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离开池塘的鱼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往前走，”张钦把张京宇的酒杯斟满，“想不通了再回去在以前跌倒的地方再摔一次跟斗，弄清楚以前究竟是怎么摔得那么惨的。”
张钦对张京宇的恋情做了完美的总结，“这下你满意了吧。”
杨懿在一旁一言不发，张京宇连连点点头，“明白了，懂了。”他的脸憋得涨红，说不清是酒还是怨气的功效。
不过他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颇为得意地扬起酒杯向面前的两个人炫耀，“这回儿可是我提出来的分手的。”端着酒杯的手颤抖地往胸前一倾，全洒在大腿上。
此刻的张京宇醉醺醺地，整个身子往前倾着。
杨懿把他手里的酒杯抢过来了，放到了桌子上。
此景似曾相识。
“有这么难过吗”杨懿招呼来老板，“老板，麻烦再分别来十串烤鸡翅和烤面筋。”
老板在菜单上一顿龙飞凤舞，瞥瞥快要磕到桌子上的那个醉汉。
“哎呦，至于吗？”老板见不惯这样的，便冷嘲热讽道，“就这点儿出息。”
老板行走江湖，当了多年专家，一般对失恋中的人，女孩子则是好言相劝，男孩子则是痛批嘲讽，人生还有多少大风大浪呢，为这点小事就痛哭流涕，整得痛不欲生的，他实在是看不惯。
眼说着，张京宇整个人的头便磕到了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旁边的两人刚想去拉，只见老板摆摆手，“别扶，磕一下还能清醒呢。”说罢，便走开，从前台接了一杯热开水，放到桌上，“别让他再喝了。”
杨懿和张钦都能清晰地听到老板从鼻子里出来的冷哼声。
清醒的两人面面相觑，只好一边吃着老板端上来的烤翅，一边等桌上的人清醒过来，偶尔还要将手探到鲸鱼鼻下感受他的鼻息。
“还活着，不碍事。”
待张京宇清醒过来，热开水也刚好变成了温开水，温开水灌进胃里，胃里的酒精浓度稀释以后，整个人说话也恢复了利索。
“唉，其实我今天也不是难过啦。”旁边的两个人听了这话，叹了气，附和地点点头，失恋者为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张京宇又反复强调，“真的，老子真的不是难过，我喝的这不是失恋酒，是释怀酒。”
“是是是，你开心就好。”杨懿抽了旁边的一张纸，“擦擦右眼角的酒精啊，喝酒咋还喝到眼里去了。”
“我以前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甩，凭什么我就是要被劈腿，是我这个人有问题？”张京宇拿起旁边的啤酒瓶，往自己的酒杯倒酒，酒杯还没倒满，就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张钦抢了过去，“别喝了，我可不知道要和120怎么说。”
“我可能就是要证明我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我有问题吗？”
张钦直言直语，“你脑子里是有点问题。”
张鲸鱼捡起散落在桌子上的一粒花生米，丢了过去，“死鬼，就不知道安慰一下人家啊。”
这时候，杨懿举起酒杯，“让我们庆祝一下这条鲸鱼终于离开池塘，回到大海。”
杨懿的脸上一片彩云笼罩，看起来他对张京宇的分手实在开心，最讨厌的酒喝起来也显得有滋有味的。
“你们这两个混小子，现在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你们还好意思庆祝，还是不是兄弟了。”
张钦举起酒杯，更是雪上加霜，“你终于从屎坑里爬出来了，老子还不为你高兴一把。”张钦一饮而尽，“畅快，你终于能当个人了。”
“这回，是彻底地结束了吧。”杨懿试探地问，可摸不准这个家伙的脑回路。
“哇，你把我当什么了，还不结束，我是有多不是个人。”
“这话，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可还没少提醒你，你不是一个人。”张钦开始数落起来，“谈个恋爱，整个人就变了，头发越整越丑，课还爱上不上，老许说你再不来一次，期末他就让一个人挂。你这失恋还算是救了你……”
杨懿忍不住朝絮絮叨叨的张钦扔了个花生米，这桌子上真是随处可见花生米啊。
“别说了，念叨得像你是他妈似的。”
张京宇奋起反击，“你还说我，你那小平头又好看到哪儿去了，你怎么不继续剃平呢，美死你哟。”
“喂喂喂，我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形象很重要啊，谁还要剃僧人头啊。”
这儿的气氛热闹起来。
老板走过来，与刚刚判若两人，也搁这儿龇牙咧嘴地乐。
“这样多好啊，好兄弟在身边，有说有笑的，为那芝麻大的事情哭哭啼啼，一点儿都不像话。”
张京宇感激涕零，情不自已，“对，您说得是，您说这话可真像我爸。”
老板撇撇嘴，“你这小伙子酒品不行啊，喝了酒就想乱认爹？这便宜我可不让你占啊。”
旁边的两人借机嘲讽张京宇当个人。
夜明星稀的六月空气，热气才刚刚袭来。
三个人走熟悉的路，从招记走回学校，在路上互相开着贬损的玩笑，就像回到大一的时候。
“时间过得真快啊，大一那会儿咱们还经常这样一起打球，然后再到学校去啃一顿，多舒服啊。”
而如今大三的生活已经接近尾声，大家已经站在分道扬镳的路口。
“是啊，那个时候觉得四年多漫长啊，但是这会儿就已经过完四分之三了啊。”张京宇感慨道，“不过，能和你们一起度过这几年，就够了。”
“咱们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了，鲸鱼，你和我跟懿哥又不是一个宿舍的啊，你怎么跑到我们的阵营里了。”张钦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来。
“就那时候咱们打联赛的时候，我不是摔了腿了吗？还是懿哥和你扶我到医务室的，后来就因为这事儿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吃饭嘛，再到后来咱们就一块儿玩了。”
“所以我们一起玩儿的契机就是你摔了条腿？”
“怎么说话呢？我们能在一起就是靠你和懿哥的心善好施。”
张钦听了喜滋滋，点点头，“这话说得我爱听。”
“在一起？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杨懿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那么好理解。
“杨懿，你小媳妇儿在那儿等你呢。”走到男生宿舍旁，张钦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站在大门侧边墙根地下的刘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跑到宿舍来了，不在手机上说？”
“我刚出门急，忘了带手机。”杨懿的脚步加快，朝刘若走去。
“怎么啦？”杨懿走过去，试图从刘若的脸上弄清楚事情的本源是悲或喜。
刘若抬起眼来，一看到他，眼睛就忍不住地冒星星，“是不是没看手机。”说着话，她一顺手就拉上了他的另外一只手，似有喜事要和他分享。
果然牵手这种事情，牵着牵着就真的习惯了啊。
“刚刚出去的急，和你说完收拾一下就出去了，忘了带手机。”他耐心地向她解释。
刘若摇摇头，“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想和你分享了。”刘若瞥到站在一旁观测的另外两个人，“鲸鱼，他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被我灌了几瓶，给上回你在KTV报了个仇。”杨懿一说完，刘若就慌不迭地向他解释自己喝多的关系和鲸鱼一点关系都没有。
“开玩笑的，就是陪他喝了一点酒。”
刘若嗅嗅前面的这个人的气息，想确认他喝了多少酒，虽然她其实也闻不出来。一向前反倒被拥入怀中。
“这样凑近能闻到没，是有点酒气吧。”他调侃道。
怀里的人不做声了。
两个人静静伫立着，引起旁边看戏的两个人气息不顺，反复咳嗽。
“对了，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分享呀？这么着急得都不能等到明天呢？”
刘若的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我投给青年的稿被签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成就，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在第一时间就和他分享，“你的指导真的有用，你怎么那么厉害，我竟然真的不被拒稿了。”刘若越说越喜上眉梢，“有大神罩着真的不一样。”
他可也不是瞎指导的，实习赶回来的周末，可都是认真地给她当指导老师的。
而且当老师的时候和当男朋友的时候完全两副德行，指导的时候怎么严厉怎么来，所以取得成效也是意料之中的。
“哪有，是你自己厉害悟得快，有天赋。我女朋友可就是厉害啊。”
两个人互相商业互吹，完全忽略了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反正大晚上的，别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爱干啥就干啥。
“嗯，既然天这么黑，索性做点坏事也没问题了，当是这段时间的奖赏好了。”杨懿突然提议。
听到他突然这么一说，刘若全身缩紧，警觉起来，“做什么坏事，校园里可都是有摄像头的哦。”
杨懿哼笑了一声，看她这个紧张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
“有摄像头也不碍事，我亲我女朋友，拍到也算不违法吧。”
眼前的人听到这话，不由羞得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