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一九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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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也曾被珍惜过

妈妈低着头没有说话,手上的刀不停,仿佛有一种同罪的情绪。

不一会儿后爸爸挑着担子回来,见气氛不对,默默地放下担子话都不敢说。

走到水龙头处洗了把脸,偷偷摸摸地凑到妈妈身边,“你和妈吵架啦?”

“啊?”妈妈一脸愕然。

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别瞎说。”妈妈将爸爸放在肩上的手打掉,转身进了房间照看惜惜。

爸爸摸了摸鼻子去帮忙生火做饭。

掀开锅盖一看,“哇,今晚吃肉啊,妈你买的?”

奶奶用木棍将爸爸的手打下来,“别掀开,不然不容易熟。”

说着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买的还是天上掉来的啊?”

“上次惜惜满月礼的时候收了一些钱,我还完买菜钱,还剩了一些,就买了些肉。”

爸爸“哦”了一声,乖乖地走到灶台前生火。

见盆里用凉水浸着西瓜,笑问:“这是谁拿来的啊?这西瓜看着好,肯定又红又甜。”

“小九爸妈让他拿来的,听说小九他爸很会赚钱,你不是常跟小九他爸喝酒吗?你怎么不跟着他做事啊?”

若是能学点本事,也算是有个收入来源。

爸爸拧着眉却不大情愿。

奶奶看他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现在不像以前了,下地多干些活就饿不死,现在得想办法赚钱啊,惜惜不能总喝母乳吧,牛奶米糊得吃,还得扯一些布给惜惜做尿片,以后惜惜长大了读书,更是得花钱,你不想惜惜以后一辈子窝在山里吧?”

“你要想惜惜将来长大后为你找钱花,你现在就得先舍得花钱。”

爸爸被念得老不大乐意,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最终只吐出一句,“他做的我又做不来,人家也未必肯教我啊。”

这话倒没说错,有钱的路子人家凭什么告诉你。

奶奶想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再多说,只道:“改天我们请小九他爸妈吃顿饭吧,哪怕他愿意提点一二也是咱们的福气了。”

对于在饭桌上谈生意,这点爸爸在行,于是欣然同意,并保证会争取在农活开始之前请司家吃饭。

奶奶这才满意。

炖了一个小时的肉也出锅了,香味扑鼻,南惜馋得直流口水。

若她真是个婴儿那倒还好,可她上辈子可是尝过百味的人,连续吃了两个月清淡的奶水,她心里在发苦。

这就跟吃过肉的猫不抓老鼠,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得了和尚一个意思。

爸爸看着南惜直勾勾的眼神,抚着肚子哈哈大笑,“惜惜你这个好吃鬼,知道我们背着你吃肉啊,可是你吃不了哦,你这个好吃鬼贪吃鬼,这么小就只知道吃肉,以后谁家养得起你呀!”

妈妈和奶奶闻言也不由被南惜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

“这孩子人精人精的,谁家孩子这么小闻得着肉味啊,可不得了,我们惜惜可不得了啊!”

奶奶笑着拍了一把南惜的屁股,笑得直摇头。

南惜:……

都怪司九,把她给说睡着了,不然现在她一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又这么难受。

不过她是婴儿她怕什么呢!

她咿咿呀呀地乱叫起来。

爸爸更是笑得不停,“哎呀,我们惜惜脸皮薄呀,好啦好啦不说你啦,你还是快去喝你的奶吧,爸爸要去吃饭啦!”

说着就将南惜交给妈妈,“这孩子这么贪吃,估计以后跟我一样是个小胖子。”

南惜:???

妈妈气得直打他,“你胡说什么呢,要是惜惜长得跟你一样那还嫁得出去?”

奶奶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举双手赞同。

“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爸爸:......

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饭后,妈妈切了西瓜,给奶奶和爸爸一人拿了一块。

她站在月下,提出想回娘家一趟。

奶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正好快要农忙了,你回去一趟也好,不然到时候你回去亲家母也没有时间照顾你。”

“是咧,我也是这样想的。”妈妈见奶奶同意松了口气,开始准备这两天出发。

外婆家在河西,得去镇上坐车然后再去到河西。

爸爸提出送妈妈去镇上坐车,却没说和妈妈一起回去,他神色有些心虚,他还记得上回的事儿,那可是顶风作案。

在丈母娘刚回去的第二天还直接偷了她给书岚的钱,输得血本无归最后还是被人抬回来的,到现在他在村里都还抬不起头。

妈妈想着可以回去住一段时间,根本没在意爸爸此时的想法,反倒是奶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上回青婶拿过来的布料还有剩,赶明儿你给惜惜做两身衣服,穿着去给她外婆看看,我们惜惜也是个漂亮姑娘呢!”奶奶将西瓜皮扔进篓子里,明天可以煮熟了喂猪。

妈妈笑着应说好。

第二天的时候,妈妈起早做了早饭,又烧了热水,给南惜洗了个澡。

待吃过饭后,才开始打开缝纫机开始给南惜做衣服。

缝纫机是妈妈唯一的嫁妆,尽管妈妈的针线活并不出彩,但是对于这件嫁妆妈妈仍很是珍爱。

哪怕到南惜长大,仍能看见这缝纫机崭新的模样。

妈妈对着南惜的尺寸量好又特意做大了两寸,毕竟小孩子长得快,照着完全做的话过段时间就穿不了了。

随着妈妈的脚轻踩下去,针线快速的落下,妈妈的手也在不停地变换着布料的方向。

很快就做好了一条花裙子。

南惜记得这条花裙子,她曾在那年决定离开时回来看到过,与这条花裙子摆放在一起的是她一周岁时的照片,软茸泛黄的发丝被妈妈梳成一个冲天马尾,眸如点漆得望着照相机的方向,嘴巴微微张着,憨态可掬。

那大概就是她童年留下来唯一的东西了。

她当年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她把它们扔了。

南惜望着额头迸出细汗的妈妈,不过一件小小的衣服而已,却被妈妈反复修改来改过去,针脚不齐长短不一都被针线活并不好的妈妈一一改善着。

原来她曾被妈妈如此珍惜地对待过。

也曾被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也曾被爸爸妈妈的爱包围着。

那么后来呢,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呢?

连她唯一一双鞋的鞋底烂成无数片也不曾注意到过呢,连一句话也不曾跟她说过呢,可以把她放在寄宿学校一个学期也不过问,在她回家时把她关在门外彻底不让她归呢?

南惜望着妈妈的背影,陷入了冗长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