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绝九天之御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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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辜负

“他虽不时被魔种控制,但痴情入骨,宁伤天下人,也不伤少女,即使最后魔气蚀心,失去理智,他也不曾伤过那少女半分。”

“之后呢?”

“可惜,这少女并非常人,而是预言中一旦与一男子相恋,便会倾覆天下的祸水!”

闻言,茶馆内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真真是,一波三折啊!”有人叹道。

“于是,为了保护少女不被天下人追杀,这神仙便想尽办法将这少女与那男子拆散,甚至不择手段:不仅违反天规私改少女姻缘,还因计划败露杀死了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曾被自己视若珍宝的魔兽。”

“私改姻缘便罢了,杀了朝夕相处的魔兽还是太过残忍了些……”

“他身负魔种,受魔种所控,本就难以仁善,何况在其心中,魔兽不及那少女之万一。”说到动情处,说书人叹息一声,道,“痴情近癫,又有什么错呢……”

闻言,在座之人皆喟然长叹。

“做完了这一切,这神仙便向那天帝请婚,谁知这天帝的真实身份,竟是那少女失散多年的兄长。”

“天帝为了替他们的父母报仇,同时保少女周全,暗中已解决了几乎所有可以威胁到他兄妹二人的强敌,他并不想在这个只差一步就可以解除妹妹身上诅咒的紧要关头,把妹妹牵扯进来。”

“那这天帝定是拒绝了他?”

“是,拒绝的毫不犹豫。只是这神仙并不知这件事的底细,为了用自己的力量保住少女,竟在那天帝的蚀骨台上,跪了整整七天七夜,差点丢了性命!”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原来,那七日,他是去请天帝赐婚了,原来,他所做的任何事,真如他在婚礼上所言,只是为了保护我,而我却……

手中的茶杯,彻底爆裂,杯中茶水溅了我一手,茶杯尖锐的碎片,刺进掌心,传来吞噬般的,阵阵刺痛。

“这天帝也是自私,为何不将事情的真相如实相告,让这痴情神仙白受了这许多不值得的罪!”

“祸水之事乃三界之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天帝忍辱负重、暗自筹谋了那么多年,怎能在这收网之际因这一人,尽弃前功于万一?”

“那这神仙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位卑权轻,自是无法与天帝相抗。只是这神仙的执着打动了天帝,让他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设下一个新的局,杀了那预言中一旦和少女结合,便会倾覆天下的男子。”

“堂堂天帝,权倾三界,难道改不了那小小预言石上的诅咒,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诸位有所不知!那预言石是女娲补天时剩下的一块神石,灵力莫测,上面的诅咒能否成真,身为神族之主的天帝也不敢断定。天帝虽权势倾天,但也不敢拿整个六界的兴亡做赌注。”

当年,为了彻底终结由星玉开启的这场,囊括整个六界的祸乱,不再凭生更多是非,我和净渊以“为天下苍生安危,神魔停战”为由,给这场发生在仙魔大战中的重头戏,彻底掩埋。

所以,世人并不知道,设计杀了凌风的,并不是天帝本人,而是搅起了神魔大战的幕后主谋,星玉。

“后来呢?这痴情神仙可与那少女终成眷属了?”

没有。

不仅没有,还重伤了他。

收起被茶杯的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的手,我起身离开茶馆。

之后的事情,我都知道——

少女误会了那个痴情神仙,以为他对她的爱都是假的,他设计拆散她和她心爱的人,为的不过是他背后那个主谋的计划。

我终于明白,龙雪在临死前说的那句“有鱼,我终于要放下你了”包含了多少失去挚爱的痛苦和误会深种的无助!

可惜,在那恩怨错综的过往中,我终是误会了他,伤害了他。

他对我的所有深情、付出,我只能在今天,以一个普通听客的身份,得知。

而且是在,故人已逝、一切已成定局的前提下。

我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想尽自己所能去报答他,想对他说一声谢谢,想……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悔恨和自责,藤蔓一样缠住自己的心,难以呼吸。

如果说,在他身上,我还可以找到一丝慰藉的话,那便是,幸亏,幸好,最后杀死他的,不是我。

“有鱼。”净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看见了净渊和彼之凌。

此时彼之凌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她身边,玉手轻挽住他的胳膊,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总感觉,她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彼之凌了。

“玄冥的事,我想跟你说说。”望着我,净渊缓缓开口。

平定了一切后,净渊便辞去了天帝之位,与彼之凌寻了个清净之地,避世归隐,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好不快活。

“他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闻言,我不假思索地开口。

“他,是自愿把命给你的……”

“原来,过去的,这我自认为艰难坎坷的一万五千年,无论是自作主张、孤军奋战,还是绝地一搏、视死如归,不过是因为,在别人倾尽全力守护下的,有恃无恐。”铭殇走后,我望着无垠的天空,眼睛酸涩,“那些我曾恨过的人,不过是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

血弓不语,只是闪烁起血红色的光芒。

归隐冰川的这一百多年,血弓是唯一一个可以每天听我说话的人,虽然,从来不会回应。叹息一声,我转过身,望向一望无际的茫茫冰川。

“因为你,值得啊。”一个男子的声音陡然从耳畔响起,心上一震,我忙转头看向桌上的血弓,却见桌上空空如也,血弓已消失了踪影。

一抹似曾相识的红色身影,映入眼角的余光,血弓的弓灵,真的再次苏醒了。

转过头,将视线缓缓移上红衣少年的脸——

他还是和五千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肌肤白嫩,剑眉星眼,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稚气少年,五千多年的悠悠岁月,没有带给他一丝沧桑,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可是,我却将他们的回报踏进泥土,不断地凌迟蹂躏,伤得他们体无完肤……以薄情换厚爱,终是我,负了他们。”思及他方才说的话,我苦涩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