来接她。文威刚接到姚月，正要带她去吃饭，接到指令后就绕到华通来接女朋友。

车一停下，姚月从副驾驶座位下来，与叶锦秋打了声招呼，自觉钻到后座去了，“锦秋姐，你坐前面。”叶锦秋顿时对她好感大增，一路上也相谈甚欢。姚月是典型的“白富美”，长相颇有港星朱茵的味道，同时又不缺乏内涵，叶锦秋忍不住想，文威居然没有喜欢上这么优秀的小妹妹，缘分这玩意儿倒真奇怪。

姚月指定要吃奎元馆的虾爆鳝面，说是小时候和文威这一票伙伴几家人游杭州的时候吃过，记得文威喜欢吃，文威自己却没有这印象了。落座后文威习惯性地拿了湿巾开始擦桌子，看得姚月咋舌，“威哥，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哦，锦秋有点洁癖，老觉得人家饭馆的桌子没擦干净。”文威说着重点擦了叶锦秋面前的桌面。

叶锦秋有点不好意思，从他手里拿过湿巾，“我自己来吧。”

“威哥从小到大都这么体贴，”姚月告诉锦秋，“我小学大概二三年级那会儿，威哥带我们去夜宵摊，他连一次性筷子都会帮我撕开包装。”

“那是因为你小时候太笨了，撕个一次性筷子包装都能被木头刺儿扎伤手。我不帮你撕，你万一再扎伤一下我还得被大人们骂。”姚月的话把文威带回了当孩子王的少年时代。

“你别这样说话嘛，”叶锦秋用手肘撞了一下文威，又突然想起来他也帮她开一次性筷子包装，“那你帮我开也是因为觉得我笨咯？”

“当然不是，是因为爱。”文威笑眯眯地凑近回答。

姚月嚷嚷起来，“哎哟，你们撒狗粮也掌握着点儿量好不好，这面还没上我就吃撑了。”

文威挑挑眉毛，“你要是还没对象的话，我给你介绍，我公司好几个研究生都是你们学校的研究生，清一色学术大牛，有两位还特别高大帅气。”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喜欢搞学术的。”姚月马上拒绝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吧。”文威有心要帮这个小妹妹寻觅良婿，也算是为姚叔叔做点事。

“我喜欢——”姚月有些害羞，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正好你们平常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就那种商业才俊，视野开阔特别有商业头脑那种，以后好一起帮我爸打理公司。诶，你们就照着威哥的标准找就行了。”叶锦秋愣了一下，心想她莫不是喜欢文威？姚月继续说道，“威哥在婚恋市场上应该算是优质男，身高身材五官，学历背景，家庭条件，性格，工作能力，都是上等。”叶锦秋松了口气，用这样的语气去评论一个人，那人很大可能不是她喜欢的人。

饭后他们先送姚月回了学校才回家，路上叶锦秋感慨，“现在的小朋友找对象这么理智了吗？考虑的维度跟家里父母考虑的差不多了。”“嗨，你才比人家大三岁就喊人家小朋友啦。”文威笑话她，又跟她解释，“姚叔叔就这么一个女儿，指着她继承家业呢，让她选择什么样的对象肯定也叮嘱过一遍又一遍了。”

“电视剧里演的大集团的大小姐，不是一般都很叛逆么？都不接受家里的安排，一定要寻找自己的真爱，这那的。姚月怎么这么听话？”

“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是现实嘛，姚月按那些个标准去找，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而且未必就不是真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