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路棠
幸蕴生日那天，路棠坐在她身旁看到李孟宇眼神透露的痴迷，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们出去迟迟未归，路棠吃着菜“他们俩是掉进去了吗？这么久”
韩诚夹菜“孟宇说今天要告白，应该还没结束吧”
路棠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夹了块蛋糕逗韩诚“我也去个厕所，啤酒太撑人了”
她不理会身后韩诚的呼喊，借着酒劲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李孟宇双手把幸蕴禁锢在墙边时慌乱转身说道“不好意思...门咋没锁呢...”
幸蕴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就红了眼眶低声说“放开”
路棠感觉得到李孟宇进来之后一直敌视她，听着他们的争吵还有幸蕴的心意，路棠突然轻松了下来的同时也有了负罪感
直到韩诚跟李孟宇离开，她也没勇气给他们发个问候的消息
自那天起，两人关系发生了变化，幸蕴夜幕落下时来，天将亮时走。从一个被窝变成了两个除了平时无关紧要的话便不再多说其他，仿佛关系一下跌入冰点
夜里幸蕴被惊醒时借着透过窗帘的月光看到路棠靠坐在墙边“坐那里干什么，不睡吗？”
路棠直言“经常做噩梦吗？”
幸蕴愣了会摇头“吓到你了吗？”
路棠说“没有，睡吧，等你睡安稳了我再睡”
幸蕴招手“过来，别怕”
路棠顺势钻过去“我不怕，就是看着你而已”
这一夜睡得深沉，路棠内心有些小雀跃的以为她们关系缓和几天后，看到正在擦头发的幸蕴肩上的吻痕“谈恋爱了吗？”
幸蕴转头看着她，水珠顺着发丝流到衣服上
路棠避开她的眼神低头玩手机“我不是故意的，你睡衣领口有些大”
幸蕴垂下眼帘继续擦着头发，不做回应的态度使得路棠有些暴躁，她起身试图引起对方注意，谁知幸蕴自顾自的整理自己不理会其他
路棠掰过她肩膀手指勾到衣领露出肩侧的咬痕，幸蕴打掉她的手拉起衣服“不可以吗？”
路棠无所谓道“问一下嘛，干嘛突然炸毛”
幸蕴瞧着她瞬间无措的样子有些心疼，低头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就躺到床上
路棠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嘟着嘴巴尽量摆出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手机里的搞笑视频哈哈大笑。幸蕴睡着翻身的动作吸引了她的视线，路棠把手机关上，抱着腿窝在椅子里歪头盯着看了好久，路棠轻笑着走过去趴在床边慢慢靠近
“嗯...软软的”路棠这么想着，脸上尽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她察觉到幸蕴扑闪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时突然向后弹起涨红了脸“我靠，吓我一跳...”
路棠坐在椅子上偷偷观察了一会，发现幸蕴双眼紧闭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才蹑手蹑脚的上床侧身躺在里面，捂着心口感受要蹦跶出来的心脏时幸蕴靠过来把手放在她腰上轻声说“睡吧，晚安”
那天之后，幸蕴再也没来过。路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给她发消息道歉，幸蕴避而不谈的聊了别的说最近查得紧就不常请假了
后来路棠工作正忙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她掏出来想骂人的表情在看到幸蕴的消息时温柔轻笑
幸蕴：阿棠
路棠：我在
路棠消息传过去没有回复，忙了一会又发了一条
路棠：今天周五，晚上一起吃饭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大概两三天之后，一直没收到回复的路棠忙完后就打了个电话，那边接起她说道“干嘛呢一直不回消息，你在哪？一起吃饭吗？”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路棠道“喂？幸蕴啊！听不到吗？”
许久，一个男声道“棠姐，我是幸赋”
路棠惊讶“诶？小赋你什么时候来江阳的？”
幸赋声音仿佛千斤重“我在家，我姐死了”
路棠表情僵硬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烟花炸开，她抓起外套就冲向车站脑袋嗡嗡作响有些烦人，甩了甩脑袋那些嗡嗡声一直挥之不去
她赶到的时候，幸蕴葬礼刚结束，她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幸蕴爸妈悲痛万分的样子仍觉得不真实，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路棠望着走过来的幸赋，当初跟在她们身后要零食的小男孩此刻胡子拉碴的走到她身旁递了根烟，两个人在远处并肩抽着烟看着幸蕴爸妈伏在幸蕴碑前
沉默许久，一根烟抽完幸赋又点了一根“说是从教学楼跳下来”
路棠低头“原因呢？”
幸赋又吸了一口“抑郁症吧，说是抑郁症，宿舍里也有药”
路棠皱眉不语，幸赋忽然转头盯着她一字一句说“棠姐，我姐没了”
路棠瞧着已经比她高的幸赋，红着眼眶抬手拍了拍他头。幸赋抓着她手哭喊着“我姐没了...那里躺着的是我姐啊...我以后没有姐了啊棠姐...没有了啊...”路棠蹲下来紧紧抱着他说不出话，只是望着幸蕴躺着的地方眼前一片浓雾
幸赋临走时说他们明天要搬家，路棠点了点头问幸赋要了剩下的半包烟之后目送着幸赋跟他爸扶着他妈妈离开的背影想着：幸蕴啊...怎么就舍得走了呢
她每走近一步，心里重量就多一分。待她指尖抚过墓碑传来的冰凉时她才还是接受不了不久之前同床而眠的人现在天人永别，路棠盘腿坐下点了根烟自顾自的说话：
抑郁症吗？如果我细心一点早点发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她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墓碑上的字轻声道“幸蕴啊...你回应我一下嘛...我想你了...”
每说一个字心尖就颤动一下，路棠摘掉眼镜捏着眉头笑了哭哭了笑“哎，咱们小时候...怎么，就舍得走了呢，不是怕疼吗？”
后来，路棠送幸赋他们走后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回忆，十年的时光像电影一样每一帧里幸蕴的样子。后来她去了趟江阳把东西收拾好房子退掉之后便开始去旅游，坐着火车漫无目的从水乡到赤壁从平原到盆地，每到一个地方写一句话放进包里
过年回家时，路棠妈妈望着她的脸颊似刀削让她多留几天给她补补
起来喝水时路棠听到房间里的争吵，不动声色的喝完放下杯子走进厨房拿着菜刀冲进去，指着男人说“你再欺负我妈试试？”说着就把刀劈在门上面无表情的说“你是觉得自己我不敢砍你是吗？”
路棠妈妈赶紧过来拉着她，男人起身说“你等着，我报警”说着就跑了出去
路棠妈妈跟那个男人办了离婚手续之后到处借钱买个小房子的时候路棠姨哥过来问她“还好吗？”
路棠摇头“她该有多难，在我面前说那个男人好话，在那个男人面前讲我好话，以为我们能和谐相处”
她姨哥坐在她身边“之前也被打过，我跟我妈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我拎着凳子把你家东西砸了一圈”
路棠垂着眼“那不是我家”
姨哥拉住她想去找那个男人的举动“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回去挑事。从小到大，你出生到现在，虽然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可能也没给你好的教育对你关心也不够，但是她把你健康养大没缺吃穿，一个人还了几十年的债...棠棠，她在那个家里可能没睡过好觉，以后让她睡得安稳点吧！”
路棠噙着泪说“我可能，是个灾星”
姨哥拉过她嘲笑“多大的人了还哭？什么灾星啊？听我妈说，当时你出生家里人就送去检查，咱们俩谁也不知道小姨听到你健康没有遗传心脏病时是什么心情。非要掰扯的话，可能她这辈子运气都用来替你换个健康的身体了。以后，就好好过吧”
路棠抬头望着天，以为眼泪能退回去，谁知道还是顺着脸颊流下来了，路棠妈妈搬着东西出来她姨哥让她赶紧去帮忙，自己跑到楼上接着忙活。路棠望着那个给她撑起一片成长空间的背影，眼眶又是一阵热
母亲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母亲在遇到孩子之前也是孩子，突如其来的责任会让她们手忙脚乱来不及适应身份的转变。虽然对生活偶有怨言，但是想到彼此心中的柔软和期许，困难也会克服
感谢你愿意向我伸出手，从此我们有了羁绊携手走这一生