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繁體豎排版(胡三省注)294卷全(資治通鑑 胡注繁體直排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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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六十三

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判尚書都省兼提

舉萬壽觀公事上護軍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賜紫金魚袋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漢紀五十五起屠維單閼(己卯),盡上章執徐(庚辰),凡二年。

孝獻皇帝戊



建安四年(己卯、一九九)

1春,『章:甲十一行本「春」下有「三月」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黑山賊帥張燕與公孫續率兵十三萬,三道救之。帥,所類翻。未至,瓚密使行人齎書告續,使引五千鐵騎於北隰之中,賢曰:下溼曰隰。孔穎達曰:下溼,謂土地窊下,常沮洳,名爲隰也。起火爲應,瓚欲自內出戰。紹候得其書,如期舉火。瓚以爲救至,遂出戰。紹設伏擊之,瓚大敗,復還自守。復,扶又翻。紹爲地道,穿其樓下,施木柱之,度足達半,便燒之,樓輒傾倒,稍至京中。柱,拄也。易之中京,瓚所居也。度,徒洛翻。瓚自計必無全,乃悉縊其姊妹、妻子,然後引火自焚。紹趣兵登臺,斬之。縊,於賜翻,又於計翻。趣,讀曰促。田楷戰死。關靖歎曰:「前若不止將軍自行,未必不濟。吾聞君子陷人危,必同其難,難,乃旦翻。豈可以獨生乎!」策馬赴紹軍而死。公孫瓚之計與陳宮之計,一也。陳宮之計,呂布不能用;公孫瓚之計,關靖止之:是知不惟決計之難,贊決者亦難也。續爲屠各所殺。屠各,胡也。屠,直於翻。

漁陽田豫說太守鮮于輔曰:輔旣斬鄒丹,遂領漁陽太守。說,輸芮翻。守,式又翻。「曹氏奉天子以令諸侯,終能定天下,宜早從之。」輔乃率其衆以奉王命。詔以輔爲建忠將軍,都督幽州六郡。

初,烏桓王丘力居死,子樓班年少,從子蹋頓有武略,代立,少,詩照翻。從,才用翻;下同。賢曰:蹋,音大蠟翻。楊正衡晉書音義:蹋,徒合翻。總攝上谷大人難樓、遼東大人蘇僕延、右北平大人烏延等。袁紹攻公孫瓚,蹋頓以烏桓助之。瓚滅,紹承制皆賜蹋頓、難樓、蘇僕延、烏延等單于印綬;又以閻柔得烏桓心,因加寵慰以安北邊。其後難樓、蘇僕延奉樓班爲單于,以蹋頓爲王,然蹋頓猶秉計策。

2眭固屯射犬,郡國志:河內野王縣有射犬聚。唐懷州河內縣有漢射犬故城。眭,息隨翻。夏,四月,曹操進軍臨河,使將軍史渙、曹仁渡河擊之。仁,操從弟也。固自將兵北詣袁紹求救,與渙、仁遇於犬城,渙、仁擊斬之。操遂濟河,圍射犬;射犬降,降,戶江翻。操還軍敖倉。

初,操在兗州舉魏种孝廉。种,音沖。兗州叛,張邈舉兗州附呂布事見六十一卷興平元年。操曰:「唯魏种且不棄孤。」及聞种走,操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旣下射犬,生禽种,操曰:「唯其才也!」釋其縛而用之,以爲河內太守,屬以河北事。屬,之欲翻。

3以衞將軍董承爲車騎將軍。

4袁術旣稱帝,淫侈滋甚,媵御數百,媵,以證翻。無不兼羅紈,厭粱肉,自下飢困,莫之收恤。旣而資實空盡,不能自立,乃燒宮室,奔其部曲陳簡、雷薄於灊山,灊縣,屬廬江郡,有天柱山。賢曰:灊縣之山也。灊,今壽州霍山縣也。灊,音潛。復爲簡等所拒,遂大窮,士卒散走,憂懣不知所爲。復,扶又翻。懣,音悶。乃遣使歸帝號於從兄紹紹與術同祖袁湯,以親則從,以年則兄也。曰:「祿去漢室久矣,袁氏受命當王,符瑞炳然。今君擁有四州,賢曰:青、冀、幽、幷。人戶百萬,謹歸大命,君其興之!」袁譚自青州迎術,欲從下邳北過。曹操遣劉備及將軍清河朱靈邀之,術不得過,復走壽春。六月,至江亭,坐簀床而歎曰:「袁術乃至是乎!」賢曰:簀,笫也;謂無茵席也。因憤慨結病,歐血死。術從弟胤畏曹操,不敢居壽春,率其部曲奉術柩及妻子奔廬江太守劉勳於皖城。皖縣,屬廬江郡,今舒州也。師古曰:皖,胡管翻;杜佑曰:音患。考異曰:吳志·孫策傳曰:「術死,長史楊弘、大將張勳等將其衆,欲就策,廬江太守劉勳邀擊,悉虜之,收其珍寶以歸。」與諸書不同。今從范、陳志·術傳江表傳故廣陵太守徐璆得傳國璽,獻之。璆,渠尤翻。傳國璽,術拘孫堅妻所奪者。璽,斯氏翻。

5袁紹旣克公孫瓚,心益驕,貢御稀簡。主簿耿包密白紹,宜應天人,稱尊號。紹以包白事示軍府。白事,所白之事也。僚屬皆言包妖妄,宜誅,妖,於驕翻。紹不得已,殺包以自解。

紹簡精兵十萬、騎萬匹,欲以攻許。沮授諫曰:「近討公孫瓚,師出歷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未可動也。宜務農息民,先遣使獻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沮,子余翻。王路,謂尊王之路也。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修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使紹能用授言,曹其殆乎!抄,楚交翻。郭圖、審配曰:「以明公之神武,引河朔之強衆,以伐曹操,易如覆手,易,以豉翻。何必乃爾!」授曰:「夫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衆憑強,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前漢魏相上書曰:兵義者王,兵驕者滅。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策,不在強弱。曹操法令旣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而受攻者也。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前漢董公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竊爲公懼之!」爲,于僞翻;下爲之同。圖、配曰:「武王伐紂,不爲不義;況兵加曹操,而云無名!且以公今日之強,將士思奮,不及時以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史記范蠡之言。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滅也。監軍之計在於持牢,紹使授監護諸將,故稱爲監軍。持牢,猶今南人言把穩也。監,古銜翻。而非見時知幾之變也。」幾,居衣翻。紹納圖言。圖等因是譖授曰:「授監統內外,監,古銜翻。威震三軍,若其寖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臣與主同,言作威作福與主無別也。黃石,卽張良於下邳圯上所得之書也。且御衆於外,不宜知內。」紹乃分授所統爲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騎都尉清河崔琰諫曰:「天子在許,民望助順,不可攻也!」紹不從。

許下諸將聞紹將攻許,皆懼,曹操曰:「吾知紹之爲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少,詩沼翻;下以少同。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壹,將,卽亮翻。土地雖廣,糧食雖豐,適足以爲吾奉也。」孔融謂荀彧曰:「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智士也爲之謀,審配、逢紀忠臣也逢,皮江翻。任其事,任,音壬。顏良、文醜勇將也統其兵,殆難克乎!」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此數人者,勢不相容,必生內變。顏良、文醜,一夫之勇耳,可一戰而禽也。」

秋,八月,操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將精兵入青州以扞東方,臧霸起於泰山,稱雄於東方者也,故使之爲扞;袁氏雖欲自平原而東,無能爲矣。留于禁屯河上。九月,操還許,分兵守官渡。賢曰:裴松之北征記曰:中牟臺,下臨汴水,是爲官渡,袁紹、曹操壘尚存焉。在今鄭州中牟縣北。據水經註,汴水卽莨蕩渠也。杜佑曰:鄭州中牟縣北十二里,有中牟臺,是爲官渡城,袁、曹相持之所。

袁紹遣人招張繡,幷與賈詡書結好。繡欲許之,詡於繡坐上好,呼到翻。坐,徂臥翻。顯謂紹使曰:「歸謝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謂與袁術有隙,各結黨與以相圖也。顯者,明言之於稠人中也。而能容天下國士乎!」繡驚懼曰:「何至於此!」竊謂詡曰:「若此,當何歸?」詡曰:「不如從曹公。」繡曰:「袁強曹弱,又先與曹爲讎,謂淯水之戰,殺其子也。從之如何?」詡曰:「此乃所以宜從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盛,我以少衆從之,少,詩沼翻;下同。必不以我爲重,曹公衆弱,其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將釋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從三也。願將軍無疑!」冬,十一月,繡率衆降曹操,降,戶江翻。操執繡手,與歡宴,爲子均取繡女,爲,于僞翻。取,讀曰娶。拜揚武將軍;表詡爲執金吾,封都亭侯。凡郡、國、縣、道治所,皆有都亭。

關中諸將以袁、曹方爭,皆中立顧望。涼州牧韋端使從事天水楊阜詣許,阜還,關右諸將問:「袁、曹勝敗孰在?」阜曰:「袁公寬而不斷,好謀而少決;不斷則無威,斷,丁亂翻;下同。少決則後事,今雖強,終不能成大業。曹公有雄才遠略,決機無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盡其力,必能濟大事者也。」

曹操使治書侍御史河東衞覬鎭撫關中,治,直之翻。覬,音冀。時四方大有還民,關中諸將多引爲部曲。覬書與荀彧曰:「關中膏腴之地,頃遭荒亂,人民流入荊州者十萬餘家,聞本土安寧,皆企望思歸;企,去智翻,舉踵也。而歸者無以自業,諸將各競招懷以爲部曲,郡縣貧弱,不能與爭,兵家遂強,一旦變動,必有後憂。夫鹽,國之大寶也,亂來放散,宜如舊置使者監賣,監,古銜翻;下同。以其直益市犂牛,若有歸民,以供給之,勤耕積粟以豐殖關中,遠民聞之,必日夜競還。又使司隸校尉留治關中以爲之主,治,直之翻。則諸將日削,官民日盛,此強本弱敵之利也。」彧以白操,操從之。始遣謁者僕射監鹽官,河東安邑鹽池,舊有鹽官。鹽之爲利厚矣,齊用管子鬻筴而霸;晉之定都,諸大夫必欲其近鹽;至漢武之世,斡之以佐軍興;及唐安、史之亂,第五琦榷鹽以贍國用;自此遂爲經賦,其利居天下歲入之半,監,工銜翻。司隸校尉治弘農。時以鍾繇爲司隸校尉。據魏略三國志,繇實治洛陽,蓋暫治弘農,以招撫關中也。關中由是服從。

袁紹使人求助於劉表,表許之而竟不至,亦不援曹操。從事中郞南陽韓嵩、漢制,惟司隸校尉有從事中郞,至漢末,則州牧亦有從事中郞矣。別駕零陵劉先說表曰:說,輸芮翻。「今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將軍。若欲有爲,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將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肯歸!此兩怨必集於將軍,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賢俊多歸之,其勢必舉袁紹,然後移兵以向江、漢,恐將軍不能禦也。今之勝計,勝計,謂諸計之中,此計爲勝也。莫若舉荊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德將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蒯越亦勸之,蒯,苦怪翻。表狐疑不斷,乃遣嵩詣許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擁天子都許,君爲我觀其釁。」爲,于僞翻;下同。嵩曰:「聖達節;次守節。左傳曹公子欣時之言。嵩,守節者也。夫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質,質,如字。唯將軍所命,雖赴湯蹈火,死無辭也。以嵩觀之,曹公必得志於天下。將軍能上順天子,下歸曹公,使嵩可也;如其猶豫,嵩至京師,天子假嵩一職,不獲辭命,則成天子之臣,將軍之故吏耳。在君爲君,則嵩守天子之命,義不得復爲將軍死也。惟加重思,爲,于僞翻。重,除用翻。重思,猶言三思也。無爲負嵩!」表以爲憚使,強之。以其憚於使許,強之使行。使,疏吏翻。至許,詔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還,盛稱朝廷、曹公之德,勸表遣子入侍。表大怒,以爲懷貳,大會寮屬,陳兵,持節,將斬之,持節,以示將斬,猶不敢專殺,存漢制也。數曰:「韓嵩敢懷貳邪!」衆皆恐,欲令嵩謝。嵩不爲動容,數,所具翻。爲,于僞翻。徐謂表曰:「將軍負嵩,嵩不負將軍!」且陳前言。表妻蔡氏諫曰:「韓嵩,楚國之望也;且其言直,誅之無辭。」表猶怒,考殺從行者,從,才用翻;下同。知無他意,乃弗誅而囚之。

6揚州賊帥鄭寶欲略居民以赴江表,帥,所類翻;下同。以淮南劉曄,高族名人,曄出於漢之宗室,與蔣濟、胡質俱爲揚州名士。欲劫之使唱此謀,曄患之。會曹操遣使詣州,有所案問,曄要與歸家。要,讀曰邀。寶來候使者,曄留與宴飲,手刃殺之,斬其首以令寶軍曰:「曹公有令,敢有動者,與寶同罪!」其衆數千人皆讋服,讋,卽涉翻,失氣也。推曄爲主。曄以其衆與廬江太守劉勳,勳怪其故,曄曰:「寶無法制,其衆素以鈔略爲利;僕宿無資,謂先無名位爲之資也。鈔,楚交翻。而整齊之,必懷怨難久,故以相與耳!」天下殽亂之時,設有不幸爲衆推,當以劉曄爲法。勳以袁術部曲衆多,不能贍,遣從弟偕求米於上繚諸宗帥,不能滿數,不滿其所求之數也。繚,讀曰僚。偕召勳使襲之。

孫策惡勳兵強,僞卑辭以事勳曰:「上繚宗民數欺鄙郡,惡,烏路翻。數,所角翻。欲擊之,路不便。上繚甚富實,願君伐之,請出兵以爲外援。」且以珠寶、葛越賂勳。文選註曰:葛越,草布也。今葛布謂之葛越,白布謂之白越。勳大喜,外內盡賀,劉曄獨否,勳問其故,對曰:「上繚雖小,城堅池深,攻難守易,易,以豉翻。不可旬日而舉也。兵疲於外而國內虛,策乘虛襲我,則後不能獨守。是將軍進屈於敵,退無所歸,若軍必出,禍今至矣。」勳不聽,遂伐上繚;至海昏,宗帥知之,皆空壁逃遷,勳了無所得。時策引兵西擊黃祖,行及石城,海昏縣,屬豫章郡,當豫章大江之口,有地名慨口。永元中,分海昏置建昌縣。上繚,在建昌界。石城縣,屬丹楊郡。賢曰:在今蘇州西南。余據水經:石城縣在牛渚東。酈道元又云:牛渚在石城東減五百里。未知孰是。又據五代志,宣城秋浦縣,舊曰石城。宋白曰:池州貴池、石埭二縣,皆漢石城縣之地。聞勳在海昏,策乃分遣從兄賁、輔將八千人屯彭澤,宋白曰:彭澤縣,取彭蠡澤爲名,漢屬豫章郡,今江州彭澤縣、南康軍都昌縣皆漢彭澤縣地。自與領江夏太守周瑜將二萬人襲皖城,克之,夏,戶雅翻。皖,戶版翻。得術、勳妻子及部曲三萬餘人;表汝南李術爲廬江太守,給兵三千人以守皖城,爲李術不附孫氏張本。皆徙所得民東詣吳。勳還至彭澤,孫賁、孫輔邀擊,破之。勳走保流沂,流沂,地名,近西塞。西塞山,在今壽昌軍東北三十里。求救於黃祖,祖遣其子射率船軍五千人助勳。船軍,卽舟師也。策復就攻勳,復,扶又翻;下同。大破之。勳北歸曹操,射亦遁走。

策收得勳兵二千餘人,船千艘,遂進擊黃祖。十二月,辛亥,策軍至沙羡,沙羡縣,屬江夏郡。晉灼曰:羡,音夷。水經註:蒲圻,江中有沙陽洲,沙陽縣治。縣本江夏之沙羡,晉太康中,改曰沙陽縣。劉表遣從子虎及南陽韓晞,將長矛五千來救祖。從,才用翻。將,卽亮翻。甲寅,策與戰,大破之,斬晞。祖脫身走,獲其妻子及船六千艘,艘,蘇刀翻。士卒殺溺死者數萬人。

策盛兵將徇豫章,屯于椒丘,椒丘,去豫章南昌縣數十里。謂功曹虞翻曰:「華子魚自有名字,華歆,字子魚。自有名字,言其名聞當時也。然非吾敵也。若不開門讓城,金鼓一震,不得無所傷害。卿便在前,具宣孤意。」翻乃往見華歆曰:「竊聞明府與鄙郡故王府君齊名中州,海內所宗,雖在東垂,常懷瞻仰。」歆曰:「孤不如王會稽。」王朗爲會稽太守,爲策所破。會,工外翻。翻復曰:「不審豫章資糧器仗,士民勇果,孰與鄙郡?」復,扶又翻。歆曰:「大不如也。」翻曰:「明府言不如王會稽,謙光之譚耳;曰:謙尊而光。譚,與談同。精兵不如會稽,實如尊敎。孫討逆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前走劉揚州,君所親見;劉揚州,謂劉繇。南定鄙郡,亦君所聞也。鄙郡,卽謂會稽。今欲守孤城,自料資糧,已知不足,不早爲計,悔無及也。今大軍已次椒丘,僕便還去,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與君辭矣。」歆曰:「久在江表,常欲北歸;孫會稽來,吾便去也。」乃夜作檄,明旦,遣吏齎迎。策便進軍,歆葛巾迎策。考異曰:華嶠譜叙曰:「孫策略有揚州,盛兵徇豫章,一郡大恐,官屬請出郊迎。歆曰:『無然。』策稍進,復白發兵。又不聽。及策至,一府皆造閣,請出避之,乃笑曰:『今將自來,何遽避之!』有頃,門下白曰:『孫將軍至』,請見,乃前與歆共坐,談議良久,夜乃別去。義士聞之,皆長歎而心自服也。」此說太不近人情,今不取。策謂歆曰:「府君年德名望,遠近所歸;策年幼稚,稚,直利翻。宜脩子弟之禮。」便向歆拜,禮爲上賓。

孫盛曰:歆旣無夷、皓韜邈之風,又失王臣匪躬之操,夷、皓,謂伯夷、四皓也。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言華歆不能高尚其志,又失蹇蹇匪躬之節也。橈心於邪儒之說,交臂於陵肆之徒,位奪節墮,咎孰大焉!邪儒,謂虞翻;陵肆,謂孫策也。橈,奴敎翻。墮,讀曰隳。

7策分豫章爲廬陵郡,以孫賁爲豫章太守,孫輔爲廬陵太守。會僮芝病,輔遂進取廬陵,僮芝據廬陵事見上卷上年。留周瑜鎭巴丘。裴松之曰:按孫策于時始得豫章、廬陵,尚未能得定江夏。瑜之所鎭,應在今巴丘縣也,與後所屯巴丘處不同。余據晉·地理志,廬陵郡有巴丘縣。沈約曰:晉立。今撫州崇仁縣卽其地。梁改巴丘曰巴山。

孫策之克皖城也,撫視袁術妻子;及入豫章,收載劉繇喪,善遇其家。士大夫以是稱之。

會稽功曹魏騰嘗迕策意,迕,五故翻。策將殺之,衆憂恐,計無所出。策母吳夫人倚大井謂策曰:「汝新造江南,其事未集,方當優賢禮士,捨過錄功。魏功曹在公盡規,汝今日殺之,則明日人皆叛汝。吾不忍見禍之及,當先投此井中耳!」策大驚,遽釋騰。

初,吳郡太守會稽盛憲舉高岱孝廉,許貢來領郡,岱將憲避難於營帥許昭家。烏程鄒佗、錢銅及嘉興王晟等難,乃旦翻。帥,所類翻。姓譜:彭祖裔孫孚,爲周錢府上士,因官命氏。佗,徒河翻。沈約曰:嘉興縣,本名長水,秦改曰由拳;吳孫權黃龍四年,由拳縣生嘉禾,改曰禾興,孫皓避父名,改曰嘉興縣,屬吳郡。晟,承正翻。各聚衆萬餘或數千人,不附孫策。策引兵撲討,皆破之,撲,普卜翻。進攻嚴白虎。白虎兵敗,奔餘杭,餘杭縣,前漢屬會稽郡,後漢分屬吳郡。投許昭。程普請擊昭,策曰:「許昭有義於舊君,有誠於故友,此丈夫之志也。」裴松之曰:許昭有義於舊君,謂濟盛憲也;有誠於故友,則受嚴白虎也。乃舍之。舍,讀曰捨。

8曹操復屯官渡。復,扶又翻。操常從士徐他等謀殺操,常從士,常隨從在左右者也。從,才用翻。他,徒何翻。入操帳,見校尉許褚,色變,褚覺而殺之。

9初,車騎將軍董承稱受帝衣帶中密詔,與劉備謀誅曹操。操從容謂備曰:從,千容翻。「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備方食,失匕箸;備以操知其英雄,懼將圖己,故驚失匕筯也。匕,匙也;箸,挾也。箸,遲助翻。值天雷震,備因曰:「聖人云『迅雷風烈必變』,論語記孔子之容。良有以也。」遂與承及長水校尉种輯、將軍吳子蘭、王服等同謀。會操遣備與朱靈邀袁術,程昱、郭嘉、董昭皆諫曰:「備不可遣也!」操悔,追之,不及。術旣南走,朱靈等還。備遂殺徐州刺史車冑,留關羽守下邳,行太守事,身還小沛。車,尺遮翻。考異曰:蜀志先敍董承謀洩誅死,備乃殺車冑。魏志,備殺車冑後,明年,董承乃死。袁,備據下邳亦在承死前。蜀志誤也。東海賊昌豨及郡縣多叛操爲備。蜀志,昌豨卽昌霸。豨,許豈翻,又音希。呂布之敗,太山諸屯帥皆降於曹操,獨豨反側於其間,蓋自恃其才略過於臧霸之徒也。備衆數萬人,遣使與袁紹連兵,操遣司空長史沛國劉岱、中郞將扶風王忠擊之,不克。備謂岱等曰:「使汝百人來,無如我何;曹公自來,未可知耳!」



五年(庚辰、二○○)

1春,正月,董承謀洩;壬子,曹操殺承及王服、种輯,皆夷三族。

操欲自討劉備,諸將皆曰:「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今紹方來而棄之東,言紹方來寇,乃棄而不顧而東征備也。紹乘人後,若何?」操曰:「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爲後患。」郭嘉曰:「紹性遲而多疑,來必不速。備新起,衆心未附,急擊之,必敗。」操師遂東。冀州別駕田豐說袁紹曰:「曹操與劉備連兵,未可卒解。說,輸芮翻。卒,讀曰猝。公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紹辭以子疾,未得行。豐舉杖擊地曰:「嗟乎!遭難遇之時,而以嬰兒病失其會,惜哉,事去矣!」

曹操擊劉備,破之,考異曰:魏書曰:「備謂操與大敵連,不得東;而候騎卒至,言曹公來,備大驚,然猶未信。自將數十騎出望公軍,見麾旌,便棄衆而走。」計備必不至此,魏書多妄。獲其妻子;進拔下邳,禽關羽;又擊昌豨,破之。備奔青州,因袁譚以歸袁紹。紹聞備至,去鄴二百里迎之;紹遠出迎備,重敬之也。駐月餘,所亡士卒稍稍歸之。

曹操還軍官渡,紹乃議攻許,田豐曰:「曹操旣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虛。復,扶又翻。且操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少,詩沼翻;下同。未可輕也,今不如以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內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銳,分爲奇兵,孫子兵法曰:凡戰,以正合,以奇勝。曰:正者,當敵;奇者,擊其不備。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釋廟勝之策定策於廟堂之上而決勝於千里之外,謂之廟勝。孫子曰:未戰而廟勝,得算多也;未戰而廟不勝,得算少也。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豐強諫忤紹,紹以爲沮衆,械繫之。忤,五故翻。沮,在呂翻。於是移檄州郡,數操罪惡。數,所具翻。二月,進軍黎陽。

沮授臨行,會其宗族,散資財以與之,沮,子余翻。曰:「勢存則威無不加,勢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馬不敵,君何懼焉!」授曰:「以曹操之明略,又挾天子以爲資,我雖克伯珪,公孫瓚,字伯珪。衆實疲敝,而主驕將忲,將,卽亮翻。忲,他蓋翻,侈也。軍之破敗,在此舉矣。揚雄有言:『六國蚩蚩,爲嬴弱姬。』其今之謂乎!」賢曰:法言之文也。嬴,秦姓;姬,周姓。方言曰:蚩,悖也。六國悖惑,侵弱周室,終爲秦所倂也。爲,于僞翻。

振威將軍程昱沈約曰:振威將軍,始於後漢初,宋登爲之。以七百兵守鄄城。鄄,音絹。曹操欲益昱兵二千,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衆,自以所向無前,今見昱少兵,必輕易,少,詩沼翻;下同。易,以豉翻。不來攻。若益昱兵,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勢,願公無疑。」紹聞昱兵少,果不往。操謂賈詡曰:「程昱之膽,過於賁、育矣!」賁,音奔。

袁紹遣其將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賢曰:白馬縣,屬東郡,今滑州縣也,故城在今縣東。沮授曰:「良性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紹不聽。驍,堅堯翻。夏,四月,曹操北救劉延。荀攸曰:「今兵少不敵,必分其勢乃可。公到延津,杜預曰:陳留酸棗縣北,有延津。唐衞州新鄕縣有延津關。關蓋在延津北岸,曹操所向,乃延津南岸。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禽也。」操從之。紹聞兵渡,旣分兵西邀之。操乃引軍兼行趣白馬,趣,七喻翻。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操使張遼、關羽先登擊之。羽望見良麾蓋,戎車,大將所乘者,設幢麾,張蓋。策馬刺良於萬衆之中,刺,七亦翻。斬其首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紹軍莫能當者。遂解白馬之圍,徙其民,循河而西。

紹渡河追之,沮授諫曰:「勝負變化,不可不詳。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獲,還迎不晚,還迎留屯大軍也。設其有難,難,乃旦翻。衆弗可還。」紹弗從。授臨濟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悠悠黃河,吾其濟乎!」遂以疾辭。紹不許而意恨之,復省其所部,幷屬郭圖。

紹軍至延津南,操勒兵駐營南阪下,水經註:白馬縣有神馬亭,實中層峙,南北二百步,東西五十餘步,自外耕耘墾斫,削落平盡。正南有陟躔,陛下方軌,西去白馬津可二十里,南距白馬縣故城可五十里,卽開山圖所謂白馬山也。南陂其在山之南歟!此時操兵循河已入酸棗界,當攷。使登壘望之,曰:「可五六百騎。」有頃,復白:「騎稍多,步兵不可勝數。」復,扶又翻;下同。勝,音升。數,所具翻。操曰:「勿復白。」令騎解鞍放馬。是時,白馬輜重就道。諸將以爲敵騎多,不如還保營。荀攸曰:「此所以餌敵,如何去之!」操顧攸而笑。紹騎將文醜與劉備將五六千騎前後至。諸將復白:「可上馬。」操曰:「未也。」有頃,騎至稍多,或分趣輜重。趣,七喻翻。重,直用翻。操曰:「可矣。」乃皆上馬。時騎不滿六百,遂縱兵擊,大破之,斬醜。醜與顏良,皆紹名將也,再戰,悉禽之,紹軍奪氣。三軍以氣爲主,氣奪則其軍不振。

初,操壯關羽之爲人,而察其心神無久留之意,使張遼以其情問之,羽歎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背,蒲妹翻。吾終不留,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耳。」遼以羽言報操,操義之。及羽殺顏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賞賜。羽盡封其所賜,拜書告辭,而奔劉備於袁軍。袁紹軍也。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爲其主,爲,于僞翻。勿追也。」

操還軍官渡,閻柔遣使詣操,操以柔爲烏桓校尉。鮮于輔身見操於官渡,操以輔爲右度遼將軍,還鎭幽土。當是時,幽州爲紹所統,與許隔遠,而柔、輔已歸心於操矣。漢度遼將軍,始於范明友;中興之後,置度遼將軍以護南匈奴,屯於西河。今使鮮于輔還鎭幽土,故以爲右度遼將軍。自中國而北,向以西河爲左,幽土爲右也。

2廣陵太守陳登治射陽,射陽縣,前漢屬臨淮郡,後漢屬廣陵郡。應劭曰:在射水之陽。今楚州山陽縣有射陽湖,卽其地。賢曰:射陽在今楚州安宜縣東。孫策西擊黃祖,登誘嚴白虎餘黨,圖爲後害。策還擊登,軍到丹徒,丹徒縣,前漢屬會稽郡,後漢分屬吳郡,春秋之朱方也。秦時望氣者云,其地有天子氣。始皇使赭徒二千人鑿城以敗其勢,改曰丹徒。考異曰:此事出江表傳。據策傳云:「策謀襲許,未發而死。」陳矯傳云:「登爲孫權所圍於匡奇。登令矯求救於太祖,太祖遣赴救。吳軍旣退,登設伏追奔,大破之。」先賢行狀云:「登有吞滅江南之志,孫策遣軍攻登於匡奇城,登大破之,斬虜以萬數。賊忿喪軍,尋復大興兵向登。登使功曹陳矯求救於太祖。」此數者,參差不同。孫盛異同評云:「按袁紹以建安五年至黎陽,策以四月遇害。而云:策聞曹公與紹相拒於官渡,謬矣。伐登之言爲有證也。」今從之。須待運糧。初,策殺吳郡太守許貢,考異曰:江表傳曰:「初,貢上表於漢帝,言策驍雄,宜召還京邑,若放於外,必作世患。候吏得表以示策,策以讓貢,貢辭無表,策令武士絞殺之。」按貢先爲朱治所迫,已去郡依嚴白虎,安能復爾,蓋策破白虎時殺貢耳。貢奴客潛民間,欲爲貢報讎。策性好獵,數出驅馳,爲,于僞翻。好,呼到翻。數,所角翻。所乘馬精駿,從騎絕不能及,從,才用翻。卒遇貢客三人,卒,讀曰猝。射策中頰,後騎尋至,皆刺殺之。策創甚,射,而亦翻。中,竹仲翻。刺,七亦翻。創,初良翻。召張昭等謂曰:「中國方亂,以吳、越之衆,三江之固,韋昭曰:三江,謂吳松江、錢塘江、浦陽江也。吳地記云:松江東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東北入海爲婁江,東南入海爲東江,幷松江爲三江。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相,息亮翻。呼權,佩以印綬,謂曰:「舉江東之衆,決機於兩陳之間,陳,讀曰陣,與天下爭衡,衡,所以平輕重也;爭衡,言分爭之世,兵力所加,天下大勢爲之輕重也。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丙午,策卒,考異曰:虞喜志林云策以四月四日死,故置此。陳志·策傳:「策陰欲襲許,迎漢帝,密治兵。部署未發,爲許貢客所殺。」郭嘉傳曰:「策渡江,北襲許,衆聞皆懼。嘉料之曰:『策輕而無備,必死於匹夫之手。』果爲貢客所殺。」嘉雖先見,安能知策死於未襲許之前乎!蓋時人見策臨江治兵,疑其襲許,嘉料其不能爲耳。時年二十六。

權悲號,未視事,號,戶刀翻。張昭曰:「孝廉!此寧哭時邪!」孫權先爲陽羨長,郡察孝廉,故以稱之。乃改易權服,扶令上馬,使出巡軍。昭率僚屬,上表朝廷,下移屬城,中外將校,各令奉職。周瑜自巴丘將兵赴喪,遂留吳,以中護軍與張昭共掌衆事。秦置護軍都尉,漢因之。高祖以陳平爲護軍中尉。武帝復以爲護軍都尉,屬大司馬。三國虎爭,始有中護軍之官。東觀記曰:漢大將軍出征,置中護軍一人。魏、晉以後,資輕者爲中護軍,資重者爲護軍將軍。然吳又有左右護軍,則吳制自是分中、左、右爲三部。時策雖有會稽、吳郡、丹陽、豫章、廬江、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流寓之士,皆以安危去就爲意,未有君臣之固,而張昭、周瑜等謂權可與共成大業,遂委心而服事焉。

3秋,七月,立皇子馮爲南陽王;壬午,馮薨。

4汝南黃巾劉辟等叛曹操應袁紹,紹遣劉備將兵助辟,郡縣多應之。紹遣使拜陽安都尉李通爲征南將軍,劉表亦陰招之,通皆拒焉。或勸通從紹,通按劍叱之曰:「曹公明哲,必定天下;紹雖強盛,終爲之虜耳。吾以死不貳。」卽斬紹使,使,疏吏翻。送印綬詣操。

通急錄戶調,調,徒釣翻;下同。戶出緜絹謂之調。錄,收拾也。朗陵長趙儼見通曰:「方今諸郡並叛,獨陽安懷附,復趣收其緜絹,復,扶又翻。趣,讀曰促。小人樂亂,樂,音洛。無乃不可乎?」通曰:「公與袁紹相持甚急,左右郡縣背叛乃爾,背,蒲妹翻;下同。若緜絹不調送,觀聽者必謂我顧望,有所須待也。」儼曰:「誠亦如君慮,然當權其輕重。小緩調,當爲君釋此患。」爲,于僞翻。乃書與荀彧曰:「今陽安郡百姓困窮,鄰城並叛,易用傾蕩,易,以豉翻。乃一方安危之機也。且此郡人執守忠節,在險不貳,以爲國家宜垂慰撫;而更急斂緜絹,斂,力贍翻。何以勸善!」彧卽白操,悉以緜絹還民,上下歡喜,郡內遂安。通擊羣賊瞿恭等,皆破之,瞿,姓也;王僧孺百家譜有蒼梧瞿寶。遂定淮、汝之地。

時操制新科,下州郡,頗增嚴峻,而調緜絹方急。長廣太守何夔長廣縣,前漢屬琅邪郡,後漢屬東萊郡。此蓋操遣樂進入青州,新收以爲郡。言於操曰:「先王辨九服之賦以殊遠近;周官·職方氏辨九服之邦國: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衞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鎭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制三典之刑以平治亂。周官·大司寇: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一曰刑新國用輕典,二曰刑平國用中典,三曰刑亂國用重典。治,直吏翻。愚以爲此郡宜依遠域新邦之典,其民間小事,使長吏臨時隨宜,上不背正法,下以順百姓之心。背,蒲妹翻;下同。比及三年,比,必寐翻。民安其業,然後乃可齊之以法也。」操從之。

劉備略汝、潁之間,自許以南,吏民不安,曹操患之。曹仁曰:「南方以大將『章:甲十一行本無「將」字;乙十一行本同。』軍方有目前急,其勢不能相救,劉備以強兵臨之,其背叛故宜也。備新將紹兵,未能得其用,擊之,可破也。」操乃使仁將騎擊備,破走之,將,卽亮翻。盡復收諸叛縣而還。

備還至紹,陰欲離紹,還,從宣翻,又如字。離,力智翻,去也。乃說紹南連劉表。紹遣備將本兵復至汝南,說,輸芮翻。復,扶又翻;下同。與賊龔都等合,衆數千人。曹操遣將蔡楊擊之,爲備所殺。

袁紹軍陽武,陽武縣,屬河南尹,在官渡水北。沮授說紹曰:「北兵雖衆而勁果不及南,南軍穀少而資儲不如北;南幸於急戰,北利在緩師。宜徐持久,曠以日月。」紹不從。八月,紹進營稍前,依沙塠爲屯,塠,都回翻。東西數十里。操亦分營與相當。

5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6曹操出兵與袁紹戰,不勝,復還,堅壁。紹爲高櫓,賢曰:釋名曰:櫓者,露上無覆屋也。起土山,射營中,射,而亦翻。營中皆蒙楯而行。楯,食尹翻。賢曰:今之旁排也。操乃爲霹靂車,賢曰:以其發石聲烈震,呼之爲霹靂,卽今之砲車也。張晏曰:范蠡兵法,飛石重十二斤,爲機發,行三百步。操蓋祖其遺法耳。魏氏春秋曰:以古有矢石。又云:旝動而鼓。曰:旝,發石也,於是造發石車。車,尺遮翻。發石以擊紹樓,皆破;紹復爲地道攻操,操輒於內爲長塹以拒之。操衆少糧盡,少,詩沼翻;下同。士卒疲乏,百姓困於征賦,多叛歸紹者。操患之,與荀彧書,議欲還許,以致紹師。賢曰:致,猶至也。兵法:善戰者,致人,不致於人。彧報曰:「紹悉衆聚官渡,欲與公決勝敗。公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制,必爲所乘,是天下之大機也。且紹,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輔以大順,何向而不濟!今穀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者,以爲先退則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衆,賢曰:言與紹衆相懸也。畫地而守之,賢曰:言畫地作限隔也。搤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搤,於革翻。情見勢竭,必將有變。見,賢遍翻。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操從之,乃堅壁持之。

操見運者,撫之曰:「卻十五日卻,後也;晉人帖中多用「少卻」字,其意猶言「少退」也。爲汝破紹,不復勞汝矣。」爲,于僞翻。復,扶又翻;下同。紹運穀車數千乘至官渡。乘,繩證翻;下同。荀攸言於操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猛銳而輕敵,擊,可破也!」操曰:「誰可使者?」攸曰:「徐晃可。」乃遣偏將軍河東徐晃按沈約,曹魏置將軍四十號,偏將軍、裨將軍居其末。與史渙邀擊猛,破走之,燒其輜重。重,直用翻;下同。

冬,十月,紹復遣車運穀,使其將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送之,宿紹營北四十里。沮授說紹:「可遣蔣奇別爲支軍於表,說,輸芮翻。支,別也;表,外也。以絕曹操之鈔。」鈔,楚交翻。紹不從。

許攸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勢必空弱。若分遣輕軍,星行掩襲,星行,戴星而行也。許可拔也。許拔,則奉迎天子以討操,操成禽矣。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紹不從,曰:「吾要當先取操。」會攸家犯法,審配收繫之,攸怒,遂奔操。考異曰:魏志·武紀曰:「攸貪財,袁紹不能足,來奔。」今從范書·紹傳

操聞攸來,跣出迎之,撫掌笑曰:「子卿遠來,吾事濟矣!」許攸,字子遠,今呼爲子卿,貴之也。或曰:操字攸曰:「子遠,卿來,吾事濟矣。」於文爲順。旣入坐,坐,徂臥翻。謂操曰:「袁氏軍盛,何以待之?今有幾糧乎?」操曰:「尚可支一歲。」攸曰:「無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歲。」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實也!」操曰:「向言戲之耳。其實可一月,爲之柰何?」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穀已盡,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輜重萬餘乘,在故市、烏巢,水經,烏巢澤,在陳留酸棗縣東南。乘,繩證翻。屯軍無嚴備,若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積,七賜翻。聚,慈喻翻。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營,自將步騎五千人,皆用袁軍旗幟,幟,赤志翻。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間,古莧翻。人抱束薪,所歷道有問者,語之曰:語,牛倨翻。「袁公恐曹操鈔略後軍,遣兵以益備。」聞者信以爲然,皆自若。旣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會明,瓊等望見操兵少,出陳門外,陳,讀曰陣。操急擊之,瓊退保營,操遂攻之。

紹聞操擊瓊,謂其子譚曰:「就操破瓊,吾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就,卽也;言卽使操破淳于瓊,而我攻拔其營,將無所歸也。乃使其將高覽、張郃等攻操營。郃,曷閤翻,又古盍翻。郃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事去矣,請先往救之。」郭圖固請攻操營。郃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爲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操營,不能下。

紹騎至烏巢,操左右或言:「賊騎稍近,請分兵拒之。」操怒曰:「賊在背後,乃白!」士卒皆殊死戰,遂大破之,斬瓊等,盡燔其糧穀,士『章:甲十一行本「士」上有「殺」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卒千餘人,皆取其鼻,牛馬割脣舌,以示紹軍。紹軍將士皆恟懼。恟,許勇翻。郭圖慙其計之失,復譖張郃於紹曰:復,扶又翻。「郃快軍敗。」郃忿懼,遂與高覽焚攻具,詣操營降。降,戶江翻;下同。曹洪疑不敢受,荀攸曰:「郃計畫不用,怒而來奔,君有何疑!」乃受之。

於是紹軍驚擾,大潰。紹及譚等幅巾乘馬,傅子曰:漢末,王公多委正服,以幅巾爲雅,是以袁紹、崔豹之徒,雖爲將帥,皆著縑巾。魏太祖以天下凶荒,資財乏匱,擬古皮弁,裁縑帛以爲帢,合乎簡易隨時之義,以色別其貴賤,于今施行。可謂軍容,非國容也。與八百騎渡河。操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寶。餘衆降者,操盡阬之,前後所殺七萬餘人。考異曰:范書·紹傳曰:「所殺八萬人。」按獻帝起居注:曹公上言,凡斬首七萬餘級。

沮授不及紹渡,爲操軍所執,乃大呼曰:呼,火故翻。「授不降也,爲所執耳!」操與之有舊,迎謂曰:「分野殊異,遂用圮絕,二十八宿布列於天,各有躔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爲十二次。班固取三統曆十二次配十二野,而分野之說行焉。費直說周易、蔡邕月令章句所言頗有先後,魏太史令陳卓更言郡國所入宿度,而分野之說詳矣。皇甫謐曰:黃帝推分星次以定律度,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躔也;地有十二分,王侯之所國也。分,扶問翻。「圮」,當作「否」;否,隔也。不圖今日乃相禽也!」授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紹牧冀州,故稱之,猶劉備以牧豫州,稱之爲劉豫州。授知力俱困,宜其見禽。」操曰:「本初無謀,不相用計,今喪亂未定,知,讀曰智。喪,息浪翻。方當與君圖之。」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縣,讀曰懸。若蒙公靈,速死爲福。」操歎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尋謀歸袁氏,操乃殺之。

操收紹書中,得許下及軍中人書,皆焚之,曰:「當紹之強,孤猶不能自保,況衆人乎!」此光武安反側之意。英雄處事,世雖相遠,若合符節。

冀州城邑多降於操。降,戶江翻。袁紹走至黎陽北岸,入其將軍蔣義渠營,把其手曰:「孤以首領相付矣!」義渠避帳而處之,處,昌呂翻。使宣號令。衆聞紹在,稍復歸之。

或謂田豐曰:「君必見重矣。」豐曰:「公貌寬而內忌,不亮吾忠,亮,信也,明也。而吾數以至言迕之,數,所角翻。迕,五故翻。若勝而喜,猶能救『章:乙十一行本「救」作「赦」;孔本同;張校同。』我,今戰敗而恚,恚,於避翻。內忌將發,吾不望生。」紹軍士皆拊膺泣曰:「向令田豐在此,必不至於敗。」紹謂逢紀曰:逢,皮江翻。「冀州諸人聞吾軍敗,皆當念吾,惟田別駕前諫止吾,與衆不同,吾亦慙之。」紀曰:「豐聞將軍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中,竹仲翻。紹於是謂僚屬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爲所笑。」遂殺之。初,曹操聞豐不從戎,謂紹囚之,不使從軍也。喜曰:「紹必敗矣。」及紹奔遁,復曰:復,扶又翻;下同。「向使紹用其別駕計,尚未可知也。」

審配二子爲操所禽,紹將孟岱言於紹曰:「配在位專政,族大兵強,且二子在南,必懷反計。」郭圖、辛評亦以爲然。紹遂以岱爲監軍,代配守鄴。監,古銜翻。護軍逢紀素與配不睦,紹以問之,紀曰:「配天性烈直,每慕古人之節,必不以二子在南爲不義也。願公勿疑。」紹曰:「君不惡之邪?」惡,烏路翻。紀曰:「先所爭者,私情也;今所陳者,國事也。」紹曰:「善!」乃不廢配,配由是更與紀親。逢紀能爲審配言,而不肯救田豐之死,果爲國事乎!冀州城邑叛紹者,紹稍復擊定之。

紹爲人寬雅,有局度,喜怒不形於色,而性矜愎自高,愎,平逼翻;戾也,狠也。短於從善,故至於敗。

7冬,十月,辛亥,有星孛于大梁。賢曰:大梁,酉之分。蔡邕曰:自胃一度至畢六度,謂之大梁之次。皇甫謐曰:自胃七度至畢十度曰大梁之次。晉書·天文志從謐。孛,蒲內翻。

8廬江太守李術攻殺揚州刺史嚴象,廬江梅乾、雷緒、陳蘭等各聚衆數萬在江淮間,曹操表沛國劉馥爲揚州刺史。時揚州獨有九江,時廬江、丹陽、會稽、吳郡、豫章,皆屬孫氏;馥刺揚州,獨有九江耳。馥單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郡國志:漢揚州刺史治歷陽。今馥移合肥,後又移治壽春,而江左揚州治建業,揚州分矣。造,七到翻。招懷乾、緒等,皆貢獻相繼。數年中,恩化大行,流民歸者以萬數。於是廣屯田,興陂堨;堨,於葛翻。以土壅水曰堨。官民有畜,乃聚諸生,立學校;又高爲城壘,多積木石,以脩戰守之備。爲孫權攻合肥不能下張本。

9曹操聞孫策死,欲因喪伐之。侍御史張紘諫曰:三年,策遣紘獻方物至許,拜侍御史。「乘人之喪,旣非古義,古不伐喪。若其不克,成讎棄好,好,呼到翻。不如因而厚之。」操卽表權爲討虜將軍,討虜將軍之號,創置於此。領會稽太守。會,工外翻。

操欲令紘輔權內附,乃以紘爲會稽東部都尉。沈約曰:臨海太守,本會稽東部都尉治。前漢都尉治鄞,後漢分會稽爲吳郡,疑是都尉徙治章安也。紘至吳,太夫人以權年少,少,詩照翻。委紘與張昭共輔之。紘思惟補察,知無不爲。太夫人問揚武都尉會稽董襲曰:「江東可保不?」不,讀曰否。襲曰:「江東有山川之固,而討逆明府恩德在民,討虜承基,大小用命,討逆,策也;討虜,權也。張昭秉衆事,襲等爲爪牙,此地利人和之時也,萬無所憂。」權遣張紘之部,或以紘本受北任,嫌其志趣不止於此,權不以介意。介,間也,纖微也;言其意不以纖微嫌間也。

魯肅將北還,肅從孫策事,見上卷三年。周瑜止之,考異曰:肅傳曰:「劉子揚招肅往依鄭寶,肅將從之。瑜以權可輔,止肅。」按劉曄殺鄭寶,以其衆與劉勳,勳爲策所滅,寶安得及權時也。因薦肅於權曰:「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權卽見肅,與語,悅之。賓退,獨引肅合榻對飲,榻,牀也。有坐榻,有臥榻。今江南又呼几案之屬爲卓牀。卓,高也;以其比坐榻、臥榻爲高也。合榻,猶言合卓也。曰:「今漢室傾危,孤思有桓、文之功,君何以佐之?」肅曰:「昔高帝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爲害也。今之曹操,猶昔項羽,將軍何由得爲桓、文乎!肅竊料之,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除,復,扶又翻。卒,讀曰猝。爲將軍計,惟有保守江東以觀天下之釁耳。若因北方多務,勦除黃祖,進伐劉表,竟長江所極,據而有之,此王業也。」江東君臣上下,本謀不過此耳。權曰:「今盡力一方,冀以輔漢耳,此言非所及也。」張昭毀肅年少粗疏,少,詩照翻。權益貴重之,賞賜儲偫,富擬其舊。魯肅家本饒富,先嘗指囷以資周瑜矣。偫,直里翻。

權料諸小將兵少而用薄者,幷合之。料,力條翻,量也;又力弔翻。別部司馬汝南呂蒙,續漢志:大將軍營五部,部各有校尉一人,軍司馬一人,其別營領屬爲別部司馬,其兵多少,各隨時宜。軍容鮮整,士卒練習。權大悅,增其兵,寵任之。

功曹駱統勸權尊賢接士,勤求損益,饗賜之日,人人別進,問其燥濕,人之居處,避濕就燥。問其燥濕者,問其居處何如也。加以密意,誘諭使言,察其志趣。權納用焉。統,俊之子也。駱俊見上卷二年。誘,音酉。

廬陵太守孫輔恐權不能保江東,陰遣人齎書呼曹操。行人以告,權悉斬輔親近,分其部曲,徙輔置東。置之吳東也。

曹操表徵華歆爲議郞、參司空軍事。廬江太守李術不肯事權,而多納其亡叛。術本權兄策所樹置也。權以狀白曹操曰:「嚴刺史昔爲公所用,而李術害之,肆其無道,宜速誅滅。今術必復詭說求救。明公居阿衡之任,以伊尹況操。復,扶又翻;下同。海內所瞻,願敕執事,勿復聽受。」因舉兵攻術於皖城。皖,戶板翻。術求救於操,操不救。遂屠其城,梟術首,梟,堅堯翻。徙其部曲二萬餘人。

10劉表攻張羨,連年不下。羨叛表事始上卷三年。曹操方與袁紹相拒,未暇救之。羨病死,長沙復立其子懌。表攻懌及零、桂,皆平之。於是表地方數千里,帶甲十餘萬,遂不供職貢,郊祀天地,居處服用,僭擬乘輿焉。處,昌呂翻。

11張魯以劉璋闇懦,不復承順,襲別部司馬張脩,殺之而幷其衆。魯初與脩取漢中,事見六十卷初平二年。璋怒,殺魯母及弟,魯遂據漢中,與璋爲敵。璋遣中郞將龐羲擊之,不克。璋以羲爲巴郡太守,屯閬中以禦魯。閬中縣,屬巴郡。羲輒召漢昌賨民爲兵,譙周巴記曰:和帝永元中,分宕渠之地置漢昌縣,屬巴郡。夷人歲入賨錢,口四十,謂之賨民。賨,徂宗翻。或構羲於璋,璋疑之。趙韙數諫不從,亦恚恨。數,所角翻。

初,南陽、三輔民流入益州者數萬家,劉焉悉收以爲兵,名曰東州兵。璋性寬柔,無威略,東州人侵暴舊民,璋不能禁。趙韙素得人心,趙韙從焉入蜀,璋又韙所立,益州之大吏也。因益州士民之怨,遂作亂,引兵數萬攻璋;厚賂荊州,荊州,劉表也。與之連和;蜀郡、廣漢、犍爲皆應之。犍,居言翻。

著雍閹茂十二月丙午電子版讎覆計错文三脱文異俗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